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陰九霄自忖修爲高強,憑他一己之力,就能壓住衆人,這才放心把手下的三百火鴉兵分與五人統領。卻沒想到周雁翎的實力居然遠超他的預料,一下就令他心裏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唯恐周雁翎圖謀不軌,毀了那一隊火鴉兵,屆時剩下四隊道兵,雖然也能布陣,卻要威力銳減。
陰九霄本來就心性狠毒,最好以己度人,每每思忖起來,就仿佛周雁翎随時要害他似的。其後沒過多久,就找了個借口,把分在周雁翎手下的六十火鴉兵調了出來,以守衛後山的名義,長期駐守在翡翠崖。
陰九霄料定,那翡翠崖環境艱苦,缺少日用之物,周雁翎是女子,平常又好華服美食,必定受不了那邊苦寒,本人仍要留在本寨,隻會打發副手前去。
這也是陰九霄的謀劃所在,周雁翎手下那個副手,名義是周雁翎的心腹,但是實則早就被陰九霄拉攏收買了。
雖說其中這些緣故,大多是金大力自己猜測,不過又經張桐心裏仔細一想,倒也覺得有此可能,況且不管什麽原因,現在周雁翎手下那一隊火鴉兵,正在後山翡翠崖駐紮卻是不争的事實。
此刻經金大力一提醒,張桐立刻從得到的記憶中,提取這些信息,便也恍然大悟。金大力說能幫他再得一隊火鴉兵,想必就是想借這一隊火鴉兵,孤軍再外,群龍無首,而那周雁翎的副手,也隻有第七重小周天的修爲。隻要先把金大力和孫大山這兩隊火鴉兵收服,然後突襲後山翡翠崖,憑張桐的實力,不論利誘,還是威逼,收服那一隊火鴉兵也不是什麽難事。
張桐知悉就裏,便料此法十有**能夠得逞,不由微微一笑道:“此法倒也可行,不過暫且不急,先把你二人麾下道兵收來,回頭再去翡翠崖不遲。”
“是!”金大力和孫大山一聽張桐主張,誰也沒有異議,立刻同聲應諾,然後一同轉身出去。由于金大力手下的火鴉兵,平常駐紮的營房就在他的寝室旁邊,相距不過數丈遠,并沒超出百丈之外,因此也不用擔心,被七殺劍圖攝回。
至于孫大山的火鴉兵,其實住的也不算太遠,畢竟火鴉寨的面積就那麽大,方圓比一個繁榮一點的市鎮大不了多少。隻不過當前這種形勢,陰九霄剛下了嚴令,整個火鴉寨都戒備起來。陰九霄盤踞火鴉寨多年,手下心腹探子不知多少,恐怕這邊稍一有動靜,那邊就有人通風報信,想神不知鬼不覺把六十火鴉兵帶過來幾乎不太可能。
不過張桐對此也不太擔心,通過他得到金大力的記憶,已經了解到,這個陰九霄,雖然修爲不弱,也相當有些手段,但是爲人卻有一個緻命弱點,就是太過謹小慎微,遇事絕不冒險,沒有十足把握,從不輕舉妄動。
這種性格固然令他躲過許多危機,但是也令他臨機之時,難免瞻前顧後,非要左思右想,考慮周全之後才會行動,所以張桐料定,就算這些動作,被他發現異常,也絕不會立馬行動。
而且陰九霄心裏還有一個依仗,這些火鴉兵表面上是火鴉寨的精銳,實際卻都已經煉成了道兵,随他心念一動,全要聽從命令,即使金大力和孫大山操練多年,也絕無可能令其倒戈叛變。
可惜陰九霄這時還不知道,祭練火鴉道兵和火鴉陣的方法,早就被金大力偷到手中,如今又被張桐知曉,隻要能出其不意,将這些道兵制住,再強行煉化,收爲己用,卻也不難。
張桐一面盤算,一面等候,不及片刻,就從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跟就見門外湧來一群黑衣甲士,一個個刀削斧剁一樣,全都一般身材,頭戴黑色鐵盔,也看不清面容怎樣。
張桐用眼一掃,就見密密麻麻十排六列,正好六十火鴉兵,一個不缺,一個不少。随後也不用金大力另行報告,張桐當機立斷,直接把手一揮,就從掌中打出一片五色光芒。
那些火鴉道兵本來被金大力一同叫來,心裏還覺有些奇怪,直等見到張桐之後,更從心底升起幾分狐疑,尤其其中有一些人本就是陰九霄的心腹,眼看張桐發出一片光芒籠罩過來,頓時就知不妙,忙想奮起反抗。
卻沒想到,就在這時,站在一旁金大力卻突然發難,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金色令牌,随着清吟一聲,掌心真氣一吐,頓時将那令牌催出一片寶光。
