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樹林裏多少還有些迷霧,露珠也因爲不堪重負,輕輕地從草葉上緩緩地滑落下來,林中還會不時傳來幾聲小鳥的輕啼,這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美好!
駱秋水翻了個身,接着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可雷老虎卻實在睡不着了,他是第一個起來叫大家起床的人,但也是第一個被大家駁面子的人。
春花、秋月起不來還情有可原,因爲她們昨晚中了迷香,可是駱秋水也起不來,雷老虎可就真有點傷不起了!
他幾乎是揪着駱秋水的耳朵才把他叫醒的,他帶着三分怒氣道:“太陽馬上都出來曬屁股了,還不起床嗎?”
“哪裏有太陽?亂說!”駱秋水說着重又躺了下去。
“你别睡啊!我們還得趕在中午之前進入揚州呢!你再耽擱一會兒,我們恐怕要錯過中午的飯點兒了!”雷老虎急着道。
“怕什麽?有錢就不怕沒有飯吃!”駱秋水懶懶地道。
“駱老弟,你昨天可是答應人家要讓杭州的生意暫停的,你再睡下去,恐怕你的話就難兌現了!”雷老虎道。
駱秋水聽到這裏,當即坐了起來:“走,去揚州!”
“那好,那車夫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哈哈!”雷老虎笑道。
“原來你這麽早叫我起來,就是爲了讓我趕馬車?”駱秋水道。
“那麽,你以爲呢?”雷老虎一臉壞笑道。
“可是,長這麽大,你見過駱秋水趕過馬車嗎?”
“這個,倒是沒有……”
“那你自己趕過馬車嗎?”
“好像有,不,不,沒有……”
“晚了!你說晚了!看來這車夫的活還是非你莫屬啊!春花、秋月,快來收拾東西,要去揚州了!”駱秋水叫道。
這話一出,春花、秋月急忙從馬車裏跑了下來,她們兩個十分高興地把東西收拾到了車上,然後,笑着對雷老虎道:“雷大爺,請吧?”
雷老虎嘴巴動了半天,帶着一肚子的怒氣坐到了馬車上,極不情願地拿起馬鞭,輕輕甩了一鞭子:“駕!”
大約晌午時分,馬車就進了揚州城,這揚州城比起杭州來,一點兒也不遜色,照樣是十分繁華,春花、秋月忍不住掀開窗簾,十分開心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忽然,春花指着一面招牌道:“快看,這裏也有個四方客棧!”
秋月急忙看去,隻見一根很高的旗杆上,此時正懸着一面幌子,上面端端正正地寫着“四方客棧”四個大字,當下不由得笑道:“是呀,太巧了!隻是不知道這裏是否也有一個姓張的夥計?”
“我倒希望他也在這裏!”駱秋水淡淡地一笑,“一路上沒個人出來讓我們防着,我都有點兒不習慣了!”
“看來,你真是夠無聊的了!怎麽着?要不要就在四方客棧落腳?”雷老虎高聲問道。
“好,就在四方客棧!”駱秋水道。
于是,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四方客棧門前,于是,他們就又見到了張大成。
“啊!你居然也在這裏?你不是在杭州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春花不禁張大了嘴巴道。
不僅她如此吃驚,秋月、雷老虎,甚至包括駱秋水在内,沒有一個不吃驚的!
張大成笑嘻嘻地道:“幾位客官有所不知,我們四方客棧在全國都有分号!這次老闆看我做事勤勉,就給我升了職,專門到揚州管賬來了!”
“什麽?這也太離譜了吧?”秋月道。
“姑娘,這有什麽問題嗎?”張大成雙手一攤笑了。
“既然你都升了官,看來我們要再想讓你侍候,恐怕就很難了!”駱秋水笑道。
“客官哪裏話?咱們幾個也是有緣,既然在這裏遇上了,就還和杭州一樣,但有差遣,隻管吩咐小人去做就是,不用跟我客氣的!”張大成道。
“好!那就先給我們準備幾間客房,順便再給我們準備一桌酒菜送到房裏去!”雷老虎道。
“好的,沒問題!”張大成當即對掌櫃的吩咐道:“這幾位客官都是我的朋友,你給他們安排幾間上好的客房,一定要幹淨一點兒的!”
“好,我馬上安排!”掌櫃的說着就去翻登記簿,他越翻心裏越急,越急額上的汗珠就越多,“實在不好意思,客房隻剩兩間了,不知幾位可否屈就?”
“什麽?我們這麽多人,你才給兩間客房?那怎麽能行?”雷老虎當即憋紅了臉,“你再仔細看看,看還有沒有多餘的客房?”
“是是,小人馬上去查!”掌櫃的說到這裏,又仔細地對了一遍登記簿,然後,十分無奈地皺着眉頭道:“真的很抱歉,本店确實隻剩兩間客房了。”
“算了,反正我們在這兒住的時間也不長,就先将就一下吧!”駱秋水道。
“公子若是不願意,我們就再換一家吧?”春花提議道。
“算了,跑來跑去的也麻煩,還是就在這兒住下吧!”駱秋水道。
“不知幾位客官在這兒打算住多久,要是久的話,我幹脆爲了你們把别的客人請出去。”張大成笑道。
“我們最多住兩天!”春花道。
張大成聽到這裏,心中不由得暗道:“看來得趕快通知鬼頭四,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你打聽那麽多幹什麽?還不快帶我們去客房?”雷老虎催促道。
“是是是!客官請随我來!”張大成當即在前面引路,随口問道:“幾位客官此次到揚州來一定要好好轉轉,這揚州城可熱鬧了!”
