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億和魏二苟歎爲觀止的模樣,萬雷總司很是理解地一笑,然後一臉慵懶地看着那兩個美人,就見那兩個美人對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是視若無睹,隻是雲堆翠髻、笑靥如桃地走到萬雷總司面前,唇綻櫻桃地款款下拜,笑得萬雷總司是滿面紅光,十足一個老登徒子的嘴臉。
就見那萬雷總司是左擁右抱,依紅偎翠,擡眼間,見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手足無措地看着自己,不由嘿然一笑,旋即面露不怿地歎息道:“世人都道神仙好,又有誰知神仙光鮮的背後,也有着不足爲外人道的身不由己啊,也需要不時的排遣一下,而這對璧人,就是本尊的紅顔知己,放眼這神霄靈界,能懂得和體諒本尊的,也就是玉兒、嬌艾姐妹了,對了,一會本尊要和伊人把酒賞花,吟風弄月,至于爾等,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
“不是,我們該做啥啊,祖宗?聽了萬雷總司的話,魏二苟不禁啞然失笑道。
“啊,啊,這倒是本尊的疏漏了,”萬雷總司自己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你們可知老黎讓你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嗎,告訴你們吧,他是惦記本尊的神霄五雷之法呢,那神霄五雷之法威力驚人,練成後可反轉乾坤,翻江倒海,正是怕所授非人,本尊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驗于爾等,而本尊之所以要帶爾等來這裏,爲的就是讓爾等到藏經閣裏去研讀修煉神霄五雷之法的符箓咒術,時間隻有一炷香的工夫,至于能記住多少,就看你們的慧根了,童兒,且帶他們去藏經閣吧。”
萬雷總司大袖一擺,自有四個宮妝打扮的侍女提着上畫五彩龍鳳的五色琉璃風燈,引着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穿過那福地洞天,出了一道屏門,後面竟是夾于兩座千仞之峰間的一條小道,穿過小道,行不數步,迎面便是一座一座琉璃瓦、朱紅牆、單檐翹角的古廟,觀之是山門高聳,梵宇清幽。别緻嚴謹,樸素淡雅。
“這裏便是藏經閣了,公子和小姐請自便。”那四個侍女雖是宮女裝扮,說話氣質卻另有一番卓爾不群之态,楊億和魏二苟不敢亵渎,趕緊施了一禮,謝過那些風姿綽約的侍女,而後就同柳若雪一起進到了藏經閣内。
那藏經閣内甚爲寬闊,大殿内是龍鱗瓦砌碧成行,龜背磨磚花嵌縫木魚橫挂,雲闆高懸,一尊高約兩三米的青銅古佛前是燈燭瑩煌,爐内香煙缭繞,幢旗懸在佛像左右,兩側還有雕塑得栩栩如生的護法天降和降魔尊者,愈發顯出殿内的法相莊嚴,佛法無邊。
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依着管慣例,先是給那佛像敬香叩頭,随後才繞過佛像,看到後面密布着一排排硬梨花木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着着一摞摞的線裝書,紙張泛黃,顯見是年代久遠的古籍。
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走了過去,楊億随手拿起一本書翻看,不過就是楞伽阿跋多羅寶經,翻看了一下,索然無味,遂随手放下,再去看下一部書,又是佛說四十二章經,楊億咧嘴一笑,暗道:我去,這咋還整出鹿鼎記了,呵呵。
那一邊,魏二苟和柳若雪也是在那浩瀚如煙的書籍中查找萬雷總司嘴裏的神霄五雷之法修煉寶典,怎奈那些古籍多爲佛經,正自焦躁,忽聽得柳若雪手捧一部經書,是失口驚呼,臉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驚喜之色,楊億和魏二苟大感好奇,一起湊了過去,就見柳若雪捧着的那本藍色封皮的線裝經書皮面寫有四個小篆,看了半天,依稀猜出是《玄宗口訣》四字。
“這書、咋地了,裏面發現藏寶圖啦?不是那你興奮啥啊,呵呵”見柳若雪因爲激動,捧着書的一雙素手都輕微顫抖,魏二苟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你們自是不知,這本《玄宗口訣》是被修道之人奉爲圭臬的修煉奇書,可是早已失傳,不想今日卻在這裏被發現,而且還是與一般的經書混在一起,似乎并未将其視爲奇貨,可知這萬雷總司的藏經閣裏是藏滿了奇經異典,難怪黎叔兒會讓咱們曆盡磨難到了這裏……你們鏈兩個傻貨,還愣着幹什麽,快去看看還有什麽失傳已久的典籍,這個機會咱們一生可能隻有一次呀!”
