蘇靈兒家中果然有好酒,反正顧長天是信了。
蕭不二用最後一壇酒把桌子擺滿的時候,顧長天已經喝了半壇了。
“真沒想到,你也是酒鬼!”顧長天笑道。
“我這酒鬼從來不醉,但是你這酒鬼就難說了!”蕭不二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這酒鬼也是從來不醉的。”顧長天說完,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手裏的酒壇子再也抓握不住,“咣當”一聲跌在地上碎了!
“你看看你,半壇酒就醉成這樣,還敢說不醉嗎?”蘇靈兒笑道。
“你們居然在酒裏下藥!”顧長天說到這裏,用手扶着桌子,想要站起,但是還沒站起就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然後沉沉地睡死過去!
“既然你和駱秋水以朋友相稱,那麽我倒想看看駱秋水是不是真的拿你當朋友!”蘇靈兒十分陰狠地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淩千葉,“還是麻煩師傅走一趟,去給駱秋水送個消息吧!”
“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得月樓的人,你這樣做,恐怕欠妥!”淩千葉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我們制住駱秋水,雷老虎必定會用珠子換人的!”蘇靈兒道。
“靈兒,你替爲師做了這麽多,爲師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萬一,你因此受罰,爲師如何有臉再見?”淩千葉十分憂慮地道。
“師傅對靈兒有養育大恩,靈兒萬死莫能相報,若在有生之年尋得魔玉珠以解師傅之苦,靈兒雖死無恨!”蘇靈兒十分平靜地道。
蕭不二聽到這裏,心頭忍不住一痛,悠悠歎道:“真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們兩個先聊着,送信的事,我去辦!”
蕭不二說到這裏,緩緩地走了出去,可心中卻忍不住道:“如果得到魔玉珠,我該怎麽做呢?我會不會像她一樣,把珠子讓給淩千葉呢?”
蕭不二趕到麗春院的時候,正好是中午,這個時間的人不少,他本來想潛進去,但是看到有這麽多人實在無法實現,就隻得把紙條裝進信封拖人送了進去。
駱秋水一臉憂郁地喝着悶酒,正在思考馬如雨的下落,這時,卻見龜公拿着一封信走了進來。
駱秋水接過信封,拆開一看,然後笑道:“我們的對頭可真有辦法!”
“公子,信上說些什麽?”春花忍不住問道。
駱秋水把信交給春花,然後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春花看了一遍就交給了秋月,然後,她不無憂慮地道:“公子,信上說讓你一個人去,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這些人真可惡,剛抓了馬公子,現在又把顧公子給抓了!她們真是綁票成瘾了!”秋月道。
“誰讓他們是得月樓的人呢!”駱秋水淡淡地一笑,“顧長天是我的朋友,他現在有難,我一定要去救他!”
“可是公子,他們是三個頂尖高手,你一個人前去,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秋月道。
“沒有辦法,如果我不去,顧長天就會有危險的!”駱秋水道。
“我看未必!”雷老虎忍不住道。
“雷大爺有何高見?”春花道。
“他們讓你去,擺明了就是要抓你,好通過你換取魔玉珠!”雷老虎忍不住摸了摸發亮的腦門,“如果你不去,他們就算殺了人質也還是得不到魔玉珠,因爲顧長天那小子和我雷老虎半點交情也沒有!”
“雷大爺說得沒錯,他們隻有抓到你,才能利用你和雷大爺的交情換取魔玉珠,但是如果他們沒抓到你,他們拿什麽來要脅雷大爺呢?”秋月分析道。
“可是如果我不去,我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的朋友?”駱秋水道。
“難道喝過幾回酒就是朋友了?”雷老虎一臉的不屑,“更何況若真是朋友的話,他又如何舍得你去犯險呢?”
駱秋水忽然正色道:“在我眼中,能陪我一塊喝酒的人就是朋友!”
駱秋水緩緩地走到門口:“這件事不用再勸,我一定會去的!”
“那馬公子怎麽辦?”春花提醒道。
“在沒有他的消息之前,我隻能先救顧長天!”駱秋水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馬如雨根本想不到柳如月會親自喂他喝粥,更想不到喂完之後,還會放了他!
“你真的打算放我走?”馬如雨實在不敢相信柳如月會這麽做。
“糧食太貴,我養不起一個多餘的人。”柳如月淡淡地道。
“我多餘?”馬如雨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你還不夠多餘嗎?”柳如月淡淡地一笑,“你除了吃和睡,什麽事情都不幹,我還得侍候你,你說我何必自找麻煩呢?”