“我們還要急着去河南府呢,哪有時間在這裏遊山玩水?”春花道。
“不知客官打算走水路還是旱路?”張大成随口問道。
“當然是水路了,我們可不想再坐馬車了!”秋月道。
張大成聽到這裏,心裏不由得暗道:“壞了,看來計劃得提前,要不然,就得跟着他們去河南府了!”
“我說夥計,你問東問西的不累嗎?煩不煩人啊?”雷老虎十分不耐煩地道。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張大成當即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小人隻是覺得與幾位客官特别投緣,所以多問了幾句,抱歉,抱歉!”
張大成給駱秋水等人安排好了住處,當即就退了下去,他急忙把一張小紙條綁在一隻灰色的信鴿腿上,然後就放飛了這隻鴿子。
他十分焦急地看着飛出去的信鴿自語道:“信鴿啊信鴿,一切全拜托你了!但願鬼頭四能在兩天之内趕到這裏,否則,整個計劃就要大受影響了!”
駱秋水等人十分開心地吃了一桌酒菜,然後,駱秋水和雷老虎在一個房間,春花、秋月住在隔壁的房間,四人商量好了之後,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期間駱秋水隻出來過一次,他放飛了一隻信鴿後,就把房門關了起來,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張大成幾次過來探視,都忍不住一臉的困惑:“他們這是怎麽了?怎麽一來就睡?這也太反常了吧?”
一直到天黑,駱秋水等人都沒有出過各自的房門半步!
張大成借着送晚飯的功夫悄悄地敲開了駱秋水的房門,此時駱秋水正坐在桌前和雷老虎一起喝茶。
“客官,晚飯送來了,你看要不要先吃點兒?”張大成問道。
“放下吧!”駱秋水随手一指桌子,然後道:“去把和我一起來的兩位姑娘叫來,就說讓她們過來吃晚飯!”
“小人馬上去辦!”張大成說到這裏便退了出去,心中卻道:“看來,他們要談計劃了!”
沒過多久,春花、秋月就一同走了進來,她們在桌子前面坐了下去,然後道:“我們都想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兩個輪流值班,以防他們做手腳!”
“爲什麽要值班?”駱秋水淡淡地一笑,“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今晚不會動手!”
“哦?你怎麽這麽肯定?”雷老虎笑道。
“單憑一個張大成,他根本奈何不了我們!要不然的話,他在杭州的時候就會對我們下手了!”駱秋水淡淡地一笑,“别忘了在杭州的時候,他隻不過毒死了我們的馬,搞壞了我們的馬車,僅此而已!”
“公子如何得知是他所爲?”春花問道。
“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到會是别的什麽人!”駱秋水輕輕地喝了口茶,“他這次既然敢追到揚州,就說明他已經有了萬全的計劃!”
“公子以爲他下一步會怎麽做?”秋月問道。
“這就要看他的智商了!”駱秋水淡淡地一笑,“我們一向都不太清楚這位朋友的智商,你們說呢?”
雷老虎忍不住笑了出來:“任他精似鬼,也隻在老弟肚裏搖一搖!來,吃菜!”
張大成聽到這裏,面上微微一笑,輕手輕腳地從駱秋水的門外走開了,他心中暗道:“駱秋水,任你如何精明,這一次非讓你栽一回不可!不信的話,咱們走着瞧!”
……
鬼頭四陸乘遠靜靜地坐在房間裏,細細地品着手裏的苦丁茶,他并不是一個愛茶之人,隻是此時卻忍不住要多品品這茶的味道。
也許隻有苦丁茶的苦味才能讓他更加清醒一點兒!
他絕然想不到查到的結果居然是顧長天盜走了金天朋家裏的千年野參王,他更後悔自己答應金天朋尋找野參王的事,此時,懷裏還裝着金天朋的銀票,陸乘遠隻覺得一陣迷茫,有種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感覺!
這時,隻聽窗台上一陣“咕咕”聲傳來,他急忙放下手裏的茶杯,急匆匆地趕到窗前,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隻灰色的信鴿!
他用這隻信鴿和張大成保持着聯絡,他當即就捉住那隻信鴿,取下它腿上的小紙條,然後打開紙條一看,隻見上面寫着:速來揚州四方客棧!
張大成把紙條在手裏輕輕一捏就碎了,他放掉手裏的信鴿,然後自語道:“我該怎麽辦?要是去追千年野參王就不能去揚州,要是去揚州又辦不成這件事兒,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他忽然想到自己正身居杭州,當然應該先辦杭州的事,可是他突然就想到了顧長天,那是一個相當難纏相當不好對付的人,他的武功也很出衆,在得月樓裏除了樓主鮮有對手,他一下陷入了迷茫的境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盯着裏面黃色的茶水,想了半天,竟然不知該不該喝,忽然,他重重地把茶杯向桌面上一扔,冷冷地道:“去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