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帳内傳來響動,那吉文元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撇下那不明所以的林鳳祥和李開芳,急匆匆地向那帳内跑去,繼而便聽到帳内傳來吉文元暴怒的吼叫,還有一聲慘叫。
那林鳳祥、李開芳不知帳内發生了什麽,又怕那吉文元遭了暗算,趕緊帶着親兵向那軍帳跑了過去。
太平軍軍紀森然,那些普通的太平軍士兵未得到命令,是萬萬不敢進到主帥軍帳内的,更何況眼下一個個都是荷槍負刀的,更是不敢靠近那軍帳半分,隻是一個個橫眉冷眼地看着楊億、魏二苟和蒙面女子,防止他們趁亂逃脫。
楊億、魏二苟對于眼前的這些普通士兵還真就沒放在心上,要不是爲了将那複姓鍾離的蒙面女子好模秧地帶出去,這會兒他們倆早已是在千裏之外了,所以盡管那些太平軍士兵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可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那軍帳裏,想盡快弄明白那軍帳裏發生了什麽異常事件。
好在那林鳳祥、李開芳進去後,工夫不大,就見數名親兵三下五除二地将那剩餘的半邊軍帳掀倒了,裏面的情形登時一覽無餘:隻見那原本立在軍帳中央的燈杆已經攔腰折斷,三盞曾經釋放出鬼魂的燈盞落在地上并燃燒着,不斷有縷縷綠色的螢火從燈盞内冒出,還隐隐有尖細的哀哀哭聲從燈盞内傳出,好似那被燒着的燈盞内藏着數個瀕臨死亡的活人一般,令人聽得是毛骨悚然,心驚肉跳。
再看那吉文元,雙眼血紅地看着那盞已經是燒得快塌架的燈盞,手裏還拎着一把那些已經倒在地上、死去多時的漢子們遺下的頭寬刃窄的怪刀,刀尖上的赤血沿着藍色的刀鋒,一滴一滴地落到雪地上,綻放出隻有死神才會鍾情的點點“血花”。
旁邊,那先前曾以“金身匮”加害于他們的、面帶刺青的男子正面朝下趴在雪地上,黑色的血蛇從其胸下蜿蜒流出,逐漸在雪地上凝結成了道道冰棱。
“直娘賊的,這些邪魔狂徒平日裏說起大話來是一個賽一個,遇上硬茬子了卻是百無一用,尤其是這厮,自知死到臨頭了,偏偏還要将這三觀燈毀掉,讓老子續命祈福的努力是前功盡棄,便是将他砍成肉醬,亦難消這心頭之恨,啐!”那吉文元對于那面帶刺青漢子死前故意毀壞那所謂的三觀燈是大爲光火,以刀指着那屍體,猶自是恨意難消地罵着,以至于全然忘了軍職爵位遠高于自己的林鳳祥、李開芳在旁邊,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老子,可見心中恨意之深。
那林鳳祥、李開芳見吉文元安然無恙,心中稍安,自也不計較他的失态,年紀稍長的李開芳哈哈笑道:“老吉,爾也偌大年歲了,怎地卻還這般信奉淫祠魔神的把戲,倒叫兄弟們看了是笑破肚皮,嗬嗬”
看起來,那林鳳祥和李開芳對于吉文元推崇的這些近似于巫教的左道邪術并不以爲然,林鳳祥性情陰鸷,看着急赤白臉的吉文元隻是陰冷地哂笑不語,而那李開芳倒是個快人快語的直脾氣,看着吉文元打趣道。
被那李開芳言語戲弄了一番,吉文元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再一見那些外面的太平軍士兵一個個抿嘴抽鼻忍笑的怪樣,心中好不氣苦,一擡眼,正好看到那笑得聲情并茂的魏二苟,總算是找到了遷怒的對象,遂用手裏的怪刀指向魏二苟、楊億和那蒙面女子,厲聲喝道:“兒郎們,就是這三個狗男女壞了本帥的好事,且與我活着拿下再論長短!”
那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平日裏治軍極嚴,号令一出,即便前面是地雷陣或布滿鐵釺的陷坑,那些太平軍士兵也會義無反顧地勇往直前,這也是洪秀全等人用那曲解的拜上帝教的歪理邪說長期給太平軍士兵洗腦的結果。
于是乎,那些太平軍士兵在聞聽到吉文元的号令後,數百人齊齊地發一聲喊,當真也是聲如雷霆,氣勢駭人。
楊億、魏二苟本就不是那怕事兒的主兒,再加上而今又已是身懷絕技、招搖過市的正一教的入門道士,焉能被這些普普通通的丘八大兵被吓住,故而楊億和魏二苟在冷觑了那些太平軍士兵幾眼後,相視一笑道:“”你說咱們是殺出去啊殺出去啊還是殺出去啊,你選一個吧,嘿嘿”
見楊億和魏二苟面對數百雄兵面不改色,談笑自若,那蒙面女子看向他們倆的眼神中閃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之色,但一閃即逝,随即對着他們倆說道:“你們不要大意,雙拳難敵四手,好虎難敵群狼,你們畢竟勢單力薄,這些太平軍士兵就是用車輪戰術,亦會将你們累垮的!”
