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排名,并不代表蘭彩雲在天邪宗的地位低下,甚至她說話比不少排名十幾二十幾的人還要更有分量,就是因爲她天生,足智多謀,博聞強記,現在才二十多歲,無論心智計謀,還是知識常識,都比尋常活了數百年的長老還要高出一籌,也是天邪宗專門用來當做智囊來培養的人才。
這一次蘭彩雲跟孫華齋來到南海,也是聽說了那個雷師兄在南海這邊弄出了不小的動靜,這才奉命過來查看一下。
隻不過孫華齋前來,卻不是幫忙的,而是要找機會,看看能否借機給那個雷師兄,扣屎盆,拖後腿。
因爲孫華齋在武陵少年之中排第二十二位,而雷師兄則是二十五位,兩人實力接近,尤其他又聽說,最近雷師兄修爲大漲,已經傳出風聲,想要跟他挑戰。
孫華齋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此番讨來這個差事,就是沒安好心,看有沒有機會,把雷師兄扳倒,去除一個心腹大患。
不過随着蘭彩雲提起天鲸吞噬術一節,卻立刻使孫華齋的心思轉倒了這上邊,畢竟對付雷師兄還有的是機會,但是尋回天鲸吞噬術,卻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與此同時,蘭彩雲也不再賣關子,微微想了想,然後直接說道:“孫師兄,這個天鲸吞噬術關系重大,隻憑我們兩個,還有諸位師弟,決計吞不下來,我們必須再去聯絡幾位師兄,一來對付剛才那兩個人也能多些把握,二來也是送上一份大禮!”
孫華齋一聽,立刻皺了皺眉,心裏對于蘭彩雲的這個說法有些不敢苟同,不過他也沒急着表态,轉是站在他的身邊,剛才說話那個弟子,迫不及待道:“蘭師姐這是什麽話說的!這次明明是我們的機緣,隻要奪回天鲸吞噬術,就是大功一件,得到無窮好處。屆時師姐跟孫師兄必能藉此機會修爲大漲,在武陵少年的排名,也能提升一截,憑什麽要把功勞分給别人?”
這名弟子名叫王城,平素跟孫華齋走的最近,雖然不入武陵少年之中,但是修爲也相當了得,前些時候,因爲任務,武陵少年之中,又出幾個空缺,等到這次增補,估計就能入列。
蘭彩雲看了看他,卻隻微微一笑,也沒急着反駁,轉是望向孫華齋,就等他親自定奪,根本沒把王城放在眼裏。
王城頓時臉色一變,對于蘭彩雲的性格,他雖早已耳聞,但是親身體會,卻又是另外一說,他本來也是心高氣傲,自忖不弱于人,隻是時運不濟,才沒列入武陵少年之中。
而蘭彩雲的态度,等于公然蔑視,這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頓時一股鮮血就湧到了王城的臉上,把他臉色憋得通紅。
但這個王城也非等閑,在這種情況下,生生沒有發作,隻狠狠瞪了蘭彩雲一眼,便把怒火安奈下去,然後退到一旁,等孫華齋發話,唯獨在心裏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抓住機會,狠狠報複,讓蘭彩雲後悔今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他的這種隐忍,在蘭彩雲看來,卻是懦弱退縮,失去了勇猛精進的決心,這種人注定不能在仙道路上走得太遠,别看現在有些成就,達到練氣頂峰,随時都有可能突破天地玄關,達到煉神境界。
但是蘭彩雲的心裏已經斷定了,這個王城,心性曲折,歹毒而不果斷,陰險卻無決心,憑借這種性格,根本不可能打通天地玄關,現在這種修爲,已是他的極限,再也沒有向上發展的空間。
對于這種人,即使多麽怨毒憤恨,蘭彩雲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爲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之間的差距,隻會越來也大,直至最後,王城老死,把這份深藏于心的忿恨帶入黃泉。
至于孫華齋,實際上也并沒有把王城當做心腹,隻是作爲一個得用的手下罷了,犯不上爲了這樣一個人,跟蘭彩雲發生不快,孫華齋跟王城不同,天邪宗的武陵少年每過十年遴選排序一回,優勝劣汰,增補選拔。
而孫華齋已經連續三次入選其中,而且每次排名都要前進幾位,在天邪宗的地位,堪比一些長老,了解許多内情,深知蘭彩雲的地位和作用,得罪這個女人,絕對沒有好處。
“請别的師兄前來,其實也不是不可!”孫華齋沒有理會王城,隻是低頭思索一陣,然後面無表情,淡淡的道:“隻不過師妹此舉到底作何打算,既然要請人來壓陣,何不直接請一位煉神境界的長老來,何必多此一舉,多找幾位師兄?請恕爲兄愚鈍,還請師妹解惑?”
