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勁稍緩,顧長天睜眼看視,卻見孫九一臉羞答答的表情,正偎在他的胸前癡笑。
顧長天當即笑道:“怎麽是你?”
“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走又走不掉,就隻好留下來了!”孫九笑道。
顧長天微微一笑,在她臉上輕輕彈了一下,然後道:“這些天不見,你該想瘋了吧?”
“就隻有你這樣的壞男人才會這麽想!”孫九笑道。
顧長天聽到這裏,忍不住輕聲歎道:“蕭看雪他們走了嗎?”
“早就走了!你以爲人家願意呆在這兒呀?”孫九苦笑道。
“走了就好,走了我就踏實了!”顧長天笑道。
“你不是舍不得蕭看雪走嗎?”孫九問道。
“以前的确舍不得,但是現在不同了!”顧長天笑道。
“哦?這是爲何?”孫九問道。
“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顧長天淡然一笑,将孫九摟得更緊了,“到時候,蕭看雪一定會乖乖回來找我的!”
“怎麽可能呢?喂,等一下,你還沒說完呢?”孫九急忙去推顧長天,但他死命抱緊自己,竟如鐵箍一般,實在難以掙脫。
顧長天一臉淫笑地在孫九臉上親着,口中卻道:“小寶貝,想死我了!”
這時,忽聞門外傳來一陣風聲,顧長天急忙翻身坐起,口中怒道:“誰在外邊?”
此話一出,他整個人忽然就到了房門,然後一把将門拉開,卻見屋外寂寥如初,隻有殘月斜挂于天,此時,一片樹葉飄落門前,顧長天忍不住歎道:“難道是我聽錯了?”
這時,孫九卻緩步過來,從後面将他一把抱住,然後道:“誰敢來你住的地方偷聽,我看你是疑心病犯了!”
顧長天聽到這裏,疑慮頓消,當即轉身抱起孫九就往床上走去……
次日,天剛放亮,蕭看雪睜開眼睛,轉眼看去,枕邊卻不見了陳秀,他急忙起身,下床找尋,卻見房門半掩,并無陳秀的影子。
蕭看雪心中大急,口中叫道:“陳秀,你在哪裏?”
蕭看雪急忙出了房門,卻聞茅房傳來低弱的呼叫,道:“我在這裏。”
蕭看雪聽到這裏,方覺心中大慰,緩步走了過去,問道:“你沒事吧?”
裏面的聲音相當虛弱,道:“我肚子有點難受,一會兒就沒事了!”
蕭看雪當即笑道:“那我先去吩咐夥計準備些飯菜,呆會兒你方便完了,就去房裏找我。”
“好!”陳秀應道。
蕭看雪随即轉身,找到夥計,吩咐他準備飯菜送往房中,然後卻在房裏靜坐等候。
少頃,陳秀從外而入,蕭看雪便招呼她入座用飯,可是陳秀尚未落座,便又轉身向外急出,口中道:“不行,我又來了!”
蕭看雪看到這裏,不禁一臉疑惑,道:“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狂拉不止?莫非昨天吃壞了肚子?不行,我得幫她叫個大夫!”
他一念至此,當即快步出了客棧,然後去藥房請了個大夫前來,這時,陳秀的臉已經白的瘆人,額上汗珠也是始終不斷!
大夫在她腕上号了号脈,然後笑道:“這隻是飲食不暢所緻,并未大礙,待我開個藥方,随後你用火煎了讓她服下,即可痊愈!”
蕭看雪聽到此處,不禁大爲放心,于是,笑着将大夫送走,卻随之從藥房買了藥回來幫陳秀煎熬。
陳秀見他從前到後忙得不可開交,不禁心中大爲感動,所以,那藥雖苦,她卻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蕭看雪等她把藥喝完,急忙将漱口水送上,陳秀接了水然後笑道:“我的嘴雖苦,但心卻是甜的!”
蕭看雪當即笑道:“以前是我對你太過冷落,從今往後,我要好好照顧你,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陳秀帶着一臉的幸福,漱了漱口,然後道:“我等這一天實在等得夠久了!”
蕭看雪接過陳秀手裏的碗,然後問道:“現在我已是自由之身,有心帶你隐居避世,就是不知道你喜歡哪裏?”
陳秀淡然一笑,道:“你說哪裏就哪裏,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無所謂!”
