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很黑的房間,很黑很黑的牆壁,還有很黑很黑的夜。
就連站在身邊的人也是很黑很黑的!
春花實在受不了這種單調的色彩了,她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她拼命地把舌頭往牙上一頂,用力咬了下去!
然後,她隻覺頭腦一陣暈眩,人便沒了知覺……
黑暗中,秋月隻聽“嘭”的一聲悶響,然後,就再也聽不到春花的喘息聲了:“春花,你怎麽樣了?春花,你怎麽了?”
“她企圖咬舌自盡,已經被我打暈了!我勸你也給我老實點,不要耍花樣!”
黑暗中一雙銳利的眼睛如狼眼一般透着亮光,聲音就是從這個位置發出來的,這聲音低沉陰狠,在黑暗中聽來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秋月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戰,就連心底最後一絲防線也被擊潰,她急忙閉上了眼睛:“你快點走開,走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秋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再也沒有任何響動,除了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别的什麽也沒有!
……
“有人嗎?我餓了!我要吃東西!有人嗎?”饑餓給了秋月最大的勇氣,在經過一陣痛苦的思想鬥争後,秋月終于忍不住妥協了……
“嗤”的一聲,黑暗裏忽然亮起了一絲光亮,然後,整個房間也跟着亮了起來!
秋月的眼睛已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刺得幾近失明,但她還是強睜雙目,她想盡量多看一眼這亮光,因爲此刻隻有亮光才是她最需要的。
秋月細細地打量着這間屋子,這應該是一處古廟,而且這古廟之前一定經過一場大火,濃煙把這裏的牆壁熏得跟煤炭一樣黑,此時她們正被人綁在寺廟正中一根将倒未倒的柱子上,秋月下意識地看了看頭頂,發現這根柱子僅僅是撐着一片破敗的屋頂而已,隻要這根柱子稍有晃動,屋頂就會瞬間倒塌将她埋在下面!
冷汗瞬間就出了一身,秋月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就連喘氣也不敢那麽大聲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晃動了柱子!
她接着向左邊看去,猙獰的神像在黑暗裏說不出的恐怖,秋月差點沒被吓暈過去,她的身子忍不住輕輕一顫,綁着她的那根柱子便跟着輕微晃動了一點,“忽喇”一聲,頭頂掉下來一陣粉塵,髒了秋月那張清秀的臉!
“你們不要亂動,不然房子塌下來,我也救不了你們!”
秋月擡頭看去,門口不知何時起多了一個黑衣人,他背對着秋月,像個門神一般站在那裏,說不出的威嚴。
“你到底是誰?爲什麽背對着我?”秋月大着膽子問道。
“我長得太醜,不想吓到你!”黑衣人冷冷地道。
“本姑娘從小到大也不知見過多少相貌醜陋之人都未曾怕過,難不成,你比地獄裏的惡鬼還要醜嗎?”秋月實在太好奇了,她居然忘了那句很經典的老話:好奇之人必定悔于好奇之心!
“既然你那麽想看我,我就隻好滿足你的要求了!”
黑衣人說到這裏,緩緩地把身子轉了過來!
就在秋月看清他的那一刻,她隻覺得腹中一陣翻滾,嘴裏想吐卻吐不出任何東西,然後,精神一緊張,人就暈了過去……
他長得實在是太醜了!
他的一張臉并不比一身黑衣淺多少,他的一張臉已經不能稱之爲臉,就連破相最嚴重的人也比他的臉好看,他的嘴巴更是大的吓人,那已經不能稱其爲嘴巴了,那麽大的嘴巴塞進兩個拳頭都沒問題,這樣的嘴巴絕對不可能是天生的,它隻可能是被故意傷害的!
他幾乎沒有鼻子,因爲該長鼻子的地方隻有兩個鼻孔,完全找不到一點突起的痕迹!他的眼睛因爲常在黑夜裏看東西,早已進化成狼眼一般,此時在黑暗中看來,居然透着亮光,他整個人也因爲這雙眼變成了地獄裏惡魔的化身!
黑衣人咧開大嘴,十分陰森地一笑:“我早就說過你會害怕的!”
黑衣人輕輕地走到秋月的跟前,替她把臉上的粉塵擦拭幹淨,然後低低地道:“如果我的表妹還活着,或許她和你一樣漂亮,隻可惜她卻再也不能和我說話了!”
黑衣人說到這裏,一雙陰冷的眸子帶着些許傷感,他輕輕地把手裏的包袱放在地上,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月終于悠悠醒來,難以抗拒的饑餓就像是鷹爪在她的胃上亂抓,她再也忍不住了,終于叫道:“來人!我要吃東西!來人!”
