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鄭雲绮一刻也不願再等,可陰陽叟說的并非沒有道理。況且她也知曉,陰陽叟雖寵她,卻也不會任她胡來,隻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陰陽叟看出她還有點不樂意,便又給了一顆定心丸,接着道:“不過禾山道終歸人多勢衆,隻有咱們師徒,還嫌勢單力孤,還得邀約幾個朋友以壯聲勢。爲師這寫幾封書信,你跟淵兒分别送去,約定明年五月初五一同前往,屆時再看他甄遠道如何應對。”
鄭雲绮頓時又驚又喜,她随陰陽叟修行多年,深知陰陽叟有幾個摯友修爲十分了得。若得他們相助,再加上陰陽叟,定能報仇雪恨。索性也不再哭,連忙打起精神,催促陰陽叟趕緊寫信,然後與鄭淵各自送去。
而另外一邊,甄遠道和張桐,還不知陰陽叟爲了開宗立派,已經開始籌謀用他們來殺雞儆猴。甄遠道吐納片刻,把真氣回複過來,原本依他的性子,料定登平府的追兵趕不過來,多半不會耗費真氣,使用烏靈遁光趕路。
但是這一回甄遠道剛得了青魚劍,正迫不及待回去祭練,哪肯在路上耽擱時間,索性把心一橫,毫不吝惜真氣,剛剛回複過來,立即又催動起烏靈遁光,向着九陽山的方向直飛下去。
甄遠道雖說是禾山道的長老,不過他修煉的道場,并不在禾山道本山。因爲當初曾與師兄争奪教主之位,落選之後内心總覺有些隔閡。況且禾山道管理不甚嚴格,教中許多長老,爲了圖個清靜,也會另外開辟一處道場,作爲禾山道的一部分支。
甄遠道不願住在本山,另在六百裏之外的九陽山,辟出一處道場,建了一座道觀,命名爲靈犀觀。
其實那九陽山本來隻是西南群山之中,一個不起眼的所在,早先并沒有名字,甄遠道來了之後,自覺乃是修道之人,不可居在無名之地,便在山上立了一塊‘九陽山’的石碑,算是給自家道場起了一個名字。
這一回,甄遠道爲了盡早趕回九陽山,也真賣了力氣,每日休息三次,行止之間就要飛行三四百裏。從登平府到九陽山,相距足足一萬多裏,居然五六天就趕到了。
因爲将近早春時節,九陽山又深處西南腹地,氣候遠比登平府溫暖,漫山遍野郁郁蔥蔥的,簇擁着山頂上一座青瓦白牆的道觀。
那道觀規模并不太大,隻有十餘丈見方,前後兩重院落。道觀大門前面,辟出一片開闊的平地,隻見兩名十多歲的道童,各自手持松紋劍,兔起鹘落,正在比劍。
張桐随着甄遠道落在道觀門前,瞧出那兩名道童的劍法頗有張弛,如果換在數月之前,他還不是二人對手。但是現在他已開辟氣海,并且打通了數個穴竅。而那兩名道童,還未入道築基,縱使劍法有些造詣也難入得他的眼内。
這時那兩名道童練劍正在興頭上,忽見從空中落下一道烏光,立即認出是甄遠道,急忙停了下來,搶到跟前,躬身施禮。
甄遠道一路回來,施展烏靈遁光,已經十分疲憊,哪有心情再理他們。又見那二人數月過來仍未開辟氣海,不禁有些失望,更也不願多言。隻對他們點了點頭,就對身後的張桐道:“此間就是爲師道場,日後你要常住,萬事不用見外,若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他們二人即可。”說完之後,也不等張桐應聲,便直接進了道觀。
由于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張桐早就習慣了甄遠道的脾氣,等他走了之後,不禁微微一笑,對那兩名道童一抱拳,道:“二位師弟請了,在下名叫張桐,今番初來乍到,還須得二位師弟多多扶照才是啊!”
那兩名道童急忙還禮,心知張桐乃是甄遠道正式收的弟子,自家二人雖然入門較早,卻隻是伺服雜役的童子,兩廂一比地位高下自然不言而喻。尤其見了甄遠道臨走還不忘叮囑幾句,顯然是對張桐頗爲寵愛,那兩名道童更不敢托大。口中連稱不敢,臉上陪着笑容,争相把張桐讓到裏面。
言談之間,張桐才知,這兩名道童,一個叫張春,一個叫鄭融。家中皆是附近山下的富戶,因爲當初曾經相助甄遠道修築道觀,加之這二人也算得上根骨不錯,這才被甄遠道看中收爲了道童。隻等有朝一日開辟氣海,就能正式成爲入室弟子。
可惜二人出身富庶,從小嬌生慣養的,根本吃不住清苦。修煉起來隻用七八分心思,所以入門将近三四年,也沒能辟出丹田氣海。張桐瞧出這二人的心性輕浮,将來難有成就,便也不欲深交,稍微敷衍幾句,随着二人來到前院西廂的一間屋裏。
原本甄遠道門下一共四名弟子,前番被郝老七殺死那少年排名最末,如今正好被張桐頂了位置。
另外三名弟子,大師兄名叫尹春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幹瘦漢子,似乎不大愛理人,陰惴惴的,寡言少語。
二師兄名叫甄猛,原是甄遠道本家的侄兒,長得一臉橫肉,身材卻極矮小,而且仗着甄遠道是他叔叔,總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
三師兄錢健,爲人倒是頗爲和睦,卻唯獨眼中兇光隐現,身上也帶着一股血腥味,看來多半也不是善類。
張桐在房間安頓好後,立即就在張春和鄭融的指引下,拜見了三位師兄,相互攀談一陣,總算都認識了。
大約忙了一個多時辰,才重新回到自己屋裏。
因爲每天飯食,全由山下的張家鄭家輪流送來,張桐也不用費心,這時安靜下來,再也心無旁骛,趕緊又把那葫蘆取了出來。
自從上一回,在劉天威的密室得了這個葫蘆,倉促之間未能看破其中玄妙,如今回到靈犀觀,自有許多閑暇,正好用來破解。
可惜前番,殺那劉子玉時,那一滴精血已經引動葫蘆異變,卻因張桐一時不查,陰差陽錯,沒有發現,而今錯過了一次機會,再想找出頭緒,更要許多周折。
張桐把那葫蘆拿在手上,除卻底下一個凹槽,再沒别的蛛絲馬迹。他卻不肯放棄,冥思苦想了許多辦法,水浸,火燒,無所不用其極。可那葫蘆頑固無比,一連小半個月,幾乎不眠不休,仍舊一無所獲。
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心灰意冷,暗暗懷疑起來,莫非這個葫蘆,隻是材質特殊,其中根本就沒暗藏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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