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地下室裏因爲空氣流通不暢,此時顯得越發沉悶,人的情緒也跟着煩燥起來。
張大成圍着雷老虎緩緩地踱着步子,腦子裏正在思考計劃的可行性。他已經把這個計劃反反複複想了八遍了,可是仍覺得不放心,他要把計劃所有的漏洞都考慮進去,但是他卻絕然想不到這個計劃額外的細節。
而往往是因爲這些細節,左右了計劃的成敗!
“你個兔崽子,到底轉夠了沒有?有什麽馊點子,還不趕快拿出來侍候,你雷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雷老虎早就做好了挨整的準備,此刻再也等得不耐煩了。
“别急,你還是好好想想,等下怎麽逞英雄吧!”
張大成冷冷地一瞥門外:“來啊,把駱秋水帶進來!”
話音剛落,兩個大漢擡着一個門闆走了進來,雷老虎當時就睜圓了雙目,他乍一看去,便怒道:“你個兔崽子,你把我兄弟怎麽樣了?快說!”
兩個大漢把駱秋水在屋子的正中間放下,張大成十分得意地瞟了一眼雷老虎,然後,飛起一腳就在駱秋水的屁股上踢了下去:“什麽駱秋水、駱公子,此刻還不是死人一個?”
張大成十分陰森地一笑:“我踢你,你能拿我怎麽樣呢?你不是有飛刀很厲害嗎?爲什麽不沖我射呢?”
張大成說着一腳踏在駱秋水的胸口,一口唾沫吐在了駱秋水的臉上!
“士可殺不可辱!你個兔崽子,再敢胡來,你雷爺絕不放過你!”雷老虎眼見駱秋水受辱,差點沒把肺氣炸,若非此時被綁在架上,他非找張大成拼命不可!
“怎麽樣?心疼了吧?看不下去了吧?”張大成十分得意地走到雷老虎的面前,“隻要你說出魔玉珠的下落,我就放了你和駱秋水,這筆交易可劃算得很,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雷老虎眼珠子亂轉,笑道:“你若真是放了我和駱秋水,你就不怕我們取你性命?”
“怕,我當然怕!不過,在找到魔玉珠之前,我保證你們兩個哪兒也去不了!嘿嘿嘿嘿!”張大成陰笑道。
“我就知道你個兔崽子沒那麽好心!”雷老虎一口唾沫啐在了張大成的鐵制面具上,“想拿到珠子後,再取我們性命,你以爲你雷爺是三歲小孩啊!”
張大成當時就怒了,愣是沒控制住自己的鐵拳,一拳就打在了雷老虎的心窩上:“你沒得選擇!你要是不說,我馬上就殺了他!”
雷老虎疼得額上冷汗直下,但卻不叫一個“痛”字,他喘着粗氣道:“反正橫豎都是死,我說什麽也不能便宜了你這兔崽子,想知道魔玉珠的下落,下輩子吧!”
張大成緩緩地轉過身子,長長地歎了口氣:“都說雷爺最講義氣,爲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但在今日看來,傳言必定有假!你仔細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可是你稱兄道弟的朋友駱秋水!”
雷老虎再次打量着地上的駱秋水,隻見此人雖和駱秋水的身材服裝一緻,但是那張臉上頭發散落,遮住了半邊臉,根本無法辨認此人是否就是駱秋水。
“哈哈哈哈!”雷老虎縱聲狂笑道,“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個假冒的主,竟敢在我面前冒充駱秋水,你以爲你雷爺真就那麽好欺騙嗎?我告訴你,我和駱秋水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模樣我閉着眼睛也能畫出來,你休想用個替身來騙我!”
“雷爺是不是太過自信了?”張大成十分輕蔑地道。
“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又如何配做駱秋水的兄弟?”雷老虎慘笑道。
張大成再次瞥了一眼地上的駱秋水,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然後,他便俯下身去,把駱秋水臉上的頭發撥在一邊,然後,指着地上的駱秋水道:“雷爺,你再看清楚一點,地上的人,不是駱秋水是誰?”
這一次,雷老虎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會欺騙自己,他不停地眨眼,但是,眼前的事實卻隻能告訴他:地上的人就是駱秋水!
