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甄遠道待張桐有入道之恩,張桐便是心存防備,也未曾動過其他心思,但是這次發現張春和鄭融二人慘死,卻給張桐敲響了一個警鍾,令他猛然警醒過來,甄遠道并非善類,更非慈祥長者,一旦形勢需要,心狠手辣起來,隻怕是他這個徒兒,也都能夠随時犧牲。
張桐内心暗忖,不免有些遲疑,唯恐把甄遠道救了,将來有朝一日,自己也要遭殃。但是如果不救,一來甄遠道覆滅之後,剩他獨立難支,定要成爲喪家之犬。二來此事已經牽涉到蠱仙玄婆和玄牝老祖之間的糾葛,他已騎虎難下,這時要是退卻,非但天蠶仙娘那說不過去,更也沒法跟蠱仙玄婆交代。
張桐左思右想一陣,正在拿不定主意,卻在這時,忽從頭上,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雷鳴。張桐忙擡頭一看,隻見上空陣霧之中,突然飛來五道強光,其中一道首當其沖,先是沖開大片霧脈,然後噴出片片紅霞,但凡沾到周圍的霧氣上,頓時猶如遇到了強酸,即刻全被腐蝕蒸發,發出“呲呲”響聲。
緊跟後面四道寶光亦是不遑多讓,趁那紅光驅開霧脈,緊跟直沖進來,全憑速度極快。來時又急又狠,竟然憑借三道寶光,直接破開了靈犀觀外圍的護山大陣,最後僅剩一道烏黑發亮,形如飛矢的銳芒,風馳電掣,墜落下來。
就在張桐前面十多丈遠。正好砸在靈犀觀的主殿頂上,隻聽“轟隆”一聲,煙塵四起。瓦礫飛迸,那間主殿的東面牆壁,連同青色瓦頂。[]頓時塌了半邊,剩下三面圍牆,顫顫巍巍似乎也要吃受不住。
虧得這時猛然從那殿宇之中,飛出一溜青霞,頓挫之間,向上一絞,正好趁那烏光來勢将止之際,堪堪将其擊退,随即趁勢一縱,往左右連斬四下。又把先前那四道寶光一并逼退,這才勉強又把上方陣霧重新閉合。
張桐這時已經有些眼力,立刻認出後來飛出那道青色霞光,正是他師父甄遠道的那口青魚劍,隻是此時那道劍光。似乎比他們上次,伏殺金刀太歲時,還有多出了幾分淩厲鋒芒的氣勢。
至于被擊退那五道寶光,能夠破開外面的護山陣霧,想必也都不是凡品,尤其最後那道烏光。等于跟青魚劍硬碰硬的拼了一記,要是尋常法寶,早被斬破寶光,而那烏光卻僅被擊退,其中精妙之處,亦是可見一斑。
張桐看在眼裏,也跟着微微吃了一驚,原本他凝成一枚劍氣金丸,并從紅雲仙娘那裏得來一套雷音劍法,自忖實力大漲,絕不弱于旁人,便是遇上練氣境界的頂級高手,隻要多加小心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但是剛才張桐親眼見到,甄遠道借助護山陣法和青魚劍,跟外面陰陽叟那一班人之中的高手全力對了一招,這才知道自己有些小看了這些人的實力。至少現在單憑他的修爲,仍還不是甄遠道和陰陽叟這一流人物的對手,一旦正面遇上,絕無一點勝算。
張桐微微震驚之餘,也不禁有些慶幸,虧得醒悟不晚,不然自以爲是,萬一惹上這些高手,定然招來大禍,到了那時,再去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甄遠道坐于大殿之内,一面催動護山陣法,一面還要操縱飛劍,雖然再次将外敵擊退,卻也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他心知陰陽叟身邊,修爲最高,實力最強,也就那五六個人,剛才一并出手,全都被他擊退,再要攻來非得準備一陣不可。
甄遠道料定片刻之内應該無礙,正想休息一會,卻在這時,忽然發覺,在他附近竟然出現一絲氣機。甄遠道登時吃了一驚,本來以他的修爲,靈識極其敏銳,方圓數十丈内,哪怕有一隻老鼠,他都能夠清晰察覺。
剛才因爲形勢太急,甄遠道又要分心運轉陣法,催動法訣,操縱飛劍,一時心無旁骛,這才沒有覺察。這時略一凝神,頓時有所感應,已經發現了張桐的蹤迹,立刻戒備起來,問了一聲:“誰!”