蕭看雪笑道:“不,現在你就是我的一切,一切你說了算!”
陳秀擡起腦袋想了半天,然後道:“我聽說杭州西湖風景秀麗,不如我們去那兒定居吧!”
蕭看雪聽到這裏,當即笑道:“好!我們就去那裏!”
二人吃完了飯,蕭看雪即刻雇了輛馬車,然後轉往杭州徑發。
正午時分,陳秀忽覺腹痛如絞,忍不住在車上反複打滾,見她如此痛苦,把個蕭看雪慌得如坐針氈,他不禁怒道:“大夫不是說吃了藥就沒事嗎?難道他敢騙我?”
陳秀一臉痛苦地道:“看雪,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殺了我吧!”
“你胡說什麽?”蕭看雪不禁怒道。
“我肚子好痛,就跟腸子斷了一般,我實在受不了了,求求你殺了我吧!”陳秀話到此處,忍不住用腦袋往那車廂上撞去,卻被蕭看雪一把攔住。
“你怎麽這麽傻!”蕭看雪怒道。
“看雪,我也知道尋死不對,可是我現在實在生不如死!對不起,求你殺了我吧!”陳秀一臉痛苦地道。
“停車!”蕭看雪高聲叫道。
車夫聽到吩咐,當即收住馬車,轉而問道:“客官,接下來怎麽辦?”
“調頭回瑤裏,我要找那大夫算賬!”蕭看雪怒道。
“好咧!”車夫聽到這裏,當即調轉馬頭,徑往瑤裏而行。
這一次,蕭看雪催得急,所以馬車跑得便快,不消太久便已趕到瑤裏鎮。
蕭看雪抱着陳秀,帶着一臉怒氣,往那藥房走去,他要讓大夫給一個說法,如果不能令他滿意,他就要大開殺戒。
他每走一步,心中的怒氣便增加一分,而陳秀的痛苦卻也更增一絲!
眼看已快至藥房,卻見柳如月滿臉淌汗地跑了過來,道:“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現在我有要事待辦,沒空搭理你,請見諒!”蕭看雪冷冷地道。
“有什麽事還能比陳秀的命更重要呢?”柳如月問道。
蕭看雪聽到這裏,當即看向柳如月,問道:“你說什麽?”
“别問了,跟我來!”柳如月話到此處,當即搶先走了出去。
蕭看雪沒敢猶豫,當即跟着柳如月,很快便到了一家客棧,她進屋之後,先将房門關上,然後卻從腰間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然後将藥粉倒入杯中,再用溫水沖開,遞與蕭看雪,道:“快些讓她服下,希望這藥有效!”
“這是什麽藥?如果不對症豈可亂吃?”蕭看雪問道。
眼見陳秀一臉痛苦,柳如月才懶得跟蕭看雪解釋,當即端起茶碗就去喂陳秀。
陳秀也是痛到了極點,此時是病急亂投醫,哪裏顧得上分辨藥的真假,當即一口氣将那藥水喝了個幹淨。
“她要是有什麽事,我一定要你償命!”蕭看雪怒道。
柳如月看了一眼蕭看雪,然後問道:“如果我想害她,爲什麽還來找你呢?難道看着她死不是更好嗎?”
蕭看雪聽到這裏,不禁無言以對。
過了沒多久,陳秀的臉色終于開始有些紅潤,她的腹痛也緩解了不少,她當即笑道:“這藥果然有效,我的肚子已經沒那麽痛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蕭看雪問道。
柳如月淡然一笑,道:“昨天晚上你去總舵找人,顧長天不是請你留下吃酒嗎?”
“你是說他在酒裏下了藥?”蕭看雪問道。
“那藥本來是爲你準備的,但是他知道你從不飲酒,所以就想從陳秀身上下手!”柳如月道。
“如果當時陳秀不喝酒,那顧長天豈不失策了?”蕭看雪問道。
“如果當時不是陳秀主動飲酒,那麽顧長天就會想其他的法子讓她喝下去!”柳如月笑道。
“他爲什麽要這麽做呢?”蕭看雪問道。
“當然還是爲了利用陳秀威脅你!”柳如月道。
“可是昨天他明明當着衆人的面把陳秀交給了我,再這麽做,豈非多此一舉?”蕭看雪問道。
柳如月淡然一笑,道:“這就是顧長天的聰明之處!起先,他讓蘇靈兒帶走陳秀,想借此要脅你,但是被你識破,後來,他賊心不死,故技重施,雖然明面上是放了你,可實際上,卻是爲了收攏人心!”
