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億已經通體是汗了,雖然在神霄山的書齋裏讀到了集中自己的真氣與念力,可以以氣凝聚成靈劍,但真要是做起來,其難度之大卻遠遠超出了楊億的想象:那些真氣在被自己從體内全部調動起來以後,就像是脫缰的野馬般在體内是四下亂竄,而在用自己的意念将那些撒歡的真氣凝聚在兩臂之間的過程中,耗費了他太多的體力,以至于當那把靈劍終于出現在自己的掌中的時候,楊億已經是精疲力竭了,甚至連回答魏二苟的力氣都沒有了。
魏二苟也察覺到了楊億臉色的異常,見其搖搖欲墜的樣子,也顧不得去研究那把亦真亦幻的靈劍,趕緊扶住楊億,同時将自己的酒葫蘆遞給楊億,讓他喝幾口烈酒提提神兒。
一旁的黎叔兒在見到楊億居然能将體内的真氣結成靈劍的一刹那,眼中全然是不敢相信的震驚,他确實被楊億在修道方面所表現出的驚人天賦給驚呆了,旋即就感覺眼中一陣濕潤,強自提起真氣抑制住自己的情緒起伏,硬是将幾滴喜極而泣的老淚憋回去後,才走到面色蒼白的楊億跟前,無限欣喜地笑罵道:“你個小王八蛋,沒想到你蔫不唧唧的,竟然辦成了這麽大的事兒,這以氣禦劍的法子是從哪裏學的?”
楊億灌了一大口魏二苟葫蘆裏的美酒,随着灼熱的液體從食道流向胃裏,楊億周身的毛孔瞬間就打開了,那種舒暢之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無力感頃刻間就減輕了不少,便将自己在神霄山書齋裏看到的那些失傳已久的典籍簡單講了一下。
“傻小子,還記得叔兒告訴過你,在咱們玄學五脈裏最霸道的山字脈嗎,其秘術中包括仙,道,幻,靈,兵等五術,你這以氣禦劍的法子,就是兵術中的劍修秘術,一般的修道之人,若每個一甲子的苦修,是無法窺其門徑的,沒想到你小子隻是看了幾眼書就能領悟到個中精髓,你說你到底是啥玩意變的啊,現在叔兒是越來越看不懂你們裏倆了,呵呵”黎叔兒一手一個,拉着楊億和魏二苟,語氣中既有看到自己孩子成長的喜悅與自豪,也夾雜這些許的失落與擔憂,就好像垂垂老矣的父親無力挽留執意要外出闖蕩的兒子,隻能在夕陽中看着兒子遠去的背影歎氣一般,讓楊億和魏二苟心中無端一酸,覺得這個一直遊戲人生的老騙子最近是越來越感性了,看來等這樁事了了以後,必須得帶着黎叔兒去看看郎中了,病的确實不輕啊。
見楊億和魏二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黎叔兒苦笑着搖了搖頭,對于兩個喝着可樂、打着遊戲長大的毛頭小夥子而言,又怎麽理解一個飽經了骨肉離别、密友背叛等等世事滄桑的老人的心理呢。
想到這兒,黎叔兒忽然心裏反倒沒有那種悲戚感了,沒錯,楊億和魏二苟是沒有經曆過自己的那些足以讓人發瘋一萬次的遭遇,但他們這種從小就覺得世界永遠是美好的、光明的,并在他們的骨子裏形成的積極、向上的健康情緒,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對抗暗黑世界的陰冷、邪惡的有力武器,古語雲:心正則筆直,擁有良好的心态和高尚的情操可以寫出出塵脫俗的一筆好字,修道又何嘗不是如此?自己這麽多年在與那個邪惡組織的戰鬥中一直處于下風,又敢說不是自己背負了太多的原罪,給自己添加了太多的包袱的緣故,才會束手束腳,無法放手一搏,以至于始終處于被動反擊的劣勢卻又無力改變。
這工夫,楊億和魏二苟見黎叔兒一個人在那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不知道黎叔兒這又要起什麽幺蛾子,但此時楊億的體力已經恢複了八成,擡眼看向那完全成了一個血淋淋的球體的結界,滿腦子唯一想做的就是試試靈劍能否将那結界擊破。
修煉到了黎叔兒這個份上,他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能感知外界的細微變化,又焉能不知楊億心中的所思所想,故而松開握着楊億和魏二苟的雙手,笑呵呵地看着兩個日漸成才的徒弟,有些溺愛地說道:“去吧,想幹啥幹啥吧。”
楊億點點頭,以後幾步,一個助跑,跑出三五步後,一提氣,整個人騰空飛起,迅疾雙手擎劍,一個力劈華山,猛地向那結界看了下去。
一聲好似利刃切入皮革的沉悶斷裂之聲傳出,那結界表面硬是被楊億直擊而下的靈劍砍得凹陷進去,其外形看着就像是兩半個形狀不雅的屁股,但結界依然沒有被擊破。
更爲糟糕的是,楊億這一劍劈下去,勁頭使得也忒猛了,饒是靈劍非同于那些銅鐵之凡刃,可畢竟也是由真氣凝結而成的有形之法器,不可避免地會被那結界反彈回去,因而就見楊億手中的靈劍在擊中結界并短暫停留了一會之後,一股巨大的反彈之力傳來,靈劍帶着楊億那瘦得狼見了都掉眼淚的小身闆,“嗖”的一下子飛出去老遠,然後“吧唧”一下,就跟鼻涕似的被拍在了石壁上,再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
楊億臊眉耷眼地爬起來,灰頭土臉地走回到黎叔兒和魏二苟身邊,先是假裝失憶地看着那一臉笑尿了表情的爺倆,然後一臉憨笑道:“哎媽呀,這是咋地的,我咋啥也不記得了呢,這裏是地球嗎,嘿嘿”
黎叔兒和魏二苟也不搭理他,就那麽一臉特别傷人的嘲諷表情地看着他,看得楊億真心是裝不下去了,自己也大笑起來:“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做人厚道點,好歹我這也是去玩命去了,給點鼓勵和溫暖行不行,行不行?不是,你丫咋還jb笑呢,還能不能處了,啊?”
