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玉蘭花初時還隻是慢慢的朝着駱秋水飄過來,待到身前不足五尺的地方,卻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如白駒過隙一般倏忽已至跟前!
駱秋水不禁大驚,雙足一點借着回彈之力身形向後躲閃而去,手中飛刀“嗖”地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迎着那朵白玉蘭激射而出!
隻聽“嘭”地一聲暴響,那朵玉蘭花驟然暴裂,片片花瓣竟被炸成碎片并借着飛來的餘勢瞬間便在駱秋水的身邊飄然落下,而那柄飛刀餘勢未衰,竟然繼續前行,射入了對面的假山石裏,隻留大約兩寸的刀柄露在外面。
駱秋水隻覺一陣異香夾雜在白玉蘭的花香裏,無可抵擋地直入胸腹,當下對這花香竟似有些癡迷,他正想多吸幾口,卻覺頭腦一陣暈眩,不由心中暗道:“不好!”
駱秋水想到這裏,急忙屏息甯神,暗運真氣護住心脈,但這一切卻已顯得太遲,他隻覺腳底一軟,整個身子便幾欲跌倒!
“啊哈哈哈哈!”
駱秋水正當暈眩,但聞此時傳來一陣脆若銀鈴的嬌笑,愰忽間,他半睜雙目看去,卻見一團白影飄飄落下,直如天仙下凡一般!
白衣人一頭烏黑長發,面如紙白,卻蒙着一襲粉色的面紗,她十分飄逸地立在風中,衣衫随着微風擺動,若非方才真切的聲音,駱秋水簡直要把她當做仙子對待了。
“駱公子的飛刀果然淩厲,隻可惜如此淩厲的飛刀卻也擋不住本姑娘的‘**香’,哈哈哈哈!駱公子,還不倒下嗎?”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譏诮的笑意,那雙清澈的眸子更是掩飾不住滿心的歡喜,她的眉頭也因爲歡喜而上揚,她已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
駱秋水隻覺腦中一片空白,再也無力思考,當下身子一軟便緩緩地倒了下去!
就在将落卻又未落地之前,一股強烈的信念直沖腦門,他依着熟悉的動作,飛快的從刀囊裏取出飛刀,根據耳邊傳來的笑聲聽音辨位,當下用盡全身力氣,終于發出了他賴以成名的飛刀!
刀從未讓人失望過!
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啊!”
白衣人絕未想到駱秋水會在倒地之前來這麽一手,饒是她反應再快,仍未躲過這從不虛發的飛刀!
好在駱秋水出刀之時已是精神愰忽,而且出刀力道有限,所以飛刀略微偏了一些,但縱然如此,白衣人的左肩仍不免被飛刀割破一道血口,此時,鮮血已染紅了她的臂膀,她的額頭也因劇痛而滲出豆大的汗珠,氣息也忍不住喘了起來!
而此時,駱秋水卻剛好安靜地倒在地上!
白衣女子忍不住怒火中燒,她幾步就走到駱秋水的跟前,擡起纖細的右足便照着駱秋水的小腹踢了過去,可駱秋水卻如死豬一般動也不動,任憑她無端踢打!
白衣女子一連踢了六腳才穩住身形,口中惡狠狠地道:“好你個駱秋水,中了本姑娘的‘**香’居然還敢暗算我!這一下,看我怎麽收拾你!”
白衣女子用右手捂着左肩但仍然止血不住,她用眼瞧了瞧右手,竟是滿手的鮮血,當下一股無名業火直沖腦門,眉頭也跟着皺得更緊了:“駱秋水,我殺了你!”
白衣女子想到這裏當即沖着駱秋水走了過去,她輕輕地彎下腰,伸出沾滿鮮血的右手朝着駱秋水的脖子便扣了下去......
“公子!你在這裏嗎?公子!”
白衣女子聽到呼聲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把伸出去的右手縮了回來,眼中仍帶着怨氣道:“駱秋水,這次就先放你一馬,下次再見,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白衣女子說到此處,身形一展,就像一隻蝴蝶般飄出了院子!
春花一路小跑尋了過來,眼見駱秋水倒在地上,當下一個提縱,身子已到駱秋水的跟前,她急忙彎腰扶起駱秋水,口中十分關切地道:“公子,你怎麽了?公子!你醒醒!”
昏迷中的駱秋水哪裏會有半點反應?當下春花再也不敢遲疑,攙起駱秋水便往房裏趕去,邊走口中邊呼:“秋月,快來!公子昏倒了!”
卻說那姓張的店夥計請來了大夫,給賣馬上診了診脈,當下便斷定此人是因爲饑餓外加被人毆打所緻,于是包了些外傷藥,囑咐秋月等病人醒來,讓他好好吃點東西,将養些時日便可痊愈。
秋月謝過大夫,一路護送出門,此時卻聞春花大聲呼叫,當下不敢稍作遲疑,依着聲音快速尋了過去。
二人會面,也不及細說,當下扶了駱秋水走回房間,秋月急忙倒了杯水,卻發現,此時的駱秋水除了呼吸并無半點動靜,哪裏能喝得下她的茶水?
二人也是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當下便提議把剛才送走的大夫給再請回來。
于是,春花留下照顧駱秋水,秋月則去尋那大夫去了。
秋月一路急追,剛追到客棧門口卻撞上了匆匆而至的雷老虎。
秋月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才道:“雷大爺,你,你回來了?”
“是呀,我這一回來,難道你不高興?”雷老虎的臉上俱是疲倦之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不是被人擄走了嗎?”秋月問道。
“别提了!那幫兔崽子們把我蒙着腦袋送到一個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就那樣稀裏糊塗的呆着。後來,有人給我灌了點迷藥,然後又把我身上的繩子解了,等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杭州城的大街上了!”