“難道你不想拿我要脅駱秋水嗎?”馬如雨試探着問道。
“我爲什麽要這樣做?我要殺他,根本用不着這種笨辦法!”柳如月冷冷地道。
“可是,你爲什麽要殺他呢?”馬如雨靜靜地看着柳如月,期待她的答案。
“他殺了我最親的人,還砍了我另一個親人的胳膊,你說他該不該殺?”柳如月哽咽道。
“我好像聽駱秋水說起過這些事,不過事情和你聽到的可能不太一樣!”馬如雨說完十分憐惜地看着柳如月,“鬼頭三搶了他的兩個侍女,而且還和兩個高手一起圍攻他,所謂刀劍無眼,他也是沒有辦法才殺了他!”
“不管怎樣,他殺了不該殺的人,我就要讓他血債血償!”柳如月恨恨地道。
“可是駱公子并不知道他殺的人和你之間的關系,更何況生死關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換作是你,你又會如何抉擇呢?”馬如雨靜靜地看着柳如月,“至于後來砍斷你親人左臂的事,你就沒有想過,駱秋水的兵器是飛刀嗎?”
“飛刀?”柳如月不由得渾身一怔!
“一把刀刃隻有兩寸長的飛刀能砍得下一條左臂嗎?”馬如雨淡淡地一笑,“虧你還是行走江湖多年,怎麽連這點破綻都看不出來呢?”
“可是,我四叔親口對我說的,他又怎麽會騙我呢?”柳如月說到這裏已開始有些懷疑,“難道駱秋水就不會用别人的兵器去砍嗎?”
“當然有這個可能!但是,”馬如雨看着眼前的柳如月,心中實在不忍心說出真相,但是恻隐之心比起駱秋水的清白來說,他也隻能選擇後者,“那日,我和駱秋水一起被蘇靈兒綁架,他還被蘇靈兒灌了化功散,試問一個失去武功的人如何能輕易砍斷你四叔的左臂?”
“你說的都是真的?”柳如月十分狐疑地看着馬如雨。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馬如雨凄然一笑,“爲什麽你能相信一個破綻百出的謊言,卻不願相信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呢?”
“他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他是個僞君子!”柳如月恨恨地道。
“那你在茶裏放了**香害人,就稱得上光明磊落嗎?”馬如雨諷刺道。
“對付他那樣的人,隻能這樣!”柳如月冷冷地道。
“好吧,你說得都對!”馬如雨實在不願意再搭理眼前這個人了,他索性閉起了眼睛。
“他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你要處處的偏袒他?”柳如月怒道。
“那他又得罪了你哪一點,你要處處的針對他?難道是因爲那天他用飛刀傷你嗎?”馬如雨盯着柳如月的表情,忽然笑道:“看來,我說對了!”
“是!他居然用飛刀殺我!所以,我才相信他是個僞君子!”柳如月慘然笑道。
“你可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兇險?”馬如雨凄然笑道,“我們五個人有三個都中了你的‘**香’,而我還被你的暗器所傷,如果駱秋水再不出手,如何能震得住你們?更何況你用來對付他的暗器又是那樣的歹毒!”
柳如月慘然一笑默然不語!
“你肯定不知道,那一刀隻是爲了讓你受傷,并非爲了取你性命!”馬如雨冷笑道,“不然,你以爲你還能活着嗎?”
柳如月十分不屑地笑道:“如果不是蕭看雪斬斷了飛刀,或者,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事情不是這樣子的,他說的才對!”
蕭看雪緩緩地走了進來,十分溫柔地看了一眼柳如月,然後指着馬如雨道:“他說的沒錯,那一刀的确隻是爲了傷你,不然,憑我當時的距離根本來不及斬斷飛刀!”
柳如月的臉上忽然出了陣冷汗,她有些失落地道:“你也出來幫着他嗎?”
“我隻是把真相說出來而已。”蕭看雪淡淡地道,“對不起!我不是個愛說謊的人!”
馬如雨微微一笑,道:“現在你該明白自己錯怪了駱秋水了吧?”
