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土地都是被水浸透了,對大車的行進沒有絲毫的好處,士兵和民夫們依舊是要竭盡全力的去搬運陷在泥濘中的車輪,要費盡力氣的推搡,不下雨,騎兵胯下的馬匹就不那麽焦躁了,相對的容易控制一些,來自陝西的騎兵反倒是盯得更緊了。
賀人龍、高傑、白廣恩這三個人都是來自陝西,他們麾下的兵馬自然是陝西的邊兵,那邊幹旱少雨,馬匹對連綿陰雨的天氣一直是不太适應。
騎兵在雨中奔馳,往往要安撫馬匹焦躁不安的情緒,這就分出了不少的心思,相對來說,落在士兵和民夫身上的鞭子也是少了不少。
現在雨一停,這些人的動作就開始迅速了起來,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稍微有些遲緩的士卒和民夫身上。
盡管慘叫和哭喊滿地,可速度的确是加快了不少,五名總兵除卻牛成虎之外都是打老了仗的将領,又都是和流民軍隊打過不是一次交道的,此次盡管是被迫的突圍,又是絕境求生,可卻不敢有什麽沖動冒進的行爲,隻能是非常的慎重。
前陣後隊,左右兩翼都是把騎兵哨探放了出去,他們知道李闖的大軍肯定是在什麽地方等着他們,可問題的關鍵是,在什麽時間和什麽地點等待着他們,到時候的這場作戰必須要穩紮穩打。
掃清了汝州和伊陽一帶明軍和武裝民團之後,劉體純和劉芳亮的部隊開始順着汝州到縣之間的距離開始南下。
他們走的不緊不慢,如果侯率領的明軍想要退,就隻能是從這條路退回來,那就是他們率領的部隊和闖王率領的老營前後夾擊的時候了。
眼下潼關那邊的道路被田見秀率領萬餘兵馬封鎖,整個的河南府差不多成了順軍的内線戰場,不用擔心有什麽變故,而侯率領的五名總兵則在曆次的戰鬥中證明自己是個硬骨頭,劉體純和劉芳亮也必須要用全力去攻打,不能留手。
汝州和伊陽留下的守軍并不多,隻不過是地方上一些守備部隊,順軍用來守備城池的兵馬甚至也是當地的親順軍的鄉兵民團,反正這侯已經是甕中之鼈,局勢已經是明顯之極,目前要追求的是什麽程度的勝利,而不是懷疑勝敗。
離開縣兩個時辰左右。督師侯率領地明軍大隊才走了不到十五裏。軍隊地前鋒還能看見縣地城牆。
督師侯這次卻沒有在他這倚爲長城地車營之中。而是跟在山西總兵許定國地親兵衛隊之中。天陰下雨。車營行動不暢。偏偏明知道前後都有大敵。侯現在也不敢自诩什麽用兵如神。隻好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最親信地隊伍之中。以求安全。
延綏總兵高傑地探馬。很快就帶回來了消息。在前方四十裏左右地地方發現了闖營地前鋒。是制将軍袁宗第率領地前營。
“去問問賀總兵。流賊在前。勢頭兇猛。咱們是不是先回縣城暫時躲避下。”
侯坐在車上。撩開簾子問邊上騎馬地總兵許定國。他之所以和許定國比較親近。無非是在一開始奉旨剿賊地時候。他是和許定國搭班子。相處地時間比較長。彼此比較熟悉罷了。
聽到督師侯這麽說。山西總兵許定國眉頭皺了皺。十幾萬大軍回縣那麽個小城池退守。到時候擁擠不堪。吃用防禦都成問題。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可山西總兵許定國也不是什麽強勢地人。也不想硬頂那邊地侯。正在斟酌說辭地時候。卻有陝西總兵賀人龍地信使到了。
“侯督師、許将軍,我家大人說,既然賊兵在前,前面還有一處開闊的地帶,咱們不如在那裏列陣拒敵!”
