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在姜梨花的記憶中,她師父卻并沒提起,想必是她師父得到那枚骨刺時,那隻猓魚骸骨,已經死去多時,其中殘魂,早已散盡。
不過遇到這種情況,張桐也不驚慌失措,立刻催動劍氣抵擋,而且此處短時間内也不會有人來,以這海舟的速度,行出萬裏潮水帶,至少需要五六天,在這中途,不會停留,張桐索性也不急着走,捧着那根骨刺,直接就地坐下,快速在周圍布置一個示警陣法。
同時爲了以防萬一,張桐也不放心在此入定,轉又催動七殺劍圖,随着身影一閃,已經躲入陣圖。隻不過這一次張桐要煉化這隻猓魚骨刺,卻不想跟尹春娘照面,而是直接進入了第三重,寒冰劍陣之中,這座劍陣,尚未開啓,裏面荒涼無比,滿目皆是冰雪,一旦發動起來,冰錐墜落,化爲劍光,猶如雨下,隻要稍微碰上一點,就被寒氣入體,凍成一個冰坨,威力比第一重的金光劍陣和第二重的巽風劍陣還要大出許多。
張桐得到七殺劍圖之後,也僅來過一次,這是第二次來,剛一踏足進來,頓時之間就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不過張桐也不怎麽在意,到了他這種修爲,這點寒冷,早已不懼。
“煉化這根骨刺,我記得姜梨花她師父還跟她提過一種,天池劍宗獨門的煉化法門,名叫‘化脈歸元’,當初她的師父,得到那根骨刺,就是用此法煉化,從而得到巨大好處,修爲突飛猛進,成爲内宗長老。”
張桐默默想道,不過在此之前,他也沒有想到,這次抵達南海,居然真的遇上了萬年猓魚,因此也沒仔細看這中‘化脈歸元’的方法。直到此刻,這根骨刺終于到了手中,才随心念一動,開始查詢起來。
但等張桐看完了這部法門,心裏卻生出幾分遲疑,原來這化脈歸元之法,即使在天池劍宗也要歸于禁法,不能随便使用,因爲這部法門,實在太過霸道,掠奪靈氣,化爲己用,幾乎趨近于魔道,比張桐練的木靈真功還要兇殘霸道。
而且最重要的,此法不但傷人,而且傷己,一個不好,吞吸靈氣過重,不能與自身調和,就有可能爆體而亡,當即身死,不留活命。
當初姜梨花的師父,得到了這根骨刺,也用了不少方法,卻根本煉化不了,最後抱着試一試的心思,才使用了化脈歸元之法,卻沒想到,居然成了!
繼而他也得出結論,這個骨刺乃是猓魚精華,其中本質,非同俗流,尋常辦法也煉化不得,非得化脈歸元這種霸道之法才能克制。
“化脈歸元?霸道無比?九死一生?”張桐暗暗想到,臉上露出一陣默然,随即卻把心一橫,心說:“修真之道,本就是逆天求取一絲道機,窺徹天地至理,超脫五行之外,無時無刻不是面對危險。就像這一次,我跟春娘來到南海,去探索那座古仙遺迹,難道不存在兇險?甚至在姜梨花的記憶中,上回天池劍宗多人前去,也折損了兩個人。如果因此,畏縮不前,那也就不用修真求長生了!”
張桐想到這裏,亦是把心一橫,狠狠的道:“如果沒有遇上這種機會也就罷了!既然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我還遲疑什麽,趕緊将其煉化,将來達到煉神境界,便可十拿九穩,沒有一絲難度!”
張桐說罷,已經拍闆,拿定了主意,随即心念一動,便按照化脈歸元的方法,把他體内真氣調動起來,緩緩凝聚在手,然後逆溯而上,侵入那枚骨刺之中。
那枚骨刺被張桐的真氣一催,頓時猛的一震,好像遇到天敵,劇烈掙紮起來,仿佛要脫離張桐的掌握似的。
隻可惜那根骨刺掙紮雖然劇烈,卻終究隻是苟延殘喘,又如何能夠掙脫出張桐的掌握,僅僅片刻功夫,便即虛弱下來,振動逐漸減弱,直至平靜下來。
“區區一絲殘魂,還不給我散去!”張桐順勢又是大喝一聲,掌心之中,真氣噴薄,頃刻湧入那枚骨刺之中,已經把裏面那隻猓魚最後的一絲殘魂也給絞殺抹去。
随後連忙靜氣明神,把心裏全部雜念全都摒棄,隻剩一片空冥,微微牽引真氣,按照姜梨花的記憶中,她師父傳授的方法,開始施展秘術,煉化這枚骨刺。
“煉精入脈,化氣歸元!”張桐沉聲低喝,陡然之間,話音沒落,在他的掌中已經生出一股吸力,如同潰堤潮湧一樣,從那骨刺之中,開始抽取靈氣。
那些靈氣全都精純無比,乃是這隻萬年猓魚無數年積存凝練的精華,湧入張桐的體内之後,頓時滾滾如雷,快速湧入丹田,随後發現存于氣海之中的葫蘆劍氣,立刻攀附過去,瞬息之間,就給裹住。
與此同時,從那骨刺之中,湧入張桐體内的靈氣,仍然源源不斷,好像無窮無盡,僅僅片刻之間,這些靈氣總量,就超過了張桐本身葫蘆劍氣的十倍,甚至把他丹田經脈,撐得隐隐作痛,已經承載不下。
雖然事先有姜梨花的記憶,張桐已經有所心裏準備,但是事到臨頭,仍出乎他預料,這枚小小的骨刺,居然蘊藏着這樣龐大的靈氣,簡直就要把他給活活撐爆炸了!
