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求,這是一個吃貨跟另一個未來的小吃貨之間的交流,你一牙簽就沒跟着裹亂了,呵呵”魏二苟回頭擠兌了楊億一句,繼續和那小女孩套磁,“你這麽漂亮,一定叫小紅帽吧?”
“我叫珠珠,才不是小紅帽呢。”小女孩被魏二苟逗得笑了,很認真地說道。
“嗯嗯,珠珠啊,平時你不上去玩兒嗎?”魏二苟接着問道。
“祖母不讓我上去,說我體弱,不能受上面的惡風,所以,我悶了的時候,就用它看外面。”說着,小女孩從懷裏掏出一個上面鑲滿了寶石的做工精巧的小鏡子,朝頭頂一照,就見那黑魆魆的頭頂現出了一個圓形的畫面,上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呀哈,透視鏡,好玩啊。”魏二苟大樂,看了幾眼,忽然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一疊聲喊楊億過來,“快看快看,叔兒嘿,叔兒和那女的幹啥呢,呵呵”
楊億疾步走過去,透過那鏡子現出的空間,看到在起了風沙的上面,黎叔兒正手足無措地與那婦人四目相對,臉上虛汗直流。
“你,終于還是來了,既然來了,爲什麽還藏頭露尾的,打發那兩個愣頭青下去呢?”那婦人看着黎叔兒,雖然語氣依舊冰冷,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亮色。
“我、我不是有意來打擾你……”面對那美婦人,黎叔兒全然沒了平日裏的狂放不羁,舌頭都短了,吭哧癟肚半天,才費力地說道:“你不是讓我發過毒誓,沙陀嶺隻要不變成海子,我今生今世都不能下去見你們嗎,我、我不敢食言。”
“哎,難爲你還記得這些,”那美婦人幽怨地看了一眼黎叔兒,眼神中神情複雜,表情也黯然神傷,“這些年,你一向可好?”
“好,好,你們好嗎,綠珠、好嗎?”黎叔兒不敢看那美婦人的眸子,低着頭蹑嚅道。
“守着這活死人墓,我還好,就是可憐了珠珠,成天纏住我要出去玩,哎,可憐的孩子,别的小孩子能享受的樂趣,她一點都無法得到,讓我、我……”一提到綠珠,那美婦人霎時就珠淚盈眶,情難自禁了。
“這都怪我,要不是當初我的失職,珠珠也不必受這重生之苦了,一想到這些,我就恨不能殺了自己,這些年我沒有來找你們,就是想找到那個東西,好讓時光倒流,改變珠珠的過去,這樣……”
“算了,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必執著于那些心結,珠珠其實也還好了,如今已經有五歲了,再假以時日,也便是大姑娘了,這些年陪着她,我好想又回到了過去,找回了許多曾經的快樂回憶,你倒是要羨慕我了。”那美婦人凄然一笑,眉眼間又似流露出一種母性的幸福。
“你,恨我吧?”片刻,唏噓的黎叔兒擡起頭,看着美婦人,柔聲問道。
“曾經恨過,可是,在這沙陀嶺這短時間裏,看多了人世間的骨肉分離,那些悲慘的哭聲始終萦繞在我耳邊,我也想通了,或許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一路哭莫如一家哭,隻是可憐了無辜的珠珠……”那美婦人強笑道。
“謝謝,謝謝,對了,珠珠知道她的身世嗎?”黎叔兒好像想起了什麽,緊張地問道。
“不知道,她現在隻是一五歲的頑童,過去的記憶早已丢失了,當她再大一些,我會領她去三生石,幫她找回記憶。”美婦人答道。
“那她,管你叫什麽啊?”黎叔兒變得婆婆媽媽起來,好像對于那綠珠格外關心,恨不能多知道一些關于她的信息。
“她管我叫祖母,天知道是誰教她的,随她去吧,愛叫什麽叫什麽吧。”那美婦人第一次笑了,原來她笑起來也很美,完全消融了臉上曾經的冰霜。
“祖母,呵呵,真可愛!”黎叔兒想笑,可兩行濁淚卻流了下來。
片刻,黎叔兒似乎很困難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能見見珠珠嗎?”
“見了又如何,若是見了,你恐怕就不會再有勇氣離開了,這樣對珠珠有害無益,你自己想清楚。”美婦人神情凄苦地看着黎叔兒,不忍拒絕,又不願答應。
“想我黎仕其一生光明磊落,卻落得這般骨肉分離的下場,天道,天道,老天都瞎眼了,還有什麽天道,我要毀天判道,找回我失去的一切!”黎叔兒突然情緒失控,須發皆張,雙目赤紅,看着甚是駭人。
地下,楊億捂住了被黎叔兒的發狂的樣子吓得扁着嘴要哭的綠珠的眼睛,抱着她看向同樣一臉駭異的魏二苟,倆人都沒有說話,但心裏想的卻都是一樣的:黎叔兒和那美婦人所說的綠珠和珠珠,無疑就是眼前這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可是,黎叔兒和那美婦人是什麽關系,他們同這小女孩又是什麽關系?爲什麽他們明明認識,而且關系還不是一般的親密,又爲何要故意回避相見?還有,黎叔兒要找什麽,他又有着怎麽不願提及的過去?
直到這時,楊億才意識到,自己雖然對黎叔兒隐瞞了真實的身份,可自己同樣對黎叔兒的過去一無所知,現在看來,黎叔兒絕非隻是一個普通的道士,試想,他爲什麽對地府這麽熟悉,還有老魏等朋友?他和這美婦人之間曾經有過怎樣的交集,又有着多少不願示人的傷心往事?
最詭異的是,黎叔兒不止一次地用莫棱兩可卻又隐含深意的話暗示自己,似乎他了解自己的過去,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僅僅是幾分鍾的時間,楊億的腦子裏卻象呼嘯的火車一樣,閃過諸多的疑問與不解,卻又連一個答案都沒有。
這時,那美婦人的一聲嬌斥将楊億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到現實:“珠珠,你又偷着作怪!”
“不好,祖母發現我了,哥哥,我要走了。”楊億懷裏的綠珠聽到美婦人的斥責,吐了下舌頭,從楊億懷裏掙脫下來,收起鏡子,一溜煙地跑進了那白色的帷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