賀人龍可沒有許定國這麽多遲疑,他在各部總兵之中地位最高,實力最強,眼下又是逃命,督師侯是個糊塗蛋,他自己已經是把指揮權接了過去,盡管派人過來名爲請示,可實際上已經是拿定了注意,就準備這麽做了。
督師侯和山西總兵許定國也沒有什麽别的意見,各部大軍開始動作,彼此分配調度,少不得又要各部的親衛騎兵上前催促抽打,又是紛亂一片。
等到順軍的前營制将軍袁宗第率部到達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列好了陣勢,還是車營當先,不過這層層疊疊頗爲駭人。
大車列成的陣勢幾乎是把能夠供大部隊移動的道路和空間全部的堵上了,兩側的區域則是用大隊來防禦,負責前陣防禦的榆林總兵白廣恩,這時候的車陣可不是用來進攻的屏障,而是用堆起來的土把車廂和地面之間的空隙全部的填滿,大車和大車之間彼此連接,完全當成一個臨時的城池來設置。
而明軍的士兵們,則是手持長矛和弓箭、火器等,在大車之後列陣而守,來這裏的時候,制将軍袁宗第已經是得到了命令,不要顧忌下面士兵的傷亡,關鍵是要突破這個好似烏龜殼一般的車陣。
按照預先得到的那些戰例,本以爲這次還是由車營推動大車上前,誰想到明軍卻改了方法,而是用這樣的方法。
土,加上遮蔽用的木闆,等于搭建了一個一人半或者+7牆,有這個矮牆在,加上牆後的士兵守衛,想要攻打,就不是野戰,而是攻城了,守城攻城,往往是攻城的一方要拿出更大的力量來攻,守城的則相反。
在順軍的一貫概念中,除卻好像是怪物一般的山東兵馬,最能打的明軍莫過于陝西來的官軍,白廣恩的部隊戰鬥力也不能說弱,又是這等絕境,要是自己這邊一味猛攻,沒準要付出很大的傷亡。
眼下的順軍和當年也有不同,當年是遇到官兵大家都是沒命的猛沖猛打,可現在制将軍這一級,甚至是到了果毅将軍這一級,都有自己的地盤和直屬的軍兵,這些也是他們權勢富貴的命根子。。
制将軍袁宗第這次帶着自己的嫡系前來,可實在是舍不得耗費損傷太多的本家力量去沖打,特别是眼前這麽難啃的局面。
袁宗第在這裏遲疑,可他麾下的兵馬卻着急了,唐縣老營被屠殺,督師侯自以爲是損傷那順軍的士氣,誰想到卻是讓順軍的官兵激起了滔天的恨意,這次袁宗第正在整理陣型謀劃的時候,幾名威武将軍和都尉都是主動的過來請戰。
平日裏這前鋒沖陣,别說是下面的官兵死傷慘重,就連爲首的将官都是容易遭受不測,安排沖陣前鋒,衆人都是不太情願,可今日間,這些軍将都是紅着眼睛在那裏請戰,他們也不掩飾自己的恨意,直接就是說要爲家人報仇雪恨。
衆意難違,制将軍袁宗第卻也想趁着這個機會探探對面的虛實,略作沉吟之後,就點了一名威武将軍,一名都尉率領四千人出陣,準備沖擊官兵的中軍,若是能一舉攻破自然最好,若是打不破,也可以看看對方的成色。
這出征将領的選擇頗有講究,那威武将軍和都尉的人馬都不是袁宗第的嫡系,而是其他處投奔而來的小股義軍,并且一直沒有被消化的。
此種考慮要是在平常,恐怕就要生出幾分龌龊,不過今日間,那兩名軍将鄭重其事的感激了袁宗第,然後率衆出陣。
袁宗第早就是安排了信使快馬去往大軍本陣告訴闖王李自成,另一方面,也安排了信使繞路去通知劉體純和劉芳亮的部隊,讓他們做好夾擊的準備。
這些都是做完,他也抽調方才請戰的兵馬在前軍,如果破陣成功,那就是後隊的人馬趁勢掩殺,如果不成也可以用來封堵陣型,不被官軍趁勢的反噬過來。
四千多兵馬,也就是千餘的騎兵,這些人被擺在了前面,後面跟着三千多的步卒,咚咚戰鼓敲響,就開始向前。
不過走出十幾步之後,那名威武将軍卻和随行的都尉商議了幾句,騎兵反倒是後撤,在步卒的身後,讓步卒在前。
袁宗第在自己的軍陣中觀戰,看到這個臨時的調整之後,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場面,卻要臨敵調整,豈不是耽誤事情,給對方更多準備的時間。但他也知道這個調整是無奈之舉,因爲騎兵無法控馬越過對面的矮牆,如果按照平時這麽硬沖的話,肯定會撞倒矮牆上,守衛的明軍拿着長矛都可以對付。