“怎麽樣,沒話說了吧?”張大成瞥了一眼雷老虎,“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考慮,要是過了時辰,你還沒有說出魔玉珠的下落,那麽,今天我就先送你的兄弟駱秋水上路!”
“你個兔崽子,你敢!”雷老虎的聲音幾近嘶啞,“你要是敢碰他一根手指頭,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還是省點力氣,好好想想魔玉珠的下落吧!”張大成走到牆角的一張桌子前,十分煩躁地坐在闆凳上,然後,倒了杯清茶,又斜着眼睛瞄了雷老虎一眼,“不就是一顆珠子嗎?犯得着搭兩條人命嗎?”
一盞茶的時間,并不需要等太久,可在雷老虎看來,這一盞茶的時間卻相當難熬!
他額上的汗就像蚯蚓一樣肆無忌憚地在臉上亂爬,他的一顆心也因爲時間的流走而驚跳不已,他的神經防線也因爲時間而越來越接近崩潰的邊緣!
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駱秋水,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駱秋水死!
這是雷老虎最後拿定的主意!
“怎麽樣?想清楚沒有?”
張大成緩緩地站了起來,面具後的他帶着得意的笑意,緩緩地走到雷老虎的跟前,他忽然提高了聲調問道:“魔玉珠到底在什麽地方,快說!”
“魔玉珠在,在--”雷老虎結結巴巴地,還在猶豫。
“在什麽地方,說!”
“在,在,我想不起來了!”雷老虎已因緊張而精神崩潰,他甚至已無法思考下去。
張大成向門外招了招手,此時兩個大漢各帶一把鋼刀走了進來:“看來不提示你一下,你是不會有配合的!”
“我數到三,如果他還沒有說出魔玉珠的下落,你們就殺了駱秋水!”張大成十分冷峻地道。
“是!”兩個大漢應聲完畢,手裏的鋼刀便舉了起來!
“一!”
“二!”
張大成冷冷地盯着雷老虎,眼神說不出的惡毒,此刻,他自己的信心反倒有些動搖了!
“二!”
張大成再次重複了一遍“二”,雷老虎隻覺胸口一悶,當即暈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便凝固了這裏的一切!
張大成十分憤怒地暴吼道:“混蛋!用水澆醒他!”
兩個大漢放下鋼刀,提起一桶涼水澆在了雷老虎的頭頂!
雷老虎一陣哆嗦,頭腦立時清醒:“駱秋水呢?他怎麽樣了?你們殺了他嗎?”
“你放心,他還活着!”
張大成緩緩地逼近雷老虎,聲音也變得更加陰毒:“可是,如果你再不交代的話,那他可就沒那麽幸運了!”
“我說,我說!”雷老虎點頭如搗蒜,“魔玉珠就在,就在,雲--”
就在此時,兩聲慘叫響起,張大成急忙轉身,一個黑衣人影已出現在這鬥室之中!
“賣馬人!”雷老虎立時來了精神,臉上說不出的喜悅!
原來賣馬人趙四兒當時聽見駱秋水房裏有響動,便一路尾随張大成一直跟到了這裏。
隻是他通過地窖的暗道摸進來時,張大成已然帶上了鐵制面具,所以,他并不清楚綁架雷老虎的人究竟是誰。
他親耳聽着張大成審問雷老虎,又親眼看見兩名大漢把駱秋水擡到屋裏威脅雷老虎,此時,情況危急,他再也無法旁觀,隻得出手殺了那兩名大漢,先救下駱秋水再說!
其實他的本意倒并不是爲了救駱秋水,相反,他更願意借他人之手殺了駱秋水!
因爲胡成望有意通過駱秋水的侍女威脅他,而趙四兒正是胡成望花錢雇來的卧底,站在胡成望的立場考慮,如果駱秋水死了,那麽胡成望就不必再來威脅駱秋水了,他的目的也就能更快達成,但是站在趙四兒的立場,自己卻不能那樣做,因爲拿人錢财,忠人之事,胡成望隻是派他過來監視駱秋水,并伺機劫持駱秋水的兩個侍女,至于殺害駱秋水則不在雇主要求之列,所以,他當下便決定力保駱秋水!
