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桐在甄遠道的身側,聽到這番說辭,不由得疑惑道:“師父,既然那巨蟒如此厲害,下面那些水妖明顯不是對手,爲什麽還一味要跟它拼殺?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甄遠道想了一下,也覺得有些說不通,卻在這時,忽然發現,那巨蟒攪起的漩渦中心,竟隐隐約約浮現出一片建築輪廓,使他蓦地恍然大悟,叫了一聲:“原來如此!”
張桐畢竟經驗太少,隻見江水昏黃,卻沒看出端倪,内心更加狐疑,忙追問道:“師父莫非看出了什麽?”
甄遠道伸手向下一指,笑了笑道:“你且細看,那水下有些什麽!”
張桐順其所指,向下定睛一看,亦是發現了那片水府,不由得詫然道:“難道師父是指,這些水妖與那巨蟒死鬥,是爲了争奪這座水府?”
甄遠道點了點頭道:“你的閱曆太淺,可能有所不知,傳說在上古時候,東華大帝統領天地,環宇群仙,競相朝拜。東華大帝又廣設仙官職位,在天下名山大川,冊封城隍河神,修建山宮水府,猶如世俗之中的朝廷衙門。時至今日,東華大帝早已不知所蹤,他所建立的仙道王朝也随之灰飛煙滅,但是當初修建的許多山宮水府卻保存下來。聽說其中一些還藏有許多當初的法寶兵器,難怪這些水妖不顧生死與那巨蟒争鬥。”
張桐一聽。立刻眼睛一亮,忙又問道:“上古仙府,何其難得!如今師父業已飛劍大成,何不下去将那水妖巨蟒俱都驅散,趁此機會把那水府奪了?”
甄遠道也被說得有些意動,正好靈犀觀剛被毀了,他也無處安身,占了這座水府。豈非比原來的靈犀觀還要氣派十倍!
但是甄遠道考量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道:“下面那水府雖好,于我卻無甚大用,如今我且另有要事,乃是取那石髓要緊,不要在此浪費時間。況且那頭巨蟒雖然還未化成蛟龍。但是一身鱗甲已是刀劍難傷,縱然我能殺他。也難全身而退。此事還是作罷,我等速速趕路。”
說話之間,甄遠道已經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心存猶疑,直接扭轉回身,再次催起劍光,裹挾着張桐徑直向莽山方向飛去。
這一次。中途再無波折,未等天黑之前。就已到了莽蒼山的地界。隻見群山疊嶂,草木茂密。目之所及,全無一絲人煙,端是荒涼無比。
前些年,甄遠道爲了修煉法術,到這莽蒼山中已經來過數次,早就輕車熟路,不過這回再來,因爲禦劍飛天,又跟以往不同,一時之間還真有點不适應。看那山色風景,似乎都與以往不同,等他仔細尋覓,費了半天功夫,才在一片山林亂石當中降落下來。
因爲時隔多年,甄遠道當初掩埋萬載石髓的地方,連他自己也有些記不大清楚了,隻能憑借一些模糊的印象,和原來留下的記号,才勉強找到了入口。
原本甄遠道還有一點擔心,這十多年,轉眼過去,那洞口會不會再次被人發現?裏面的萬載石髓會不會已經沒有了?
直到這時,見那入口仍然無恙,才令他終于放下心來。暗暗竊喜之餘,立刻催動劍光,擎動之間,向前一掃,就把土石分開,顯出一個黑漆漆的入口來。因爲封閉了多年,這時驟然間開啓,頓時湧出一股濁氣。
甄遠道心知此地乃是莽蒼山地脈彙聚之所,否則也不可能生出萬載精元這等靈物,此間所生濁氣,更與尋常不同,趕緊抛出五陰袋狠狠吸了一陣,把濁氣全都吸去,才領張桐,進入洞中。
上一次,甄遠道來此已是二十多年前了,時隔已久這洞中依然如故。大概走了百丈,已經深入底下,前面豁然開朗,顯出一個十多丈見方的大廳。上下約有五六丈高,洞頂上密密麻麻,全是尖銳無比,倒豎着的石筍,好像無數箭簇随時要射落下來。地面上也是許多鍾乳滴落,積年累月形成的錐形石柱。
再往裏面一看,在那大廳中心,衆多石筍簇擁中間,立有一塊一丈多高,直徑約有六七尺的圓形石柱,泛着淡淡的熒光,通體潔白如玉,表面十分平滑,好像精心打磨過似的。
甄遠道見到那尊石柱,立刻眼神愈發熱切,緊趕幾步,來到跟前,用手輕輕觸摸,口中喃喃語道:“二十六年了!想不到我甄遠道,竟還有機會再次回到這裏!”