又是一陣紛亂,步卒到了前列,開始向前行進,對付這種堆砌完整的工事,隻能是專注于一點,爲了保證在一段距離上的攻擊力,隻能是用足夠多的兵力集中起來,雙方距離将近五百步。
這五百步的距離行軍,士兵們的隊列很容易變得松散潰亂,所以一開始就要用密集的隊形,這三千多步卒就是排成這樣的隊形緩步前行。
戚繼光在自己的兵書上曾經說過,大軍列陣前行,要小步走,打拍子,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整隊對齊。
山東這邊的軍隊凡是出陣的時候,都是方陣前行,列隊進退,取得的戰果也頗爲的輝煌,不知不覺間,陣型這個東西又是被人重視起來。
步卒合戰,要隊列嚴謹,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從天啓年往後,整個東亞的軍事水平是整體的下滑。
軍将們想要在戰鬥中取得勝利,都是依靠自己的親兵家丁,普通士卒的存在就是爲了炮灰和克扣軍饷,官兵和流民軍隊的戰鬥,更多的是比拼戰鬥意志,而且人命不值錢,反正抓丁征召,可以找到十倍的人,何苦去費力去訓練那一兩個呢。
這個趨勢發展了下去,就是在漁獵中得到團體訓練,并且更加野蠻的滿清軍隊橫行天下。
膠州營的存在和一次次輝煌的勝利,讓人意識到步卒的作用,還有隊列的作用,孫傳庭和洪承疇都在自己的筆記裏面寫過對山東兵馬的認識,順軍這邊也是自然,特别是李過、高一功、郝搖旗等懂得動腦筋的将領。
不管是在明軍還是順軍,都有人注意到了這樣的優點,并且要把這隊列的訓練推廣下去,可在克扣軍饷,火器不利,軍将理解不深的狀況下,效果極差。
眼下這些沖陣試探的步卒,就是排列着似是而非的隊列,緩慢的前行,逐漸列隊而進,倒也看着頗爲的齊整。
能在軍官的口令中,排着整齊的隊列前行,在靠近敵人的時候還能保持着紀律和約束,這是強軍才能做
。
這三千多步卒在靠近靠近車營的陣列邊緣時候,每個人的腳步都自覺不自覺的有些加快,誰都知道在這車營陣列的後面,肯定還有防禦的部隊,會有弓箭、火器,如果自己這邊靠近,肯定會被這些遠程的火力傾瀉殺傷。
面對面的厮殺,沒人害怕,最怕的是靠近不到對方跟前,卻被對方在那裏在殺傷,對人身,對心理的打擊都是極大,往往沖不到跟前,整個的隊伍或許就要崩潰。
快點跑,到了跟前,就可以沖進去厮殺了,那名都尉大聲吆喝着約束隊伍,可隊伍就好像是前面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着一般,越走越快,隊形也是越來越散亂。
他們選擇的沖擊方位是整個“車牆”的中間所在,這裏是防禦力量最強的地方,順軍和明軍作戰,向來是選擇這最強的一點攻擊,往往有一擊而潰的良好效果,而且還有仇恨在支撐着他們,仇恨最容易讓人無所畏懼。
兩百步的距離,已經能看到你對面的廂闆的洞眼裏面,有槍聲和白煙響起,明軍的老毛病又是犯了,敵人在射程之外的地方,火器就開始無意義的發射施放,隻要是老一套的明軍,那就有信心勝利。
“弟兄們,沖進去,沖進去就……”
那名都尉剛剛下達了沖鋒的命令,就看到前面的大車陣列,有人撤掉了廂闆,露出了架在上面的大小火炮。
膠州營那種炮架和炮車,實際上對鍛打和熔煉的技術要求很高,也就是在水力機器出來之後,才開始大規模的生産。。
明軍的火炮都要挖坑堆土,然後把大炮從箱車上卸下來,還要釘邊角等等,這的确是麻煩的很,可再怎麽麻煩,畢竟明軍在這裏是提前的構築營地,有相當充分的時間和安排,大炮架在中軍這裏也是應有之義。
順軍和明軍發生過無數次戰鬥,不過順軍的勝利太多了,這種順風順水讓很多人已經是放松了警惕的心理。
明軍的火炮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容易炸膛,射程不遠,笨重異常,炮彈和炮膛不匹配,炮彈總是偏小。
但火炮畢竟是火炮,在集中沖鋒的陣型面前,稍微有個角度的火炮平射效果極好,特别是對方沖進了火炮的射程之内。