“請叫我趙四兒!”趙四兒沖着雷老虎擠了擠眼。
雷老虎會心地一笑:“好兄弟,也不枉駱秋水救你一場!”
張大成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趙四兒,氣得一雙拳頭握得格格作響,他本想亮出自己的“奪命鈎”,卻又怕因此暴露了身份,當下,一聲暴喝,右手拳頭便裹着勁風朝着趙四兒的面門揍了過去!
趙四兒見招拆招,身子一矮便閃了過去,緊接着,他雙拳齊出,直擊張大成的胸腹要害,張大成身子向後一仰,雙足齊飛,硬是以極快的連踢擊中了趙四兒的雙拳,趙四兒當下身子一仰,趙四兒的雙腳又不可思議的在他胸前踹了一腳!
趙四兒料定自己一人完全不是張大成的對手,當下就地一招“懶驢打滾”撿起地上的鋼刀,向着雷老虎的木架一刀斬了下去!
張大成情知不妙,當下催動身形,雙足連環向着趙四兒的後心踢了過來,他的身形如此之快,而趙四兒的背後空門正完全暴露,所以張大成料定了這一擊必定能中!
然而,他還是想錯了!
隻見雷老虎掙脫束縛後,一把推開趙四兒,一隻鐵拳不偏不倚迎着張大成的雙腳便打了過去!
張大成隻覺左腳一陣鑽心疼痛,身子也不由得一震,當下借着雷老虎的鐵拳沖擊之勢一個後空翻墜落在地,此時,自己半條左腿竟似麻木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勁!
“好你個兔崽子,老子終于可以活動了!快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讓你好好領教你雷爺的鐵拳!”雷老虎說到這裏擺了個防禦的姿勢。
張大成一向善使雙鈎,至于拳腳功夫一向生疏,此時在雷老虎面前已經吃了大虧,再加上一個趙四兒,當下料定難是敵手,索性心存逃脫之意。
“雷爺,果然身手不凡,一雙鐵拳更是無比霸道,在下今日已經領教,至于大戰三百回合,還是留待來日吧!”
張大成說到這裏,身子一閃,便往門口溜去!
“好小子,想逃,沒那麽容易!”
雷老虎說到這裏,身子已然跳了過去,幾乎是同時趙四兒的鋼刀也照着張大成的後心砍了過去!
張大成雙足着地,随手掏出身上的碎銀子權充暗器,照着身後的來人便擲了過去,雷老虎和趙四兒眼見暗器飛來,當下收住身形急閃,就這一停頓的功夫,張大成已出了地窖,待到二人追出地窖,已然沒了張大成的蹤迹。
“先别追了,救人要緊!”
雷老虎說着急忙返回地窖,他一把抱起地上的駱秋水,便要離開,這時,那駱秋水忽然睜開雙目,一掌打在了雷老虎的左肩之上,雷老虎隻覺肩膀一陣劇痛,半邊身子當時就動彈不得,他疼得滿頭直冒冷汗,當即怒道:“你到底是誰?”
駱秋水笑着揭掉了頭上的人皮面具,十分得意地道:“雷爺,這一掌好受吧?”
他話剛一說完,突然面上一緊,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這一刀不好受吧?”
趙四兒冷冷地瞪了地上的大漢一眼,急忙過來扶住雷老虎:“雷爺,你沒事吧?”
雷老虎眼見趙四兒殺了眼前假冒駱秋水的人,當下笑道:“我沒事!這次多虧了你了!”
“在下,承蒙駱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爲報,這次能救雷大爺脫困,也算是對駱公子有個交待了!”趙四兒道。
“好兄弟!改天見了駱老弟,我一定好好跟他說道說道!”雷老虎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
當下趙四兒扶了雷老虎出了地窖,趕回了駱秋水的房間。
趙四兒給雷老虎倒了杯水,然後問道:“駱公子怎麽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醒來,就被那帶着面具的家夥給帶到地窖裏去了!”
“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會做出這麽無法無天的事來!”
“我看很有可能就是這客棧裏的人幹的!”
“哦?”
雷老虎四下裏一看,起身把房門關了起來:“我們先不說破,這幾天先觀察一下,眼前當務之急是找到駱老弟,隻要找到了他,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駱公子,現在在哪兒呢?”趙四兒陷入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