看着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的柳若雪,楊億和魏二苟是啞然失笑,心說妹子啊,你可真擡舉你這兩位哥哥,我們哪知道這裏面啥是孤本佚本啊,親?
不過,好在柳若雪也沒指着楊億和魏二苟能成事,不一會,柳若雪又發現了一本老子化胡經,忍不住一邊看一邊向楊億和魏二苟講了起來,楊億和魏二苟這才知道爲什麽這藏經閣裏既有佛家的典籍,又有道家的典籍,敢情這當初這老子喜歡窮遊,走着走着就越過了國境線,跑到了天竺,那天竺不是别個,正是佛教的發源地啊,那麽問題來了,老子跑天竺幹嘛去了?原來這老頭兒跑天竺講學去了,還口才特别好,特别能忽悠,于是乎,信徒無數,臨末了自己成了佛不說,還給天竺留下了笑傲後世的牛逼遺産——佛教,合着這老頭兒居然是佛教的開山鼻祖,難怪這佛釋道三家一直攪和在一起拎不清呢。
聽了柳若雪的講述,楊億和魏二苟第一次知道了道家與佛家背後千絲萬縷、血脈同宗的聯系,也由此解開了爲什麽黎叔兒的一身本事裏既有道家的絕學,又有佛家的不傳之秘,鬧了歸齊,是一家人啊。
知道了這些,楊億和魏二苟不由得對這些冷冰冰的典籍也産生了興趣,翻翻檢檢,不知不覺間,竟然也看得入了迷,而那些灰色的詞句和生僻的繁體字竟然沒有對他們産生絲毫的閱讀障礙,反倒似前生就認得一般,讀來毫無違和感。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伴着青燈古佛,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全然沉浸在了另一個奇幻、空靈的精神世界裏。
通過閱讀那些典籍,楊億、魏二苟終于明白了所謂的修煉,無論是佛家也好,道家也罷,還是他們耳熟能詳的東北五仙和薩滿教,其實道理出自一脈,就是修煉之人首先要秉持善心善念,一心向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尊師重道之徒不傳,縱使天資過人,因其心魔做障,終難成其正果。其次,便是要采氣修煉内丹,簡而言之,就是通過打坐冥思、吐故納新等修煉形式,培固五髒六腑,使其成爲一個身體内的小宇宙,修煉者稱之爲内神,人體内部的神靈與宇宙間的能量及信息是有着緊密聯系的,即所謂的天人感應,而修煉的實質,其實就是術士或法師作法時,利用自身體内信息與宇宙間的信息之間無形的通道,将宇宙間的無窮能量吸納納回體内,從而達到興雲布雨,驅邪伏魔,禳災治病的目的,在外人看來,這便是引無數人膜拜的法力神通,僅此而已。
讀懂了這些,楊億、魏二苟非但沒有對修煉失去興趣,反倒更加激起了他們修煉道術的**,爲什麽呢?原因很簡單,原來修道并不是什麽遙不可及的空中樓閣,說穿了,就是通過精神和**方面的種種磨砺修行,以固本培元五行(即五髒之氣)來提升自己的自身三寶(精,氣,神),進而将自身修煉成一個可以與天地互通的能量體,再用這個能量體吸納天地間的無窮能量去做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穿牆越脊、隐身遁地、幻化外形、噴火放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明白了這些,楊億和魏二苟也想通了古往今來,無論是蒙昧愚鈍的古代(這是他們從小接受的天朝教育灌輸的,實際上則未必然),還是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紀(所謂的科技昌明,隻是人類的夜郎自大,實際上也未必然),爲什麽總會有那麽對的人孜孜以求地去需求升仙之法,不是僅僅是出于或貪婪或癡迷或追求長生不老等緣故,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已經窺探到了修煉背後的秘密,那就是一切并不是遙不可及,隻要堅持,就有希望。
當然,窺探到了這些秘密導緻的另一個衍生物就是,一些邪教術士往往會劍走偏鋒,企圖用一些邪惡的法子來縮短修煉的過程,想快速成仙成佛,于是,這世間就永遠有了術士與方士、白道與藍道師出一門、卻又勢同水火的怪異的孿生兄弟。
沉浸在書海中,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是如癡如醉,早已忘了世間、忘了饑餓、忘了一切的煩心瑣事,以至于當一個頭戴青布道巾,身穿布袍草履,腰系黃絲雙穗縧,手執龜殼扇子,年約四十之上,生得神清如長江皓月,貌古似太華喬松的道士突然出現在藏經閣内的時候,竟然也是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