頃刻之間,那六十火鴉兵,被那寶光一晃,隻覺頭腦之中轟隆一聲,打了一聲驚雷,好像遭到電擊,全被震得身形一滞。
随即猝不及防,張桐發出七殺劍圖的光芒,已經當頭扣了下來,不等他們反應,就被席卷進去,頓時眼前一黑,半天才回過神,卻已經落到了一片迷霧當中。
金大力在此之前,早就見過張桐這張七殺劍圖的厲害,加之他現在又成了七殺劍圖的陣靈,這時一見張桐一股腦把六十火鴉兵全都收去,也不覺得如何驚詫,反而一臉理所當然,不用張桐指示,直接身影一閃,也跟着回到陣圖當中,操持劍陣。
至于張桐此刻也不急着煉化這些火鴉兵,免得操之過急,被陰九霄察覺,非得等孫大山把他那隊火鴉兵帶來,再去翡翠崖收了周雁翎那一隊火鴉兵,将這三隊道兵合在一處再一并煉化。
不然道兵與兵主之間都存在聯系,一旦張桐開始煉化火鴉兵,陰九霄必定有所感應。到了那時就算陰九霄爲人處事再謹慎,也不可能容忍有人來奪他的火鴉道兵。
而張桐原先沒有七殺劍圖,得了這些火鴉兵,還愁無處收納,但是現在,時移世易,有這七殺劍圖,别說六十火鴉兵,就是六百六千,也都不在話下。
張桐心裏盤算周全,又等過了片刻,就聽由遠而近,傳來一陣腳步聲。張桐微微一笑,便知是孫大山帶人回來,立刻如法炮制,但見光芒一閃,就已經将那些火鴉兵收入劍圖之中。
期間因爲有孫大山這個内應,用那指揮火鴉兵的令牌作梗,使張桐沒費什麽周折,就把這六十火鴉道兵收入劍圖之中,然後一刻不停,換了一身行頭,爲了掩人耳目,扮作火鴉兵的樣子,跟着孫大山又馬不停蹄,直往後山翡翠崖的方向趕去。
其實話說回來,張桐能夠輕易收下這一百二十火鴉兵,也是占了運氣極佳的便宜,雖說這些火鴉兵單個拿出來,隻有三四重小周天的修爲,在張桐的面前,實在不值一提。但是如果沒有金大力和孫大山作爲内應,将他們騙到近前襲擊,一旦讓他們警覺起來,互相結成戰陣,就算張桐修爲,想要取勝也非一招半式之間。
張桐心知撿了便宜,内心暗暗高興之餘,對翡翠崖那六十火鴉兵也愈發志在必得。等他将這三隊火鴉兵全都收爲己用,屆時擺開火鴉寨,無論直接禦敵,還是強化自身,皆有極大裨益。甚至等将來時,突破煉神境界,也能成爲打通天地玄關的一大助力。
張桐想到這裏,又不禁有些遺憾,内心暗暗忖道:“可惜整個火鴉寨達到第三重小周天的鳥妖也隻有三百左右,除了幾個頭領和一些女妖,幾乎都已煉成火鴉。不然等我趁此機會,直接斬殺了陰九霄,奪下火鴉寨的基業,便可把阖寨上下這上千鳥妖全都煉成道兵。到了那時,上千大軍,排成陣法,足可把我實力,再向上推高一籌。”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随着張桐心念一閃,卻陡然感到一陣心悸,仿佛觸犯到了什麽禁忌,頓時令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嗯?怎麽回事?”張桐微微一愣,随即略一思忖,方自恍然大悟:“哎呀!好險!我本來早就下定決心,要一意專修劍術,借助葫蘆劍訣,追求劍道極緻。可是現在剛得了這百餘火鴉兵,就想借以投機取巧,豈非壞了我的本意!幸虧劍由心生,随我念頭一動,心中那一絲劍意便已生出感應。不然我仍懵懂不知,一味去煉這火鴉陣,豈非與我初衷相悖!背離本心,誤入歧途,将來醒悟過來,定要追悔莫及!”
張桐心中暗暗後怕,本來修真之人,既要勇猛精進,又要對天道心存敬畏,兩者看似悖論,實則卻不背離。勇猛精進這四個字,實際诠釋的就是人的**,求生,求勝,這是自然天賦,物競天擇,生來如此。而敬畏之心,則自我約束,是道德,是規矩,是後天使然,由天道進化而生。
這兩者之間,如果偏頗追求前者,便如脫缰野馬,放縱**,有我無他,便是魔道,爲了自我可以不擇手段。如太在意後者,便要壓制人欲,作繭自縛,折磨本心,失去逆流而進的勇氣,甚至還不如前者,抱着這種心态,連仙道門徑,也觸及不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