在這個方向上,明軍集中了白廣恩和許定國帶着的三十門火炮,全部是那種仿照西洋鑄造的紅衣炮。
從看見這幾十門火炮開始,順軍的幾千步卒就開始崩潰了,他們盡管是順軍的主力,可畢竟不是鋼鐵戰士,沖在最前面的人全是向兩邊轉向,人的速度很容易控制,可居然還是有人在轉彎的時候摔倒在地上。
互相擁擠踩踏,混亂無比,後面的馬隊也已經是漸漸的加速了,前面的突然混亂,前後擁擠,直接就是影響到馬隊,馬隊也要跟着調整。
明軍是不會管順軍的混亂,實際上看見這麽大隊人馬沖到跟前,明軍的士卒也是有些慌了,火铳提前施放,弓箭提前發射,軍官們手中拿着皮鞭和刀鞘拼命的抽打都是無法制止住。
火炮好歹是控制住了,沒有提前打出去,看見對面的混亂,明軍的炮兵們反倒是有了勇氣,用勉強控制住顫抖的手去點燃了引線。
大小火炮次第的轟鳴,陣前硝煙一片,幾十個高速飛行的熾熱金屬彈丸砸向了密集的順軍隊列,每一顆彈丸都輕而易舉的撕裂那些士兵的布衣和**,并且不受什麽阻礙,飛向另外的人。
這一輪的射擊過後,這一隊的順軍士卒已經是死傷不少,無地農民出身的順軍士卒,在這麽近距離的面對火炮這種武器,這種這個時代威力最強大的武器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麽堅持的信念。
炮擊之後,沒什麽緩沖的時間,陣型立刻就崩潰了,大部分的士兵都是轉身朝着後面跑去,少部分的則是朝着兩邊。
後面的騎兵相對精銳一些,他們也是拼命的勒住自己的馬匹,讓馬匹不被這突然的巨響和硝煙所驚擾。
炮聲一響,在火炮位置的兩側,立刻有人撤下了廂闆和遮蔽,明軍的騎兵卻是從兩側沖殺了出來,出來沖鋒的順軍還沒有完全穩下來,敵人的騎兵卻已經是沖出來了,應對不及,無奈的騎兵也隻能是撥轉馬頭向後逃竄。
騎兵和步卒隊列的同時崩潰,宣告着這次攻擊的全面失敗,袁宗第在自己的本陣暗罵了一聲,可這時候,好死不死的還有軍将上來請戰,心頭火起的袁宗第拿起馬鞭就抽,同時大聲的發令道:
“各營嚴加戒備,别被對面的明軍趁虛而入
明軍用大車四周堆土組成的陣地,在内側應該是有個斜坡,可以供騎兵随時沖出,倒也是個可進可退的好布置。
前營制将軍袁宗第想想不久之後闖王就要率領大軍到來,看到自己打的這般灰頭土臉,自己在闖王心中的形象恐怕要打折扣,大家都是老将,可自己這邊比不得劉宗敏、郝搖旗這些資格老的,也比不上李過、高一功、李來亨、李雙喜這些有血裔親屬關系的,如果再在這種報仇雪恨的決戰表現不好,今後更是不知道前途如何了。
他心中也是惱火,可也怕對方
殺過來,眼看着那些潰兵從兩軍對峙的陣前離開之後出來的騎兵也是回到了車陣的環繞之中,并沒有追擊,這才是又下命令,一部三千人帶着火炮去往正面陣線的偏左的位置進攻,騎兵四千繞路去右翼攻擊,大軍緩緩前移,伺機而動。
順軍也有自己的火炮,當然,架設起來也和明軍同樣的麻煩,不過這陣線的中間既然集中了火炮,這一點多,剛才那就是順軍倒黴自己送上去的被這一點上的火炮打。可現在去其他的位置動手,就不用擔心什麽。
帶着火炮的三千名順軍,這都是步卒,命令下達,旗号展動,大隊士兵開始緩緩的開出本陣。
能看到明軍的車營之中也是豎立起來了木架綁成的望樓,對這邊的動向也是看了明白,這邊帶着火炮的大隊步卒出列,那邊的車營就有廂闆被撤下,又有騎兵湧出,這些騎兵卻也不冒進,就是在自己的陣前遊弋。
步卒帶着火炮沖到跟前,很容易被輕騎突到跟前,砍死炮兵,掀翻火炮,這個都是雙方的互動,彼此各有應對的方法,看見對方的騎兵出動,這邊的步卒火炮自然要慎重,不能妄動。
可派出去攻擊敵軍側翼的騎兵卻已經是出發了,明軍既然暴露出來了他的火炮集中所在,那其他方向盡可以騷擾攻擊,不用擔心什麽炮擊了。
“大帥,流賊那邊派騎兵去右翼了。
”
官軍的規矩,一鎮總兵他的屬下就稱呼他爲大帥了,白廣恩聽到親兵的禀報,沒什麽沉吟就開口喊道:
“盯着對面的賊兵,不要讓他們架炮,去右翼随他們,那邊賀瘋子正在那邊等着呢!!”