雷老虎說到此處,把袖子往上一捋:“他奶奶的,要是讓我再遇上他們,我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雷大爺,你的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公子現在已經昏迷了,我還要急着去找大夫呢!我先走了,一會兒回來再說!”秋月說到這裏,急忙出了客棧。
雷老虎走上前一把拉住秋月的手:“先不急着找醫生,快帶我去看看,他的情況也許我能治!”
秋月十分疑惑地看着雷老虎:“雷大爺,你能行嗎?”
“少廢話!快帶我去!”
秋月當下哪敢遲疑,帶着雷老虎便直奔駱秋水的房間!
驟然見到雷老虎,春花也是吃了一驚,但是眼下救治駱秋水要緊,哪有功夫詢問?
雷老虎仔細看了看駱秋水的症狀,又翻開他的眼皮瞧了一眼,然後,在他的人中上使勁掐了一把,但駱秋水卻仍像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看來這是被人下了迷藥了!好家夥,這迷藥的勁兒可真不小!”雷老虎說着從懷裏取出一包藥粉,遞給秋月道:“快,用溫水沖服,然後給他喝下去!”
秋月接了藥粉,當下依着雷老虎的方法,沖了一杯溫茶,然後,小心侍候駱秋水服下。
大約過了盞茶功夫,駱秋水的手指微微一動,接着眼皮緩緩地睜了一線。
三人俱是滿心歡喜,急忙湊上來看顧,可駱秋水尚未把眼睜開,就又閉上了眼睛,這次似又昏迷一般,任憑三個人如何呼喊,卻再也沒有動靜。
“雷大爺,公子這是怎麽了?明明已經醒了,怎麽又暈過去了?”春花有些急了。
“他用力過度,想必那藥力已随運功滲入心脈,此時他想要醒來,怕是要睡上一天才行。”雷老虎說着皺緊了眉頭。
“什麽?一天?”秋月張大了嘴巴,“我行走江湖也不算短了,什麽樣的迷藥竟然有那麽大效力?”
“如果我猜的沒錯,此藥必是‘**香’!”雷老虎十分肯定地道。
“‘**香’?那是什麽東西?”春花急忙問道。
“這‘**香’是得月樓的獨家迷藥,隻有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才會使用,所以江湖上識得此藥的人并不多。”雷老虎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隻是,得月樓的人從來未曾與我這兄弟有過過節,他們這次又怎會找上他呢?”
“得月樓是什麽門派?江湖上真的有這樣一個門派嗎?”秋月道。
“得月樓是一個殺手聯盟組織,它和摘星樓并存于世。隻不過摘星樓以殺人爲主,而得有樓卻以搶财劫人爲主。”雷老虎道。
“什麽?還有個摘星樓?這倒真是駭人聽聞了!我隻知道江湖上有殺手這個行當,哪曾想,還有這樣兩個奇葩的組織!”春花道。
“這兩個組織在江湖上的名頭自是沒有那些名門大派響亮,但是在綠林和黑道上卻是響亮得很!”雷老虎道。
“原來他們和綠林、黑道有關!”秋月道。
“錯了!他們是他們,和綠林、黑道完全扯不上關系!”雷老虎說完找了張闆凳坐下,“他們的組織性很嚴,如果沒有任務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的,除非上面有任務,否則,你很難見着他們的面!這一點和綠林、黑道是完全不同的。”
“幹的不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嗎?”春花一臉不屑地道。
“話是不錯,可是他們卻不像那些綠林好漢和黑道人物那般,隻要有錢就幹,他們的原則性很強,不夠資格的人,還請不到他們!”雷老虎發現這兩個姑娘對此事頗爲在意,當下索性倒了杯茶水,打算好好講上一番!
春花和秋月眼見雷老虎倒了杯茶水,當下也覺得有些口渴了,當即在桌前圍了過來,各自倒了杯茶水,然後饒有興緻地道:“那你再給我們多講些摘星樓和得月樓的事吧!”
“好!你們是想先聽摘星樓的事呢,還是想先聽得月樓的事呢?”雷老虎道。
“既然這件事和得月樓有關,”秋月喝了口茶水,“那就先講講得月樓的事吧。”
“還是先講摘星樓吧!”春花也喝了口茶,“摘星樓以殺人爲主,我想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還是先說摘星樓吧!”
“唉呀,你們兩個姑娘我都不敢得罪,要不這樣吧,”雷老虎從腰間取出一枚銅錢,“咱們來猜銅錢吧!誰猜準了,就聽誰的!”
“好,那我要字!”春花搶着道。
“那我隻好要背面了!”秋月道。
“好!”
雷老虎“好”字一出口,随手一揚,手裏的銅錢便被抛了起來,那枚銅錢在空中稍作停頓,便打着轉落到了桌面上,它就那樣“嗖嗖嗖”地像陀螺一般在桌面上打着轉,也不知何時才能停得下來。
春花、秋月盯着銅錢的眼睛越來越眩,慢慢的就有些花了,她們兩個隻覺頭腦也越來越不清楚,身子更是綿軟無力,而雷老虎雖然帶着笑,此時也忍不住收了笑意,他也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不由道一拍大腿道:“不好!房裏有毒!”
雷老虎話還沒說完,春花和秋月便倒頭趴在了桌子上,雷老虎此時也覺得一陣眩暈,當下再也撐持不住,一頭紮在了桌面上,而那枚銅錢此時也因力衰而慢慢地停了下來,朝上的一面正是秋月所猜的背面!
此時,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一個留着兩條胡子、穿着樸素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笑嘻嘻地看着桌上的三個人,又瞟了一眼床上的駱秋水,十分得意地笑道:“我的香囊好聞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