蘭彩雲微微笑道:“請一位長老前來自然一切問題迎刃而解,隻是師兄有沒有想過,天鲸吞噬術非比尋常,甚至要直接驚動掌教至尊,一時之間,成爲焦點,到了那時,隻怕師兄就要首當其沖,成爲衆矢之的了!師兄可别忘了,上回在郎夏國,首座師兄剛遭重創,如果現在師兄風頭正勁,莫非不怕招來殺身之禍?至于師兄請來那位長老,在師兄這得了好處之後,又能否幫師兄分擔壓力麽?”
蘭彩雲說罷,話音微微一頓,而在場之人,連王城在内,全都臉色巨變,更不用說孫華齋,已經頃刻之間,驚出一身冷汗。
其實也并非是孫華齋目光短淺,實在是與他出身有關,孫華齋并不是什麽天才,他在天邪宗本是最低賤的雜役,全憑堅持不懈的毅力,還有一些機緣運氣,才爬到了現在地位,成爲武陵少年之一。
而且也因如此,使孫華齋養成了一些孤僻古怪的性格,就像現在一樣,别看他表面上,彬彬有禮,慢聲慢語,實際骨子裏卻有一股暴戾執拗的脾氣,如果沒有這股勁他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
但是這個脾氣,加上那種出身,也使他在天邪宗的上層,沒有什麽靠山,對于門内形勢,也是霧裏看花,摸不清許多重要情況。
尤其這時,一經蘭彩雲提醒,他才猛然醒悟過來,天鲸吞噬術所牽涉的利害,甚至一個處置不好,就有可能令他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多謝師妹提點!不然險些鑄成大錯!”孫華齋微微回過神來,立刻再次施禮,他雖性格古怪,但是爲人卻難得的光明磊落,一諾千金,不然的話,蘭彩雲也不會看重他,幫他出謀劃策,跟他結成聯盟。
“師兄不用多禮,隻要師兄明白彩雲的心迹就好!”蘭彩雲依然風輕雲淡的說道:“總之這個天鲸吞噬術的功勞,一定要算上首座師兄一份,不過這種事情,不需興師動衆,首座師兄多半不會親自過來,至于到底請誰過來,就看師兄的意思了。”
這時孫華齋微微思索一下,已經有了決定,立刻微微笑道:“這個不用師妹煩心,師妹助我如此,若還辦不成事,那我孫華齋也不用活着了!”說話之間一指王城,就從寶囊之中,取出兩枚玉符,交遞了過去道:“王師弟!剛才你也聽見,此番之事,非同小可,你現在立刻趕回昆侖山,将這兩枚玉符交給林師兄和方師兄,至于别的,不用多說,他們二人看見玉符,自會跟你前來!”
