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黎叔兒的話,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他們也不及細想,扶着看起來還很虛弱的黎叔兒就往外走。
一出門,就見到先前那四名幫着楊億拎油壺的男子哭喪着臉站在二樓樓梯口,正與那店家訴苦:“老林哎,這厮是什麽來路,怎麽一點規矩都不懂啊,連我們孝敬老祖的金子都給摸走咧,這你得管一管啊。”
黎叔兒眯着眼睛聽了一會,大緻明白了是那趕屍人用驅屍之法,将那四人帶着的金葉子給偷走了。
那店家聽完那四人的訴苦,,一聲陰笑道:“按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道門中人遇上了,相互切磋乃至翻臉是常有的事兒,我早就習慣了,但規矩就是規矩,在這喜神客棧裏,打出人命不要緊,可絕對不允許不能碰敬奉老祖的東西,這是崔老爺定下的死規,這個雜碎是個野路子,,居然敢壞了崔老爺的規矩,你們隻管放心去滄州城見崔老爺,我會休書向老爺解釋的。”
接着,那店家撇下那苦着臉的四人,回身用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冷觑着黎叔兒他們說道:“至于你們,那些玲珑燕和銀子都完好無損地擱在倉庫裏,你們是打算住一宿繼續趕路呢,還是要和那雜碎尋仇呢?”
“我們傷了十幾個弟兄性命,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再者說了,眼下我們就剩下四個人了,那些玲珑燕和銀子定然是運不走了,還有勞您代爲保管才是。”黎叔兒淡然一笑,以慣走江湖的口吻回道。
“代爲保管自然不是難事,大家都是爲老祖效力,何分彼此?”不知爲什麽,那店家分明已經黎叔兒他們視爲是一路人,或許是源于那些死去的大漢的緣故吧。
“不過,”那店家話鋒一轉,皺着眉頭看向黎叔兒繼續說道:“那個雜碎來時隻說是應崔老爺之召去滄州,卻沒想他會打起了你們的銀子的主意,想必也是想截一筆黑财去向老爺邀寵吧,不想卻爲自己埋下了殺身之禍,真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之命。對了,憑我的直覺,那雜碎吃了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還要防備一二……”
那店家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外傳來那趕屍人嘶啞的聲音:“尤那屋内之人,你我還未分勝負,有膽子就出來和爺爺再戰三百回合,方敬佩你是條漢子,哈哈”
“看見沒,叫陣呢,你們打算怎麽着,我先說明白,按着規矩,我是不能幫着任何一方的,這也是喜神客棧的規矩,不敢有違。”那店家又是一陣冷笑,然後看着黎叔兒他們說道。
“不敢勞動店家,這事兒我們自己擺平。”黎叔兒朝那店家一拱手,就領着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向那已被撞破的房門走去。
看着黎叔兒略顯蹒跚的背影,那店家輕輕搖了搖頭,表情很是詭異。
出了一樓的朱紅色木門,楊億、魏二苟就發現原本立在天井處的那些屍體不見了,不由得一臉疑惑地看向黎叔兒。
“現在看來,咱們剛一進門看到的那三具屍體,應該就是藏着屍精的容器,那趕屍人先是利用趕屍将屍精運到這裏,卻無意中發現了咱們和那四個呆鳥都帶着大宗的金銀,遂臨時起意,想劫了這筆硬通貨去孝敬啥崔老爺,于是,他就暗暗将屍精撒到了那些大漢們的房間裏,一來是用屍精将他們殺死,二來也是想借用他們的血肉和精氣增強屍精的毒性,然後再對付咱們。可他沒想到你們倆這麽狠,一下子就破了他的五毒降魂*,還差點讓他被毒物反噬,他這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是來報仇來了,你們還是要小心才是,這厮的蠱毒很邪門,看似苗疆手法,卻又有幾分密宗的邪術,不好對付。”黎叔兒簡單地将他的推想向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叨咕了一下,又囑咐他們仨一定要多加防範。
見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都嚴肅地點了點頭,黎叔兒這才推開那道黑色木門,率先走了出去。