“可是他畢竟殺了我的三叔!”柳如月怒道。
“如果我劫持了你的三叔,你會不會殺了我?”馬如雨反問道。
“當然會!”柳如月說到這裏,忽然面上一陣扭曲,閉上了嘴巴再也不說什麽了。
“那麽,你三叔劫持了他的人,他爲什麽就不能殺了你三叔呢?”馬如雨冷冷地道。
“駱秋水真是個運氣不錯的人,居然有你這樣一個朋友!”蕭看雪淡淡地道。
“那隻是因爲你還沒有和他相處過,如果你和他喝過一場酒,你也一定會把他當成朋友的!”馬如雨說着十分幸福地笑了起來。
柳如月緩緩地走到房門,忽然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
馬如雨緩緩地站了起來,笑道:“謝謝你的照顧,我會永遠記住的!”
“告訴駱秋水,我還會找他報仇的,讓他小心一點!”柳如月冷冷地道。
“你的話我一定會帶到的!”馬如雨說完,輕輕地歎了口氣,悄悄地走出了屋子。
“你明明已經原諒他了,爲什麽還要找他報仇呢?”蕭看雪十分迷茫地看着柳如月。
“因爲我真的很想殺了他!”柳如月冷冷地道。
“你是想用這種方法告訴他,讓他保重身體,對嗎?”蕭看雪冷冷地道。
柳如月默然。
她要殺他,他就得在被她殺之前活着!
她可以随時殺他,但是她隻要不殺他,他就應該活着!
她隻要沒決定殺他,她就是在祈禱他活着!
這個邏輯很不合邏輯,但是這個邏輯卻最符合柳如月此時的心境,隻是能懂的卻隻有蕭看雪。
“人也送走了,現在也該咱們談談了!”
這個聲音說出來,蕭看雪和柳如月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戰!
他們急忙扭頭看去,卻見窗前早已站着一個紫衣老者,此時,他正一臉寒霜的盯着他們!
蕭看雪和柳如月當即就跪了下去:“參見盟主!”
紫衣老者身子未動,但卻忽然間就到了蕭看雪和柳如月的身前,他冷冷地道:“蕭看雪,你爲何在此出現?”
“屬下——”蕭看雪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屬下要求他來的,盟主若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好了!”柳如月搶着道。
“放肆!你以爲你該接受的懲罰少嗎?”紫衣老者忍不住怒道。
“屬下自知大罪難贖,但求一死,請盟主成全!”柳如月說到這裏把腦袋低得挨住了地闆!
“死了就沒事了嗎?我要你受活罪!”紫衣老者怒道。
“屬下鬥膽,煩請盟主開恩,給她一次将功贖罪的機會!”蕭看雪急忙叩首道。
“屬下不求贖罪,但求一死,來個痛快,請盟主成全!”此時,速死似乎是柳如月唯一能夠奢望的了!
紫衣老者冷冷地瞪了一眼柳如月,接着道:“‘巴州七鬼’在大漠不知所蹤,如果你能把他們找回來并幫助他們完成任務,那我就可以網開一面!”
“屬下願往!”柳如月急忙叩首道。
“此去大漠九死一生,你萬不可大意!”紫衣老者道。
“承蒙盟主開恩,屬下雖死無恨!”柳如月十分感激地道。
紫衣老者親手扶起柳如月,笑道:“樓裏唯一去過大漠的就隻有你還在江南,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屬下一定不負所望!”柳如月說着趕緊跪了下去。
紫衣老者急忙把柳如月重又扶起:“聽說你和駱秋水有仇恨,這件事你不要再操心了,我會幫你的!”
柳如月聽到這裏,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一顆心更是狂跳不已。
“怎麽,你覺得我幫不了你?”紫衣老者道。
“還不快謝過盟主?”蕭看雪催促道。
“謝過盟主!”柳如月急忙跪了下去,心中卻十分擔憂地道:“駱秋水,這下子你是死定了!”
紫衣老者淡淡地一笑,接着道:“看雪,你還是趕快回樓裏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屬下遵命!”蕭看雪說到這裏站了起來,“屬下告退!”
直等蕭看雪離開了房間,紫衣老者才道:“真沒想到,你已經長大成人了!”
“多謝盟主誇獎!”柳如月道。
“好,你去準備一下,即速出發吧!”紫衣老者說到這裏,從懷裏取出一枚七殺令牌遞給柳如月,道:“必要的時候,可用此牌調派盟裏的人手相助,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濫用!”
柳如月十分莊重地接過七殺令牌,然後十分感激地道:“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