在袁宗第和白廣恩正對的陣線之間,七零八落的丢着順軍的屍體,而在官軍車營近處,官兵騎兵一邊的遊弋,一邊爲自己的勝利耀武揚威。
看着這一切的順軍兵馬,牙都要咬碎了,心中恨極,袁宗第更加的焦躁,距離李自成率領大軍到這裏的時間可是越來越近。
袁宗第打馬兜了幾個***,終于是下定了決心,回頭對身後的親信軍将說道:
“既然闖王爺讓咱們打頭陣,咱們就要把這個頭陣拿來,不辜負他老人家的信任,也讓其他各營看看,咱們是順軍之中最能打的。”。
這番話頗爲的鼓舞人心,本就是看着面前的明軍紅了眼睛的威武将軍和都尉們聽到之後,都是拔出刀劍呐喊。制将軍袁宗第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立刻是高聲的下令道:
“各營聽我号令,避開官狗的前陣炮陣,齊頭并進,突擊車陣,把侯這殺才揪出來千刀萬剮了!”
話說完,袁宗第的手狠狠的揮下,這就是對他命令的确認,一直是關注着他動作的幾十名傳令兵,立刻是朝着四處跑去,去各營傳令,袁宗第身後的掌旗兵開始揮動大旗,命令各營上前。
在對面車陣前面的明軍騎兵看見這邊大旗揮動,也是知道總攻開始,開始徐徐的退回車陣之後。不過卻依舊是有幾處大車的廂闆沒有被立起來,明顯是爲了騎兵再次沖出來留出的缺口,畢竟還要提防順軍這邊架炮轟打。
能看到廂闆後面也有旗号揮動,白廣恩的步卒也開始調動,準想必是準備頂上去防禦了,除卻幾個留出來供馬匹進出的斜坡之外,其餘的大車下面被土填實,也沒有什麽外延的坡度,不管是步卒還是騎兵沖到跟前,都必須停止自己的沖擊勢頭,做出一個攀爬的動作,在這個過程中,他就必須要承受守軍士卒的攻擊。
可袁宗第已經是下了決心,準備投入力量不計損傷攻打,所有的試探都是不要,原本是縱隊的隊伍開始依次向前,以袁宗第爲中間标準向着兩側展開,準備齊力向前……
直到現在,督師侯和五總兵依舊是采用從前的策略,那就是各股力量完全的擰成一股,絕不分開被順軍各個擊破。
這麽一股力量矗在縣和襄城之間,順軍想要擊敗取勝,就必須要硬碰硬的去打,沒有任何取巧的地方,硬碰硬,那就要足夠的覺悟付出死傷。
當然,說的難聽點,此時的明軍就是一個烏龜陣,可要是砸開這個烏龜殼,那就要實打實的花力氣了。
袁宗第這邊在号令,先前被派出去襲擊明軍大陣的右翼騎兵已經是繞了過去,明軍的大陣正好是站在了官道的當中,并且是朝着兩邊延伸,再向外都是田地和丘陵溝壑,不利于大批的兵馬行動。
右邊紮營已經沒有那麽多的大車頂在前面了,而是采用紮營築寨的方式紮好了營栅,挖了壕溝。
用來出入的出口是可以活動的拒馬倒三角木栅,民夫們正在費力的朝着兩邊搬開。
“到你賀爺爺這邊來送死,爺爺成全你!!”
賀人龍抖了抖手中的長槍,騎在馬上獰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