在外面白茫茫的雪地上,就見四口黑漆漆的巨大木棺交叉摞在一起,那趕屍人臉上血迹已幹,血痕縱橫交錯,使其看起來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看到黎叔兒他們出來了,那趕屍人發出陰測測的笑聲道:“沒想到你們還是深藏不露,硬是從我的屍精和鐵甲屍手下逃過一劫,也算是你們的造化,不過,我丘赤風一向喜歡趕盡殺絕,尤其是我的仇人,今日你們害得我差點被反噬,你們已經是我的仇人了,所以,不是你們死,就是我暴斃于此,來吧,讓咱們來個了斷吧,哈哈”
“别得瑟了,站得高,摔得狠,你連我的徒弟都打不過,還有膽子來挑戰我的耐性,誰給你的自信啊,诶?”黎叔兒眯着眼睛乜斜着那自稱丘赤風的趕屍人,不值一哂地冷嘲熱諷道。
“老鬼,休要賣嘴,若是你不中了蠱毒,倒也可以和爺爺我一拚,可惜,你心裏太過惦念那三個娃娃,分了神,才會被屍體内的屍精所傷,而今已是強弩之末,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真是笑殺人也,還是想想怎麽求爺爺給你個痛快吧,哈哈”那丘赤風對于黎叔兒的話不屑一顧,反唇相譏道。
聽了那丘赤風的話,楊億和魏二苟瞬間就明白了爲什麽黎叔兒對付那些屍精會如此的狼狽,想必一定是黎叔兒在發現那些大漢被屍精害死後,急于去看他們的安危,才會遭屍精偷襲中了蠱毒,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麽以黎叔兒的能耐,卻會被那些屍精困住而無法脫身。
“叔兒,都是我們害了你……”看着猶自仗着一口真氣硬挺着的黎叔兒,楊億和魏二苟哽咽着看向黎叔兒,是泣不成聲。
“哭啥玩意兒,尿尿唧唧的,男子漢大丈夫,甯可站着死,不可坐着生,咱們爺們一貫強橫,豈可莫讓人看扁了!”黎叔兒虎着臉看向楊億和魏二苟,厲聲說道。
見楊億和魏二苟擦幹眼淚,眼睛裏霎時冒出四團燃燒的憤怒火焰,黎叔兒贊許地一笑,繼而轉向那丘赤風冷笑道:“你說你跟個老娘們似的,話咋那麽多呢,難怪你會被我兩個徒弟打得屁滾尿流的,合着那點本事全練在嘴上了是吧,你這*是你師娘交的?嘿嘿”
要論鬥嘴,那丘赤風哪裏是一向以猥瑣當招牌的黎叔兒的對手,被黎叔兒一番夾槍帶棒的挖苦,頓時惱羞成怒道:“我與爾不争這口舌長短,都是道門中人,咱們還是手底下分高低吧!”
“我還怕你不敢呢,”黎叔兒依舊蔑視着那丘赤風,似乎根本就沒拿他當盤菜,“不是,打架就打架呗,你咋還提前棺材都預備好了,預感到自己熬不過今晚了是吧,呵呵”
“嘿嘿,老鬼,休要呈口舌之快,今日就讓你嘗嘗這棺材疊陣的厲害,接招吧!”那丘赤風發出一聲如垂死的猛獸的嘶吼,随即縱身一躍,右腳用力一踢那最上面的棺材的棺蓋,那恍如一扇八仙桌大小的紫檀色棺蓋就像黎叔兒他們砸了過來。
楊億和魏二苟心知黎叔兒中了蠱毒,不敢動真氣,便一起上前合力抵住那自斜上方落下來的棺材蓋。
那丘赤風看着瘦骨嶙峋,不想卻力大無比,那厚重的棺蓋被他一踢之下,竟帶有千鈞之力,楊億和魏二苟雖然是合力擋住了那棺蓋,卻也被震得是兩臂酸麻,心中氣血翻湧。
就在楊億和魏二苟想将撐着的棺蓋卸下的時候,就聽見黎叔兒一聲驚呼:“小心……”
楊億和魏二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由打棺蓋後面現出一具烏黑的幹屍,并速度奇快地用好似烏鋼鐵叉的十指分别抓向他們的胸口。
那幹屍十指如鈎,若是被抓上,必然是一個血窟窿,可是,這一幕是在是出乎楊億和魏二苟的預料之外,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幹屍向他們襲來。
生死關頭,黎叔兒搶身插進楊億和魏二苟的中間,左右肘一分,将他二人擠開,旋即兩手一展,用一團紅線将那幹屍的兩手綁縛在一起,接着倒背身,用臀部抵住那幹屍的腰間,将那幹屍的兩臂置于肩上,兩手合力往下一拉,“咔嚓”一聲,那幹屍的兩臂就被硬生生地拗斷了。
可是,那幹屍自是不知道痛的,一見兩臂被從肘部拗斷後,露出了尖利的骨茬兒,順勢用那若矛尖般鋒銳的骨茬兒刺向黎叔兒的後背。
好個黎叔兒,好似後背長了眼睛一般,一個後蹬腿,将那幹屍踹出兩米開外,但自己也是累得氣喘籲籲,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嘴角竟然溢出了血迹。
這時,情急智生的楊億猛然想起黎叔兒曾告訴他,人的舌尖血陽氣最盛,遂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尖,然後撲過去擋在黎叔兒前面并将一大口腥鹹的口水吐向那又朝黎叔兒撲來的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