黑衣人聽到呼聲,很快就如風而至,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很友善,但那可憎的鬼臉卻還是讓秋月一陣驚懼!
黑衣人從包袱裏取出一塊燒餅放進秋月的口裏,然後,他把身子轉了過去。
秋月大口大口地嚼着燒餅,一直吃到一半,才吐掉燒餅道:“你的武功那麽高,爲什麽不放開我們,讓我們好好吃點東西呢?”
“你們确定不會耍花招嗎?”黑衣人冷冷地道。
“你要不放心的話,完全可以等我們吃完再把我們綁起來,反正我們又打不過你,想在你手下逃跑也是不可能的!”秋月道。
“哼,諒你也耍不出什麽花樣!”黑衣人說到這裏,親自給她們解開了繩索。
秋月解脫之後,抱着燒餅猛啃了一陣,道:“你快點出去吧,我旁邊那位膽子比我還小,等下醒來如果看見你,一定還會暈過去的!”
黑衣人冷冷地看了秋月一眼,一絲痛楚就像是小刀,狠狠在他臉上劃了過去。
“對不起,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秋月道。
黑衣人什麽也沒說,緩緩地走出了破廟。
秋月輕輕地推醒春花,然後喂她吃了點幹糧,這才有些放心地對春花道:“我們現在被人關在這裏很危險,但是我們一定不能放棄,隻要我們堅持,公子一定會來救我們出去的!”
聽了秋月的鼓勵,春花那雙絕望的眼睛也多了一絲期望的光芒,她大口大口地嚼着幹糧道:“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見到公子!”
黑衣人再次進來的時候,春花、秋月已經吃過了,他的突然出現,當時就把兩個姑娘給吓傻了!
“你,你,你是鬼面閻羅?”春花指着眼前的黑衣人,連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你認識我?”黑衣人道。
“你果然是那天晚上吓到春花的黑衣人!”秋月道。
“沒錯,我就是江湖人稱‘鬼面閰羅’的蕭不二!”蕭不二陰恻恻地笑道:“你們一定很意外吧?”
“我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爲什麽要綁架我們?”秋月怒道。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人人都要找個借口才能傷害别人,那麽或許這個世上就沒有那麽多無辜了!”蕭不二的眼裏掠過一絲惆怅,“所以,你們受了冤屈也不必非要有個借口!”
“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們換取魔玉珠?”春花已經慢慢接受了眼前這個人的醜陋容貌,已不再像剛開始那麽怕他了。
蕭不二聽到這裏,什麽話都沒說,隻不過十分輕蔑地一笑。
“你這麽高的武功,不去追查魔玉珠的下落,卻要來挾持我們兩個女流之輩,你不覺得可恥嗎?”秋月道。
“隻要能達成目的,我根本不在乎使用何種方法!”蕭不二冷冷地道。
“照這麽說,你是承認爲了魔玉珠了?”春花道。
“沒錯!聽說魔玉珠是開啓寶藏的鑰匙,而寶藏裏有我夢寐以求的武功秘籍,所以,我一定要得到它!”
“如果傳言是假的呢?”春花譏諷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假的!”蕭不二道。
“可是你的武功已經很高了,爲什麽還要奢求什麽武功秘籍呢?”秋月皺着眉頭道。
“你懂什麽?做爲一個習武之人,能夠天下無敵才是最大的夢想,又有哪個人會不心動呢?”
“可是現在魔玉珠不在我們公子手上,你抓了我們也沒有用啊?”春花道。
“我不信!隻要有你們兩個在,駱秋水就一定會乖乖帶着魔玉珠來求我的!”蕭不二道。
“如果他不來呢?”秋月問道。
“如果他不來,你們就隻有死!”蕭不二冷冷地道。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間就将這裏的一切凍結,尤其是春花、秋月,此話一出,兩個人便似冰凍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如果不來,你們就不可能活命!”
蕭不二說到這裏縱聲狂笑了起來,他的笑十分陰森,就連地獄裏的惡鬼也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就算他不來,她們也不會死!”
這個聲音婉轉動聽,此時卻帶着怒氣,這聲音一出,蕭不二的笑聲便戛然而止!
一個輕飄飄的青衣女子就像是一片樹葉,輕輕地落在了這座古廟!
這青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富賢居賣唱的蘇靈兒!
“什麽人,竟敢口出狂言!”蕭不二十分警覺地盯着眼前的青衣女子,眼神裏已隐隐透出殺機!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個人我一定要帶走!”蘇靈兒擡起左手,指了指春花、秋月二人!
