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不有淡然一笑,道:“這樣的鬼話,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不有,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都難以換回你的原諒,但是能否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幫?”那婦人問道。
“什麽忙,你說吧!”吳不有冷冷地道。
“能不能幫我解開身上的繩子?”那婦人話到此處,當即将身子一側,露出了白花花的後背。
吳不有皺緊雙眉,略一沉吟,終于上前一步,将她身上的繩索解開,那婦人得了自由,當即一把抱住吳不有,口中柔聲道:“不有,謝謝你!”
“松手!”吳不有冷冷地道。
“不有,我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在一起了,你就不能讓我多抱一會兒嗎?”那婦人問道。
“松手!你太髒了!”吳不有話到此處,一把将那婦人推開。
那婦人一臉凄苦地看了吳不有一眼,然後,眼中清淚滾滾流出,口中顫聲道:“你嫌我髒?”
吳不有沒有答理那婦人,緩步離開了房間,然後順帶關起了房門。
他一路沒停,一直走到樓梯口,然後撞見了車夫,他淡然一笑,道:“你喜歡那個女人嗎?”
車夫聽到這裏,一臉疑惑,但随即咧嘴笑道:“喜歡!”
“那就帶她走,離開這個地方!”吳不有淡淡地道。
“可是這需要很多銀子!我身上的錢怕是不夠!”車夫十分爲難地道。
“銀子的事我來想辦法!”吳不有輕輕拍了拍車夫的肩頭,“帶她走得越遠越好!但是今生一定要好好對她!”
“吳老闆,你這是在給我找媳婦嗎?”車夫問道。
“怎麽?你嫌棄她的身份?”吳不有問道。
“那倒不是,隻是我與你認識不久,你卻對我這麽好,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才是!”車夫一臉感激地道。
“用不着報答我,隻用對她好就行了!去吧!”吳不有吩咐道。
車夫聽到這裏,當即帶着一臉的興奮,快步沖向那婦人所在的房間,卻在門口聽到一聲茶杯碎裂的聲音,他吃了一驚,當即推門而入,卻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但見那婦人躺在血泊之中,血水正從喉頭急速噴出,她的臉上卻帶着一絲解脫的笑意。
“吳老闆,她死了!”車夫一臉驚恐地叫道。
吳不有聽到這裏,快步沖向那婦人房間,然後撲倒在那婦人身前,口中顫聲道:“你這是何必?”
那婦人靜靜地躺在那裏,表情仍是那麽的釋然,雖然一雙眼珠黯然無神,但是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松,因爲她終于獲得了解脫。
老鸨不知何時悄然走進了房間,她看了地上一眼,忍不住歎道:“她果然說話算話。”
“什麽意思?”吳不有轉身問道。
“自從來到這裏,她就像畜牲一樣每天不停地接客,唯一讓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她要等一個男人。她說,如果哪天見到他,她就可以放心地去了。我想她今天肯定是見到了自己所說的那個男人,所以才會兌現當初的誓言。”老鸨道。
“那她是否說過她要等的男人是誰?”吳不有問道。
“沒有,她不肯告訴任何人,因爲她不想給那個男人丢臉!”老鸨道。
吳不有聽到這裏,隻覺内心不停地被人揪着,一陣一陣的劇痛,他轉眼看了地上的婦人一眼,然後,一臉愧疚地低語道:“我就是那個男人!”
此語一出,衆人不禁吃了一驚,吳不有緩緩地起身,從懷裏取出一張千兩銀票,扔給了老鸨,道:“把她埋了,剩下的全都歸你!”
老鸨接過吳不有手裏的銀票,臉上沒有太多喜悅,卻反而道:“太少了!”
吳不有聽到這裏,又從懷裏取出一張千兩銀票,扔在了地上,道:“這下夠了吧?”
老鸨看都不看地上的銀子一眼,道:“這些錢和她所受的委屈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吳不有聽到這裏,分明已聽到了自己内心滴血的聲音,他慘然一笑,道:“你說得對,這些錢不算什麽,但是她卻隻值這麽多!”
吳不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醉花樓的,反正出門的那一刻,他像個瘋子一樣地狼狽!