甄遠道一面說,一面眯着眼睛,好像在回想着多年前的舊事。而張桐緊跟在他身後,見那石柱所在,便也不難猜出,定是那個萬載石髓無疑,也不由得跟着仔細打量了起來。
直至半晌之後,甄遠道才回過神來,好整以暇重新開始端詳這塊萬載石髓,随後猛然之間,眼中精光乍現,将手對那石柱一指,就飛出一道青色劍光,閃電似的飛射過去。
霎時之間,隻聽锵的一聲,猶如金鐵交鳴,再待寒光一閃,甄遠道已把飛劍收去,萬載石髓的外殼上卻隻留下了一個拇指肚大的白點,深入約有半寸,對于整個石殼,卻是九牛一毛。
甄遠道看了看結果,不禁皺了皺眉,原本依他設想,這一劍刺下去,即使不能洞穿石殼,至少也能深入七八寸,沒想到居然隻崩掉了一點石屑。
其實萬載石髓的外殼雖然堅固,但也耐不住上乘法寶的威力,隻不過甄遠道這口青魚劍的品質實在一般,劍内隻煉有十八重禁制,在飛劍中已是落入下乘。
一般法寶的威力,隻取決于兩樣,一是本身材質,再就是要看其中煉制的禁制多少,煉制的禁制越多,則法寶威力越大。比如張桐的五陰袋,隻煉就了一重禁制,黑狗釘煉有十重禁制,而虎嘯劍已經被虎嘯真人煉制了十五重禁制,吞金葫蘆更是有二十七重禁制,不用再看其他,已經高下立判。
而飛劍作爲法寶之中的一大分支,除了禁制之外,卻要更重材質。一般飛劍至少要煉制九重禁制,才能催動起來,隔空殺人,載人飛行,否則根本不能稱之爲飛劍。甄遠道這口青魚劍,已經煉有十八重禁制,按照道理,也算不少,算是下品飛劍之中比較好的了。
可惜這口飛劍的材質實在差強人意,除了一些星沙之外,全是普通五金之精,連張桐原來那套**飛刀都不如。雖然煉制的十八重禁制,但實際威力,卻大打折扣,連張桐那口虎嘯劍,隻有十五重禁制,卻因材質極佳,反而勝了一籌。
不過甄遠道平生也沒見過更好的上乘飛劍,便也不覺得自家飛劍如何鄙陋,轉是心裏暗暗歎道:“想不到這萬載石髓的外殼居然這樣堅硬!剛才這一劍,我盡出全力,尚且如此不濟。看來想要開啓石殼,非得從長計議,安下心來,慢慢消磨,任這石殼如何堅硬,也耐不住滴水穿石的功夫。”
甄遠道拿定了主意,原先躍躍欲試,開啓石殼,收取鍾乳,揚眉吐氣的心情也随之漸漸淡去,回身又命張桐到外面找一些樹枝雜草,仔細把上面的洞口掩住,然後心無旁骛,把劍訣催起來,将那青魚劍化作一溜飛虹,繞着石殼急速旋轉,一陣呲呲響聲,崩得石屑亂飛。
張桐得了吩咐,忙也不敢怠慢,到外面把入口藏好後,又在周圍打出幾道靈符,把他跟甄遠道留下的氣息隐蔽下來,再等回到洞中,已過半個時辰。
甄遠道亦是頗有毅力,催那劍光,一刻不停,磨得石粉飛揚,把整個洞内都弄的煙塵四起。所幸張桐跟甄遠道皆是有道之人,倒也不懼這些,轉是那個石殼,質地着實堅硬,即使甄遠道用飛劍消磨,亦是十分吃力,真氣急劇消耗。又堅持了一會,就吃不住勁了,隻好暫停下來,吐納調息,恢複真氣。
張桐一見如此,亦是有些心急,躍躍欲試的也想上去幫忙,早日将那萬載石髓鍾乳取出,至少現在的這種情況,他應該也能分潤一口,隻可惜他那口虎嘯劍現在還見不得光,隻能幹着急,卻搭不上手。
單等甄遠道休息了一會,再次開始催動飛劍,如此往複,消磨一陣,休息一會。張桐看着無聊,自己又幫不上忙,索性跑到這地洞的入口,名義上說是幫甄遠道護法,實則卻是讨個清淨,自己偷偷在這修煉。
這時甄遠道一心全是開啓萬載石髓的外殼,對張桐幹什麽,他也漠不關心。怎奈那石殼堅硬無比,直至堅持了一個多月,也沒把萬載石髓的外殼磨去多少,反而把甄遠道的劍訣磨練得更加純熟了。
因爲甄遠道剛入道時,就得了雷音寺的大有無萬象雷音劍訣,但是當時一來他修爲太低,二來也沒飛劍可用,所以得了這部劍訣,也沒怎麽仔細修煉。直到上一回,得了青魚劍,才令他專心修煉起來,隻是時日太短,加之練習不足,總覺一些地方運轉滞澀,偏偏又找不出原因所在。
這一次卻歪打正着,一個月内,除了休息,甄遠道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催動飛劍,就在他不知不覺間,那種滞澀之感,就消失不見了,轉是随心所動,行雲流水一般。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