“哈哈哈哈!有趣!”蕭不二十分陰森地一笑,“居然有人想從我手上把人帶走,實在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你的笑聲和你的臉一樣令人讨厭!”
蘇靈兒說到這裏,随手一揚,一把流星镖就沖着蕭不二迎面射了過去!
“來得好!”蕭不二“嘿嘿”一聲冷笑,長袖一卷,蘇靈兒打過來的流星镖便被他悉數卷入袖中,接着,蕭不二袖子一抖,那些流星镖便似突然長了眼睛一般,沖着蘇靈兒直接射了過去,而且去勢比來勢更急更猛!
蘇靈兒雙手齊出,無數閃着寒光的流星镖如雨似蝗般飛出,與蕭不二打來的暗器互相撞擊跌落在地,此時,但見蕭不二身形暴起,在空中一個騰挪,已自沖破了蘇靈兒暗器的籠罩範圍!
緊接着蕭不二從腰間一扣,一把軟劍發出一聲龍吟,直如蛟龍入海般,照着蘇靈兒的胸前要害招呼了過來,蘇靈兒急忙閃身,也是同樣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兩劍相交,隻聽一陣轟鳴,雙劍火星四濺,蘇靈兒但覺手臂一麻,右手虎口顯些暴裂,而蕭不二的劍卻更加淩厲的攻了過來!
蘇靈兒步步後退,不出三招已被蕭不**出了廟外,此時,蘇靈兒左手一揚竟于危難之間發出了一把流星镖,蕭不二急忙撤劍,手中長劍快速舞出一朵劍花,以極快的速度打落了大部分暗器,少部分暗器卻被他軟劍一彈硬是給彈了回去!
蘇靈兒絕然想不到那麽近的距離,自己射出的暗器還能再彈回來,當下不及防備居然讓三枚飛镖給擊中了左臂!
蘇靈兒吃疼不過,右手劍奮力去刺蕭不二,卻被蕭不二一劍撞偏!
蕭不二趁機上前一步,左手一掌擊出,打在了蘇靈兒的右肩之上,蘇靈兒當時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蕭不二絲毫不肯放松,接着長劍一抖,急刺蘇靈兒的心口,眼見此劍已逼到胸前,可蘇靈兒卻一陣暈眩,居然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情勢已是萬分危急!
正在此時忽聞破空之聲傳來,一枚流星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将蕭不二的長劍擊偏了,那劍就貼着蘇靈兒的左臂刺了個空!
蕭不二急忙倒退兩步,厲聲道:“什麽人?”
這時,隻見一團黑影倏忽已到跟前!來人頂着一個大鬥笠,在這夜間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但是她的身手卻不錯,長袖翻飛之下,竟将蕭不二的長劍逼得隻有招架之功!
“師傅!”蘇靈兒十分欣喜地呼喚道。
“這裏由我頂着,你快點離開此地!”
那帶着鬥笠的黑衣人邊打邊命令蘇靈兒離開,蘇靈兒望了望古廟,十分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當下帶着傷軀,一個縱身便已離開了這裏。
黑衣女子雖然十分強勢,但與蕭不二對拆了三十招之後,氣勢已然大不如前,口裏也忍不住開始喘氣,蕭不二當下心中暗忖道:“原來她受了内傷,怪不得越打越不濟!”
想到這裏,蕭不二當下加緊攻勢,每一招俱是與對方硬拼的架勢,黑衣女子起初隻是閃躲,待到後來,終因躲閃不過,硬是與蕭不二對了一掌,這一掌二人俱是用盡了全力,隻聽“嘭”得一聲,黑衣女子居然被這強勁的掌勁擊得飛了出去,身子還未落地,一口鮮血便噴了出去,血雨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飄然落下!
蕭不二一招得勢,當下更不遲疑,一個縱身便沖了過去,這時,隻見那黑衣女子雙手齊出,無盡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密密麻麻地打了過來,蕭不二拼命舞劍抵擋,但還是有不少暗器射入了他的前胸和左臂,然而,那黑衣女子在發完這輪暗器後,再也撐持不住,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蕭不二緩緩地走了過去,用劍挑開那黑衣女子頭上的鬥笠,當下忍不住變色道:“‘辣手觀音’淩千葉?”
蕭不二頗感意外地看着眼前因爲受重傷昏迷的黑衣人不禁陷入了深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想起屋裏還有兩個大活人,竟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
他急忙沖進那間古廟,卻見廟裏空蕩蕩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再無一個活人,他忍不住帶着一臉地悔意道:“她們終究還是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