寂寥的街道和喧鬧的醉花樓相比,實在是絕妙的反襯,但是吳不有卻覺得這寂寥的街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當頑皮的小孩挺着肚子把尿撒在他的臉上,終于将他澆醒的時候,他沒有因此動怒,反而對那小孩笑道:“謝謝你!”
那小孩聽到這裏,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指着他向後跑去,口中叫道:“快來看呀,這兒有個瘋子!我用尿澆他,他還謝我!”
吳不有極其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華服,但見上面髒兮兮的,根本不比叫化衣幹淨多少。
他轉眼看去,但見街旁有人在賣鏡子,他緩步走了過去,對着鏡中的自己瞧了一眼,發覺鏡裏的人的确與瘋子無二!
“快滾,臭哄哄的别妨礙我做生意!”鏡子老闆不停地擺手,恨不得一腳就将他踹飛。
吳不有對着鏡子,将散在臉上的亂發撥開,然後沖着那人吼道:“信不信我用錢砸死你?”
“瞧你那邋遢樣,還說用錢砸我?你要是能拿得出十個銅闆,我就叫你一聲爺爺!”鏡子老闆一臉嘲諷地笑道。
吳不有聽到這裏,當即從懷裏摸出一張千兩銀票,然後重重地拍在了鏡子老闆的攤面上,口中怒道:“這是什麽?”
鏡子老闆低頭一看,見是一張千兩銀票,當即便驚得嘴巴亂張,吳不有卻怒道:“你這攤子我買了!”
鏡子老闆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将那銀票拿在手中,然後問道:“你說話算話?”
吳不有高聲怒道:“是不是嫌少?”
“不少不少,足夠了!”鏡子老闆顫聲答道。
“那就滾!”吳不有怒道。
鏡子老闆看到這裏,唯恐吳不有變卦,當即像賊一般的快步逃離了現場!
吳不有看到此處,抓起攤上的鏡子便果斷摔了起來,然後,又用腳在地上亂跺,盡情發洩着心中的不滿!
路上行人千百,看到他如此胡爲,衆人總算明白了他是一個惹不得的有錢人,所以,遠遠地就繞着他走開了。
吳不有一直砸得累了,這才坐在地上喘歇,這時,有人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把,吳不有回頭看去,卻見來人正是冷劍鋒!
“吳先生,大清早的跑到此地發瘋,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冷劍鋒問道。
吳不有聽到這裏,就地站起,口中怒道:“我高興,怎麽着?”
“聽說吳先生昨晚去了趟醉花樓,還把一個妓女給贖了身,這本是功德一件,可是天一亮,你怎麽就到了這兒了?”冷劍鋒問道。
吳不有聽到這裏,當即看了一眼冷劍鋒,然後道:“她不是妓女!”
“她在醉花樓接客,就是妓女!”冷劍鋒淡淡地道。
“她不是妓女!”吳不有一把抓住冷劍鋒的領口,臉上盡是憤怒之色,一雙眼睛也瞪得令人發怵!
冷劍鋒用眼盯着吳不有,沒有回答一句話,卻隻是用手将他的雙手松開。
“看來你的酒勁還沒醒,我就不打擾了!”冷劍鋒淡然一笑,轉身就走。
“冷劍鋒,她不是妓女!”吳不有幾乎是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隻可惜這聲音再大,冷劍鋒也是聽不進去的,因爲他認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
一輛馬車此時迎面而至,雖然不甚華麗,但卻包裹得相當嚴實,趕車的人雖然極盡喬裝,但還是暴露了他的武功底子。
吳不有隻是瞟了一眼,便将身子側了過去。
馬車很快就從他身邊擦了過去,然後吳不有便朝着冷劍鋒離去的方向跑了過去。
冷劍鋒沒有想到吳不有會這麽快追上來,當即一臉苦笑地道:“吳先生,關于她是不是妓女的問題,我已經放棄和你争吵了,你就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駱秋水行動了!”吳不有道。
“哦?什麽情況?”冷劍鋒急道。
“我看到丐幫的人駕着一輛馬車往城東方向趕,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這是要出城!”吳不有道。
“那車裏的人是誰?”冷劍鋒問道。
“傻瓜都想得出,那是江玉琳!”吳不有道。
“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有行動了!”冷劍鋒道。
“你快些跟上去,摸清他們的落腳處,然後伺機下手!”吳不有道。
“那你呢?”冷劍鋒問道。
“我得趕快離開這裏,因爲一旦你得手,駱秋水必定遷怒于星月盟,到時候,搞不好他就會先拿我開刀!”吳不有道。
冷劍鋒看了一眼吳不有,道:“那你保重!”
