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麽?酒、肉,還是美女啊?”曹通饒有興緻地看着黎叔兒,又指了指一直跪在南側機械地撫琴的妙齡女子,哂笑道。
“老夫死不足惜,隻可惜因一時的大意而誤了三個娃娃的性命,這亦是命數吧,生前,我隻求見那桃木妖一面,求得她的諒解,還有,就是我想見見那玲珑燕究竟是什麽東西,能讓那些人一擲千金而毫不吝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們這兩個莽撞的後生還是應該學學你們長輩,生亦何喜,死亦何哀,看開點吧,不過相對于你,我更喜歡這個胖子,因爲他能熬制出更多的屍油,呵呵”曹通戲弄地看了一眼楊億和魏二苟,掩口大笑道。
“我草……”魏二苟被激怒了,剛要動手,卻被黎叔兒嚴厲眼神制止了,隻得和同樣氣鼓鼓的楊億退回到黎叔兒身邊。
“現在可以帶我們去見桃木妖了嗎?”黎叔兒剛要移步,身體一個踉跄,幸虧楊億和魏二苟扶住才未跌倒。
“桃木妖?原來她叫桃木妖啊,真是很有詩意的一個名字,想必将她做成玲珑燕,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呵呵”曹通殘忍地笑了一下,轉身朝那粉色的角門走去。
進了角門,黎叔兒、楊億、魏二苟他們就聽到了一陣陣好似屠宰場一樣的哀嚎慘叫聲,聲聲刺耳,如站在地獄入口一般。
可奇怪的是,僅僅是一扇角門之隔,他們在大廳裏卻一絲一毫這種聲音都聽不到。
“君子遠庖廚,看來你們都不是君子啊。”曹通在前面自言自語地叨咕着,穿過角門,又拐了一個小彎,迎面就是一棟完全由木闆搭建而成、看着有點像浴室似的建築物,那些令人幾乎要崩潰的慘叫聲,就是從那棟建築中傳出來的。
“進去吧,這裏就是你們想要的答案了。”曹通一指那建築物,陰冷地笑了。
跟着曹通進到那建築物裏,黎叔兒、楊億和魏二苟當時就完全被驚呆了:但見在巨大的室内,屋頂滿是倒垂下的金色鈎子,有的金色鈎子上還挂着赤身**、面目有的像人、有的還保留着動物的某些特征的男男女女。
在金色鈎子的下面,是一口口裏面沸油滾滾的大鼎,鼎裏面上下翻騰着男女的身體,是的,是身體而不是屍體,因爲那些男女在露出油面的時候,還會發出痛側心扉的慘叫聲,但瞬間就又被沸油卷入鼎底,然後,在冒出來發出慘叫,再被卷入鼎底……幾番之後,那些男女肉盡脫骨,隻剩下一具具晶瑩剔透、宛如玉石的骨骸在油鼎裏浮浮沉沉,逐漸變軟便透明……
在此期間,不斷有面目兇狠的工人将一桶桶的散發着臭味的屍油倒進鼎裏,還有工人将屍油塗抹在看着像是黃梨木的木柴上,再塞進火勢灼人的鼎下,以增強火力。
那些好似玉石的骨骸在沸油裏翻滾多時,竟然漸漸變成了圓球狀,随即就會有工人用金色的漏勺将其撈起,再放入細瓷的、上面還撒有玉屑的盤子裏,那柔軟的圓球在玉屑的襯托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看着就像是可口的冰淇淋。
“這就是你口中的玲珑燕?”黎叔兒看着那磁盤中的圓球,臉色白得吓人,半響才歎了口氣,問道。
“對啊,這就是令那些達官貴人和财主們求知若渴、趨之若鹜的玲珑燕,怎麽,你以前見過不成?”曹通見黎叔兒叫出了玲珑燕的名字,不禁有幾分驚奇地問道。
“哎,原來你是幹得這‘斷子絕孫的買賣,難怪你會對那桃木妖那麽感興趣,敢情你那是在選食材呢是吧?”黎叔兒沒有回到曹通的問話,繼續說道。
“沒錯,這些妖怪修煉已久,體内積聚了大量的日月精華,隻要用屍油加以精心烹煮,将其粗肉去掉,所剩的玉骨便是精華所在,再熬上一段火候,玉骨就成了香糯可口、入口即化的玲珑燕,常人吃了,就等于是将妖精的修煉精華盡數吸入體内,自然是精神抖擻,延年益壽,這便是那些人癡迷于此道的原因所在。”曹通看着楊億和魏二苟,居然很耐心地解釋道。
“可是,妖也是有生命的,你們這麽做,與殺人害命有何分别?”黎叔兒目光灼灼逼向曹通問道。
“對啊,我這個人一向很公平,對人和妖精都是一視同仁,所以我不僅隻殺妖,也殺人,要不然這烹制玲珑燕的屍油從哪裏來啊,呵呵”曹通好不畏懼地與黎叔兒對視,言語間盡顯暴虐本性。
“你是個瘋子,一個沒有了人心的瘋子,你這麽做,是爲了銀子,還是另有所圖?”黎叔兒思索了一下,問道。
“你不覺得作爲一個将死之人,你的問題太多了嗎?”曹通陰冷地看向黎叔兒,嘶聲說道。
“我終于明白你爲什麽在亂世也不肯離開曲沃的原因了,因爲越是這樣,你越容易得到那些死亡的士兵的屍體煉制屍油,而且,就算是沒有那些士兵的屍體時,你也可以随意殺死無辜的人來獲得屍體,卻不會擔心官府的追查,對嗎?”黎叔兒面色變紅,顯見内心的激憤難抑與怒火中燒。
“我說了,你們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你們不是還想見見那個桃木妖嗎,跟我來吧。”曹通被黎叔兒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如芒在背,不願再和他糾纏,就自顧自地向那個人間煉獄的裏面走去。
走出那間烹制玲珑燕的“廚房”,曹通帶着黎叔兒他們進到了一間滿是曼陀羅花的花房裏,在鋪着柔軟的西域地毯的地面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個個真人大小的雪白蠶繭。
那蠶繭的上方有一處是露出的,可以看到一個個容貌姣好的女子正閉着眼睛在蠶繭中沉睡,臉頰旁還有粉色的花瓣,透出一股股清香。
在那些酣睡的美女蠶繭中間,赫然就有桃木妖,隻是她同樣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一眨不眨,睡得極爲沉靜,好似母腹中的胎兒,使人都不忍心去觸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