随即又從寶囊中,取出一隻金色飛梭,這也是孫華齋原先斬殺一位散修,得到的一件法寶,名爲金雲梭,沒别的用處,唯獨用來趕路,速度非常之快,不計真氣催動起來,甚至比尋常飛劍還要快出數倍,從南海到西北昆侖境鐵城山,天邪宗的本山,也用不了,一個時辰。
王城接過飛梭,臉色嚴峻的點了點頭,然後不說廢話,直接領了玉符,架起飛梭,穿入雲霄,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剩下這些個人,随着主意已定,孫華齋再次把手一揮,也不知催動了什麽法寶,一下從身上展開一片光幕,好像一個巨大的水泡,把衆人全都罩住,然後往下一沉,再次沒入海中,分開一片水波,向着剛才張桐和尹春娘消失的方向快速跟蹤過去。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張桐和尹春娘離開那片海域,一直往南面飛,跨越将近萬裏,終于出了那一條潮水帶,到達了相對平靜一些的海面,而且遠遠望去,憑着二人目力,加之海面上,沒有遮攔,一覽無餘,直至天際之間,已經出現不少島嶼。
經過剛才這一番趕路,又是海潮爆發,萬年猓魚,這些事端,張桐雖然所得頗豐,卻也耗費不少精力,到了這時總算能夠喘息一下,而且恰好趕上,夕陽西斜,天色漸昏,海面上也漸漸刮起了一陣猛烈的海風。
别看這些海風并不起眼,但是實則,内含罡氣,尤其到了深夜,海風呼嘯,猛烈無比,甚至修爲稍微弱些,都能直接被這海風生生吹化。
因此在這南海之中,除非修爲極高,或者懷有至寶,能夠抵禦海風侵襲,到了晚間極少有敢繼續飛行的,就算趕路,也要潛水,絕不敢到空中去。
張桐和尹春娘雖然不懼那海風侵襲,但是連夜趕路,終究有些不便,而且夜間還有可能發生風暴,使海風的威力,瞬間暴漲十倍,隻有達到煉神境界的高手才能抵禦,就算修爲到了張桐和尹春娘這樣,一旦遇上這種風暴,不需一時半刻,也要化成肉糜。
“春娘,現在天色不早,我們今天不急着趕路,還是找一個島嶼過夜,等明天天亮再走不遲。”張桐通過姜梨花的記憶,對南海這一帶的情況,已經不是一無所知,眼看天黑下來,立刻提出建議。
至于尹春娘,對于張桐提出的要求自然無有不允,而且張桐不說,爲了穩妥起見,尹春娘也要如此,她直接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然後放眼一看,尋了一座島礁,便自降落下去。
二人在島上找了一個地勢平整的地方,略微布置一下,也無暇閑談,便入定起來。一來尹春娘剛才爲了脫離海潮爆發,強行催動飛劍,已經受了内傷,雖經在七殺劍圖之中療傷,已經恢複了九層,卻仍剩一些根底,需要仔細處理。二來也是張桐,煉化猓魚骨刺,留有一些殘餘氣息,也要徹底煉化,不然存在體内,早晚是個隐患。而且他剛才收去血鲨老祖和八手大聖的屍體,也需料理一下,取出内丹,煉化血肉。
内丹是一切妖怪的精華所在,隻可惜妖怪畢竟與人不同,妖族之間如果得了内丹,甚至能夠直接煉化,把内丹的精華,直接化爲己用,但是人類卻不能如此,如果擅自煉化内丹,吸收其中精華,輕則真氣沖突,重則血脈逆轉,都有生命危險。
這也是爲什麽,一開始時鄭孝想要幫助張桐和血鲨老祖化解仇隙,直接就讓張桐拿出猓魚内丹,因爲這種内丹,對于人類來說,實在沒什麽用,就算用來煉丹,還得另尋不少藥材,才能發揮出效力,實在得不償失。
隻有遠古傳說,有一種‘心煉’之法,直接以自身爲丹爐,操縱先天靈火,随着心念一動,就能吸攝萬勿,抽取靈氣,煉制丹藥。當時因爲妖丹靈氣充裕精純,是這種心煉之法的最好材料,因此人類修士,最愛殺妖取丹。
甚至還因此引發數次人妖大戰,波及天下各方,每一次大戰,都延續百年,死傷無數生靈。直至數萬年前,丹宗傾覆,心煉之法,也随之失傳,這才使人類修真對于殺妖取丹不再那麽熱衷了。
而張桐得了這三顆妖丹,其中一顆猓魚,一顆血鲨老祖,一顆八手大聖,這些海中巨獸的妖丹,每一顆都有人腦袋一般大,微微帶有一股腥氣,晶瑩剔透,流光溢彩,裏面蘊含的氣息,亦是精純無比,令人垂涎欲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