“妹子,你沒看出來我這是面癱後遺症啊,這是苦笑好不好,說明咱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嘿嘿”都這當口兒了,魏二苟還不忘捉弄那蒙面女子,故作一臉糾結地嬉笑道。
“别搭理他,丫就是一人來瘋,用我們東北話說就是有奶不好好吃,非作(嘬),那啥,一會打起來你跟緊我,别跑丢了,知道不?”楊億見那蒙面女子對自己和魏二苟的關心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一陣感動,全然忘了自己和魏二苟正是因爲她才會陷入險境的,隻是一味叮囑那蒙面女子不要在混戰中與他們走失。
那蒙面女子呆呆地看了楊億一會兒,幽幽地歎息道:“也不知道你們是真傻啊,還是僞裝的善良,爲了我這樣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拚命,你們覺得值得嗎?”
“我們救你,不是爲了算計什麽或得到什麽,隻是不想讓自己日後生活在自責與内疚當中,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唾棄自己當初的冷酷與自私,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求得心安自成佛,聽明白了嗎?”楊億朝那蒙面女子淡然一笑,臉上的表情坦誠而自然,全無一絲一毫的做作之态,令那蒙面女子心中爲之一動,一種異樣的感覺悄然襲上心頭……
可惜,此刻的楊億已經轉身去對付那些逼近到了眼前的太平軍士兵,并未留意到那蒙面女子弱水一樣的小眼神,至于那一旁的魏二苟,更是直接撲到那太平湖士兵的群體裏,是左一招老僧挑擔,右一式大仙拱手,腳下再來個二字箝陽馬,與那些太平軍士兵是打做一團。
魏二苟本就身大力沉,更何況他又夢中得了那拙火拳的真傳,一招一式中都帶着那起自丹田、達于四肢的拙火定神力,若不鬥法而隻是肉搏的話,一般的邪靈都難以擋住魏二苟的三招兩式,更何況是那些**凡胎的太平軍士兵?
眨眼間,魏二苟就跟霸氣的中國足球運動員似的,踩腿踢裆摳眼珠子,一番神功使将出來,頓時撂倒了一片。而那些太平軍士兵懾于魏二苟的外洩的霸氣,一時之間竟然不敢過于靠近他,隻是用長槍/刺向他的腿部,企圖将其刺傷後再一舉拿下。
暫且擱下威武的魏二苟不提,再說回到楊億這邊,他雖然在警校的時候也拿過自由搏擊的三甲名次,但他走得是截拳道的路子,一靠速度二靠反應,講究的是以巧打拙,以快打慢。待遇那些太平軍士兵到了與他一臂之遠的距離以後,楊億發一聲喊,搶步占據中門位置,以左小臂爲橋,截擊住那些太平軍士兵攻向他的刀劍槍矛等冷兵器,右拳則象裝了彈簧似的,閃電般地擊向那些太平軍士兵的下颌、腮部等要害部位,那些太平軍士兵被擊中後,除了個别體格特别強壯的能踉跄幾下、勉強保持不暈以外,其餘的均是應手倒在地上,當時就“歐”地一下暈過去了。
那些太平軍士兵倒也很乖覺,一見楊億和魏二苟雖然長得都不咋地,一胖一瘦跟五花膘似的,卻都是武藝高強,出手狠辣,一盤算,一部分太平軍士兵留下纏住楊億和魏二苟,另一部分則偷偷地向那看似羸弱的蒙面女子圍攏過去,想将那蒙面女子擒獲再以此威逼楊億和魏二苟束手就擒。
且說那些自以爲得計的太平軍士兵在從側面迂回包圍那蒙面女子後,欺負她是一弱女子,盡管手裏拿着三尺青鋒,但也未太在意,十數名最前面的太平軍士兵一哄而上,以爲十拿九穩地就能将那蒙面女子按倒上繩,不想那蒙面女子眼中凝霜地斜睨了那些太平軍士兵幾眼後,伸出左手二指往那劍脊上一敲,“铮”的一聲,那三尺青鋒的劍身從中間立時折斷。而後,那蒙面女子将短劍反握住,就像是拿着一把匕首一般,貼身擠靠住那些太平軍士兵,以令人眼花缭亂的梅花樁似的步伐,在那些太平軍士兵中間是遊刃有餘地穿行,而且右手裏的短劍是上下翻飛,道道寒光劃過那些太平軍士兵的咽喉,頃刻間,那些太平軍士兵便血濺五步,死于非命。
那蒙面女似乎對吉文元有着刻骨的仇恨,在肆意屠戮那些太平軍士兵的同時,一步步向那站地勢稍高的位置上觀戰的吉文元、林鳳祥、李開芳等人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