“不好!在這樣下去,我非爆體不可!”張桐心下大驚,倆忙不滿怠慢,把化脈歸元的下一步給施展出來。
所謂化脈歸元,實際上也隻有兩步,一步吞吸,一步煉化。張桐見勢不妙,趕緊,喝道:“靈氣入脈,精氣入體,給我化去!”
就在與此同時,張桐念出這段口訣,他體内彙聚在丹田的大量靈氣,已經到了臨界點,随他話音沒落,就像點燃火藥,頃刻之間,全都爆炸。
張桐頓時感覺到,身體裏面,猛的一震,随即又是一陣劇痛,仿佛把他全身的經脈筋肉都給撕碎了似的,抑制不住,一口鮮血,已經狂噴出來。
“該死!怎麽這麽霸道!”張桐驚呼一聲,臉色愈發嚴峻,因爲這還僅是煉化這些靈氣的開始,緊跟着那些靈氣,在張桐的氣海中,又是一連串的爆炸,把原先凝成一體的靈氣,全都炸裂開來,然後化成微粒,融入張桐的葫蘆劍氣之中。
這也是這種‘化脈歸元’之法的精妙所在,無論任何靈氣,隻要納入體内,就能将其炸成粉碎,化成最細微的顆粒,融入施術者的真氣,将那些靈氣原先的特性全都抹去,這樣融合了之後,也不會互相排斥。
但是這種爆裂的方法,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消受的,即使張桐這樣,修煉葫蘆劍訣,使他的丹田經脈,全都堅韌異常,受這一串爆炸,也要吃受不住,要不是他還有木靈真功傍身,前番在莽蒼山中,吸去不少地脈之氣,化在血肉之中,這時受傷之後,立刻湧現出來,開始修補體内受損之處,張桐此刻早已七竅流血而死了。
而與此同時,張桐才理解了,在姜梨花的記憶中,她師父爲什麽要千萬叮咛,如果一旦得到猓魚骨刺,千萬不要煉化,定要返回山門,在有長輩護持下才能煉化。
很明顯,對于一般人來說,這枚猓魚骨刺,就是一道催命符,一旦開始煉化,就意味着喪命,一萬個人裏面也難有一個僥幸存活下來。
在這一瞬間,張桐疼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那種在體内爆炸,然後又馬上修複的感覺,簡直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但是他沒有别的辦法,事到如今,唯有忍着,把全部精神集中起來,意念存想,超脫物外,仿佛要離開身體,忘記身上的痛苦,隐忍堅持,不能放棄。
幸虧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并沒持續多久,就在一連串的爆炸之後,那些骨刺的靈氣,已經全都炸碎,成爲細微顆粒,然後不用張桐刻意催動,存于他丹田之内的那道葫蘆劍氣,已經自動轉動起來,好像一個巨大的漏鬥,形成一個漩渦,把那些靈氣,全都吸了過來,盡數化爲劍氣,不存一絲遺留。
“呼……”直到此刻,張桐才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心裏暗暗歎道:“這化脈歸元之法,果然霸道無比,雖然十分兇險,但是效果立竿見影,難怪會被天池劍宗視爲不傳之秘!”
張桐一面心想,一面忙又運氣葫蘆劍訣,開始凝練體内的劍氣。此刻存于他丹田的那道劍氣,因爲吸收了大量靈氣,吹了氣球似的,瞬間膨脹三倍,令張桐感覺到,小腹下面,又脹又痛,好像裝進去了一個大鐵球似的。
張桐修煉葫蘆劍訣這些年,深知這種情況可不是什麽好現象,雖然看似劍氣暴漲,但是融入那些靈氣,尚未精煉,過于龐雜,反而不及原先用的得心應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