“你也要小心!”吳不有說完便快步跑向了醉花樓。
冷劍鋒當即轉身往城東方向趕去,果在城門處見到了吳不有所說的那輛馬車,于是他一路小心跟随,留意那馬車動向。
那馬車一直行到江在行曾經住過的地室方才停下,但見門簾開處,駱秋水領着江玉琳下了馬車,然後吩咐車夫道:“速去城南将我嶽父接來!”
“是!”那車夫聽到吩咐,當即一甩馬鞭,徑往城南而去。
原來,爲了順利轉出江在行父女,駱秋水一共動用了四輛馬車,分别從洛陽四門發出,東門是駱秋水和江玉琳,南門是朱七和江在行,西門是甯石和秦炎,北門卻是四大長老。
如此絕妙的計策,本該萬無一失,卻不防遇上了吳不有,結果緻令冷劍鋒追至此地。
冷劍鋒眼看着駱秋水領着江玉琳進了地室,然後心中尋思道:“這裏有駱秋水陪着,我斷難得手,還是先去城南殺了江在行再說!”
一念至此,他當即起身,追着那馬車往城南而去。
因爲考慮到此行的目的是嫁禍給蕭看雪,所以半道上,冷劍鋒特意将自己喬裝成蕭看雪的模樣,這才放心大膽地跟着那車子疾行。
就在城南的小樹林外,馬車終于停了下來,接着便從林中開出一輛馬車,兩輛馬車馬頭相交,車夫問道:“我奉韋幫主令,特來迎接江前輩!”
“好!他就在車上!”對面的車夫答道。
這時,門簾開處,一人緩步走了下來,冷劍鋒看得仔細,單從年齡推測,那人定是江在行無疑,于是他當即拔劍出鞘,就想縱身過去一劍将其斬殺,卻不料緊随江在行下車的還有一個朱七!
“這不是朱七嗎?”冷劍鋒不禁猶豫起來,“此人身手了得,有他在側,此行未必能獲全功!”
一念至此,冷劍鋒不禁犯起難來,但他轉念一想,此行隻是爲了嫁禍給蕭看雪,并不一定非得取江在行性命,況且,若等他們與駱秋水彙合,就更難下手了,想在日後另尋機會,又恐誤了星月盟大計,所以,他當即從懷裏取出一塊黑布,蒙在臉上,然後大叫一聲便攻了過去!
耳聽得有人大叫,朱七急忙拔劍出鞘,将身擋在了江在行面前,口中道:“保護好江前輩!”
“是!”那兩名車夫當即從車座下面抽出鋼刀,然後跳在了江在行左右!
這時,冷劍鋒卻帶着沉沉殺氣沖到了朱七面前,擡手就是一劍斬下,朱七急忙舉劍相迎,二人雙劍一交,虛實立判!
冷劍鋒不禁心中暗道:“看來這朱七不過如此,今日定有勝算!”
朱七卻心中暗道:“此人功力深厚,不在我之下,需得小心應付!”
十招過去,冷劍鋒已漸處上風,眼見朱七難以對敵,便口中叫道:“快帶江前輩離開!”
兩名車夫聽到吩咐,當即扶着江在行上車,然後馬鞭一揚,便駕起馬車奪路狂奔!
冷劍鋒看到此處,左手劍鞘随手抛出,但聞“噗”的一聲,劍鞘刺穿其中一名車夫的後心,立時要了他的性命!
另一名車夫看到此處,一把将他推落車下,駕着馬車繼續狂奔!
冷劍鋒看到此處,哪肯容他逃走,當即棄了朱七,快步去追,朱七一心想要掩護馬車逃走,當即死纏爛打,糾纏不放,冷劍鋒無奈之下,隻得口中怒道:“想死就成全你!”
他話音一落,手中長劍立時刺出,十分果斷地刺穿了朱七的胸膛!
朱七帶着一臉的驚恐,左手一抓,扯掉了冷劍鋒的面巾,冷劍鋒暴怒之下,一腳踹出,踢飛了朱七,拔出了長劍,然後轉身跳上馬車,追着前方馬車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