張桐本來還有些猶豫,要不要直接抽身而退,卻被這一聲喝破了行蹤,已經把他退路堵住,他也隻好硬着頭皮,對着甄遠道應了一聲,然後搶了幾步繞到正殿的前面。
此時這座靈犀觀的正殿,隻剩下了不到半邊,前面木門全都垮塌,倒是省去了張桐開門拜見的過程,直接看見甄遠道盤膝坐在殿内,身下鋪着一張白色牛皮畫的八卦圖,手中擎着一杆白色長幡,布面上畫有饕餮雲紋,雷霆閃電,骷髅惡鬼,随風微微一晃,便要隐隐傳出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張桐乍一看見,便已料定,這杆白幡,定是操縱外面護山霧陣的法器,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然後急忙搶了幾步,來到甄遠道的跟前,躬身拜了下去,口中稱道:“師父!”
甄遠道一看是他,也跟着松了口氣,這時剛與一幹強敵鬥了一陣,甄遠道的真氣消耗不少,如果真有敵人潛入進來,即使修爲不濟,也得一番手腳,才能料理幹淨。
隻是緊跟着,甄遠道發現張桐隻有孤身一人,卻又令他大大失望,不禁眉頭緊鎖,沉聲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難道喬瘦滕那老鬼和我家天蠶仙娘妹子,竟都不願來助我嗎?”
本來甄遠道心裏還在盤算,等甄猛和張桐回來,請到幾位強手相助,至少能夠跟外邊陰陽叟那一班人打個勢均力敵。誰料到那甄猛,猶如石沉大海,竟一去就沒了音信。張桐雖然回來,卻是孑然一身,一個人也沒請來。
甄遠道的心情頓時往下一沉,不禁暗暗後悔,沒有早做準備,不然現在也不至于落得這種獨立難支的境地。可惜當初他得了青魚劍,又暗自修煉大有無萬象雷音劍訣,自恃劍術了得,偏要以寡敵衆,才能顯出威名。
卻沒料到,陰陽叟竟不知從何處,得了一個烏芒兜,又經他苦心祭練數年,足足煉有二十重禁制,單論威力雖然還不及青魚劍,卻已能夠與之匹敵,加上那邊人多勢衆,每每都是一擁而上,令甄遠道左支右拙,顧此失彼,愈發覺得,應接不暇。不然他也不會痛下狠心,把觀内的兩名童子殺了,抽取二人精血,注入護山陣法。
張桐看出甄遠道臉色不好,雙目之中,戾氣迸發,仿佛随時要擇人而噬似的,不由得愈發心生忌憚,向後退了一步,連忙說道:“回禀師父,那鬼道人态度不明,弟子也不知他做什麽打算。不過九仙寨那邊,天蠶仙娘已經趕來了,還事先帶弟子去了一趟百蠻山疊雲洞,面見了蠱仙玄婆前輩,并請紅雲仙娘,一同前來助陣。”
甄遠道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隻是後來聽到紅雲仙娘的名字,臉色微微有些異樣,皺了皺眉,沉吟半晌,才又問道:“紅雲竟也來了?她們現在人呢?”
張桐見他聽說紅雲仙娘前來,非但沒有露出喜色,轉是有些凝重,不禁有些狐疑,内心暗暗忖道:“咦?怎麽師父聽說紅雲仙娘要來,不但沒有喜色,反而十分遲疑,這其中也不知是什麽緣故?”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也對甄遠道和紅雲仙娘的那些舊事多出幾分好奇,隻不過這時大敵當前,又是陳年秘辛,他也不便多問,立刻應聲答道:“二位仙娘并未一同上山,說要在外策應,等敵人攻來,趁其不備,突然殺出。現在二位仙娘就在附近山中,特意命我提前回來,跟您禀報一聲。”
張桐有意沒提剛才在後山遇到甄猛的事。畢竟甄猛是甄遠道的本家侄兒,就算再不待見,也要照顧幾分。尤其現在人都死了,已經死無對證,就算說他叛變,也未必能取信于人,轉有可能惹來更多猜忌。索性張桐裝作不知,就算日後追究,也可方便推脫。
甄遠道不知其中内情,聽說紅雲仙娘暫時不會前來,倒是松了口氣,心裏暗暗盤算:“想不到紅雲竟也來了!不知她現在修爲怎樣了,大概比我還要高出一籌吧!如果有她幫忙,加上甄猛那邊,無論是青雲觀的王道源,還是二龍洞的馮家兄弟,隻要請來一個,我就能有把握,擊退陰陽叟那一群烏合之衆。”
甄遠道越想越覺得十拿九穩,隻是這兩天都沒有甄猛的消息,甄遠道也怕中途出現意外,萬一那兩邊誰也不來,他也得提前有所準備。等他想了一想,又跟張桐說道:“現在你也不要久留,馬上回去跟她們會合,并說我這邊暫時還能頂住。然後伺機繞到山前,離咱們山門,大概二十裏,有一個小山坳……”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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