“哦?”蕭看雪一臉疑惑地看向柳如月。
“當時,群雄知道他用下流手段威逼你效力星月盟,難免會對他心存抱怨,所以,他将此事推給了蘇靈兒。後來,他故意當着群雄的面放你們走,目的卻是爲了收攏人心,等你離開星月盟之後,就算你明知他有意加害,也難有借口找他理論,因爲,陳秀是在離開星月盟之後才中毒的!”柳如月道。
“他這麽做,就不怕我找他算賬嗎?”蕭看雪怒道。
“剛開始,他的确怕,所以才推說蘇靈兒是爲了請你們同去賞月,可是後來,他得到了人心,所謂衆志成城,也就不怕你再去生事了!”柳如月道。
“這個顧長天,好重的心機!”蕭看雪怒道。
“昨天晚上,散宴之後,我看到孫九陪着顧長天一起入房,很久都沒有出來,便想過去看個究竟,結果無意間聽到顧長天說,你一定還會乖乖回去找他的,我就覺得此事大有蹊跷!”柳如月道。
“原來如此!若非你無意間得知詳情,恐怕陳秀這條命就沒了!”蕭看雪歎道。
“多謝柳姑娘救命之恩!”陳秀道。
“這也是你的福氣,否則就算我聽到此事,也不見得能救了你命!”柳如月道。
“你是如何知道她中了哪種毒的?”蕭看雪問道。
“今天早上,我發現幫中弟子有人腹痛不止,細問之下才知道這些人吃了昨晚上從你們桌上撤下去的酒菜,後來,我又看到蘇護法給他們吃一種藥,然後他們就沒事了,所以,我就把這種藥偷了一些出來!”柳如月道。
“原來如此!”蕭看雪歎道,“看來這真是老天護佑,要不然,陳秀真的就沒命了!”
“柳姑娘,如今你爲了我,壞了顧長天的計劃,他一旦得知必定會遷怒于你,不知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陳秀問道。
“對啊!如果你再回星月盟,必定兇多吉少,你還是應該早做打算的好!”蕭看雪道。
柳如月苦澀地一笑,道:“本來我還打算跟着顧長天,一統天下,早日實現南宮盟主的夙願,可是我越看這個人就越覺得他心術不正,跟着這樣的盟主無異于助纣爲虐,所以,我想離開星月盟,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太好了!柳姑娘,我們正打算去杭州定居,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和我們同路,我們一起在杭州定居,再也不問江湖紛争,你看可好?”陳秀問道。
“這樣不妥!我如今已是星月盟的叛徒,顧長天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如果我和你們同路,豈非把麻煩帶到你們身上嗎?”柳如月問道。
“柳姑娘,你救了我命,我們報答還來不及,還會怕什麽麻煩呢?”陳秀笑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們同路!對了,你們若去杭州的話,我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們安身!”柳如月道。
“哦?什麽地方?”陳秀問道。
“我在杭州有一個雅香小築,昔日駱秋水曾幫我雇了很多下人,隻因我不常在家,所以,現在由管家周得全打理,你們到了杭州之後,隻用找到周得全,他一定會好生安排你們的!”柳如月話到此處,卻從懷裏取出一張繡帕,遞與陳秀道:“你将此帕交他一看便知!”
陳秀順手接過繡帕,但見其上繡着一彎細月,懸于柳梢之上,于是笑道:“這繡帕繡得太逼真了!”
柳如月當即笑道:“這是周得全讓下人當中最好的繡工幫我繡的!”
“哦?莫非你府上還有繡工?”陳秀問道。
“那些人都是周得全憐其孤苦,特意收來自力更生的。”柳如月笑道。
“這個周管家倒是有些頭腦,柳姑娘果真用對了人!”陳秀笑道。
蕭看雪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柳姑娘,你不和我們同去,那你意欲何往?”
柳如月輕聲一歎道:“天下之大,豈能無我容身之處?你不用擔心,我會找到去處的!”
“可是顧長天爲人陰狠,無不知社團的人又無孔不入,我恐你難逃他的魔掌!”蕭看雪道。
“該來的總會來的,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方法應付!告辭!”柳如月話一說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