見魏二苟笑得給是渾身肥肉亂顫,将葷油都快甩出來了,楊億忍不住地是一腳踹在了他的大象腿上,然後腦海中登時靈光一現,一臉恍然大悟地看向黎叔兒笑道:“叔兒,我終于明白了你爲啥到現在一直不出手了,你是想我們自己悟到隻有兄弟聯手才能戰無不勝,對不對?”
“你才明白啊,你不覺得你頓悟得有些晚了嗎,我還以爲你他娘的等七月十五給我上墳的時候才能想明白呢,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去吧,咋地,還等着我給你們封紅包以壯行色啊?”黎叔兒龇牙一笑,笑完了見楊億和魏二苟還不動地方,老臉一闆,呵斥道。
“走吧走吧,這老頭子百分百是更年期泛濫綜合症,必須得治了,這一天一驚一乍的,内分泌都被下紊亂了呃,這可咋整。”魏二苟見黎叔兒的脾氣是一會兒豔陽天,一會兒三九天,就跟那蛇精病似的,實在是跟他操不起這心了,拉着楊億就往那結界方向走去。
到了結界跟前,那愣是被楊億一劍砍成了屁股的結界裏面充滿了鮮紅的血液,而且那些血液在結界内部高速旋轉,形成了一道光滑平整的血幕。
血幕後面,隐約可見一個身量粗大如巨人的人形,那人形看似**着身子,正坐在血幕後面“咔哧咔哧”有聲地咀嚼着什麽東西.
此刻,楊億和魏二苟已是信心百倍,哪裏在乎那結界裏面的巨人是幻影還是巨靈神,總之就兩個字:滅之!
當下,楊億和魏二苟緊了緊腰帶,又低聲商量了一下戰法,随後,楊億站到魏二苟身後,就見魏二苟踢了踢腿,擰了擰腰,而後一哈腰,雙拳變掌,緩緩地從腰間向那結界推了過去,就見兩道冒着赤黑烈焰、好似岩漿般的黑色氣柱向那結界飛了過去。
魏二苟的身後,楊億将那靈劍反手背在身後,雙眼緊緊盯住那兩條好似爬雲前行的黑色“火龍”,當那兩條“火龍”的龍頭即将要觸及到結界表面的時候,楊億用力一蹬魏二苟的後背,整個人在空中順勢一擰腰,身子在空中一橫,與那兩條“火龍”平行,旋即雙手擎着靈劍,劍與身體合爲一體,旋轉着向那結界飛去。
楊億的速度奇快,當那兩條黑色“火龍”般的氣柱在觸及到結界表面的一刹那間,楊億也到了那結界前面。當兩條黑色“火龍”般的氣柱觸及結界表面發生爆炸,形成兩團絢爛的龐大火團的時候,楊億的身體連同靈劍徑直鑽入火團中,而後,就見那兩個火團将楊億的身體連同那把靈劍包裹其中,再一起向那結界飛了過去。
靈劍一觸及到那拙火定形成的火團,竟然發出了虎嘯龍吟的嘯聲,火光中,楊億氣守三焦,集中全部心裏才把持住那幾乎要脫手飛出去的靈劍,就感覺自己被一股駭人的強大力量裹挾着向那結界撞了過去。
此時,楊億不知道的是,他,連同靈劍,連同那兩團好似死亡之光的火焰,其實一直在高速旋轉着擊向那結界,而那曾經堅不可摧的結界在這團火焰與靈劍的合力打擊下,就想是被子彈擊中的蛋殼似的,結界是應聲而碎,其内的血液如同井噴般四下飛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