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太平軍是奪城心切,加之太平軍給養和氣勢都較城内的清軍爲盛,一個個體格健壯,殺氣騰騰,在白刃戰中明顯占有優勢。
反觀清軍和鄉勇,無論是體質還是武器,都不敵城外的太平軍,但那些清軍大都是滄州城土著居民,一家老幼世代在滄州城内繁衍生息,他們知道,一旦城池被攻破,自己的老父老母和孩子一定會成爲太平軍的刀下之鬼,自己的妻子姐妹也會成爲太平軍宣/淫的獵物,一念及此,那些清軍和鄉勇便激起了心中無限的憤怒,一個個抱定拼死抵抗的念頭,是死戰不退,以至于盡管太平軍攻勢淩厲,卻也僅限于在西城門的方寸之地進退維谷,雙方處于膠着态勢。
不過,這種局面在黎叔兒、楊億和魏二苟加入以後,原本僵持的戰局瞬間就朝着有利于清軍的方向傾斜了——楊億和魏二苟看到那些攻進城門的你太平軍就是他們倆先前夜闖太平軍軍營時見到的那些天地會、長刀會的雜牌軍,知道這些僞太平軍是賊性難改,個頂個都是禍害百姓的急先鋒,若是他們攻入滄州城内,那城内的百姓一定會遭受近似于日本獸軍在南京上演的大屠殺的一幕,想到這裏,楊億和魏二苟也顧不得分辨是與非,一心隻想着先将那些狂躁如野獸的僞太平軍們趕出去再說。
更何況,泱泱華夏,五千年的文明史,除了當年并不将自己視爲是華夏子孫的成吉思汗曾經開疆拓土、征伐世界以外,其餘的無論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還是康乾大帝,所謂的文治武功,不過就是自己人屠戮自己人的内戰而已,即便到了近代,國共雙方持續數十年的征戰,無數湧現出的被譽爲一代人傑的将帥,亦都是用自己國人的鮮血和性命堆壘起自己的所謂赫赫戰功,又有何榮耀可言?中華民族的曆史,不過就是一部内鬥内行、外鬥外行的血淚史罷了。
正是基于這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使然,楊億和魏二苟對這一場後世早有定論的太平天國運動時深惡痛絕。因爲,這一場将戰火蔓延了當時中國最富庶的東南半壁的戰争,不僅造成了大量無辜平民的死亡,又令英法列強趁虛而入,第二次挑起鴉/片戰争,将全力應對太平軍進攻的清王朝打得是毫無還手之力,進而攫取了大量的特權,将本已積貧積弱的中國再次拖入了水深火熱的泥潭之中,追根溯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除了那個昏庸的鹹豐帝,洪秀全等人亦是難辭其咎,甚至是民族的罪人也不爲過。
這也是穿越的好處,由于預先知道了許多事情的結局,便也省去了許多的揣測與判斷,直接可以依據蓋棺定論的結論才指導自己的行動,所以,楊億和魏二苟毫不猶豫地投入到了狙擊太平軍的戰鬥中,即便是這些清軍的最高首領沈如潮現在仍在追殺他們,但那是私怨,而救這些滄州城百姓逃離水火,則是做人的良心,也是一名正一派道士的職責所在!
“咔嚓”,魏二苟一拳擊打在一名已經用鬼頭刀砍翻了三四名清軍的太平軍的臉部,那好似半截鐵塔的太平軍的眼珠子當時就鼓了出來,一聲不吭地到底身亡了。
魏二苟有些驚詫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這才意識到自己體内是充盈着拙火定和中元之氣,早已是修煉成了金剛不壞之軀,隻不過自己一直對敵的是崔老爺那樣的玄界或魔界的高手,因爲參照物不同,才導緻自己并不覺得自己的實力有多強悍,可要對付的是這些不過是孔武有力的莽漢匹夫,自己體内的蓄積的真氣便是無堅不摧,隻怕是項羽重生、關公在世,亦難與自己匹敵的。
想到這裏,魏二苟自是放開手腳,大喝一聲之後,在那些已是殺得筋酥骨軟、心生怯意的清軍駭異的注視中,大步朝那些仍在不斷湧進來的太平軍士兵們撲了過去。
“我去,這死胖子被下藥了是吧,這咋還直眉瞪眼地過去找死去了,行不行啊。”楊億見魏二苟殺得興起,一個人居然去欺負一群太平軍士兵,亦知他不會有事,遂看着同樣有些意外的黎叔兒失笑道。
“這犢子體内有魔障,若是控制不好的話,便是個天殺星降臨,要消除這胎裏帶來的殺星,且得下一番勤修精煉的苦功呢……”黎叔兒歎息了一聲,語氣中多少有些無奈的意味在其中。
此時,那魏二苟已經奪下了一杆長槍,雙手攥住槍杆,将那杆白蠟杆的長槍當成了槊,大力一掃,那矛尖頃刻間就劃斷了十數名太平軍士兵的大腿動脈,一簇簇血雨沖天而起,再落在雪地上,血紅雪白,分外刺眼。
掃到了那一片太平軍士兵,魏二苟圓瞪一雙總算睡醒了的怪眼,眼神赤紅地看向那些面帶殺氣地狼視着自己的太平軍士兵,單手握住槍锷部分,将滿是血污的矛頭虛點在雪地上,矛頭上的污血順着亮銀的槍體,在雪地上彙聚成了一汪血流。
時間仿佛凝固了,滄州城最爲重要的西城門内,以持槍而立的魏二苟爲分界線,分爲了泾渭分明的兩個世界:城外,太平軍士兵不斷湧入,但在看到似金剛般伫立的魏二苟後,那些太平軍士兵無不爲其外洩的殺氣所懾,一個個擠在一起,心有不甘卻又不敢冒然靠近,就那麽與魏二苟對峙着;城内,魏二苟身後的那些清軍本已做好了玉碎的心理準備,不想卻天降神兵,突兀地冒出了這麽一個布巾蒙面的胖大漢子,且武器超群,一出手就将那些好似兇神惡煞的太平軍士兵殺得人仰馬翻,一個個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更是眼巴巴地看向魏二苟,既希望魏二苟上演奇迹,将那些如洪水猛獸的長毛趕出城去,又怕魏二苟好虎難架群狼,被那些長毛砍殺,所裏心裏是喜憂參半,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