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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戰時百态 望夫 捷報傳(九千字

自家的夫君出征,顔若然、木雲瑤還有顧橫波、柳如是自然都是每天憂心忡忡,緊張的等待着例行的信使消息。

每日間往來于大軍和濟南城之間的信使,傳遞的是重要的軍報,而且這樣的大戰期間,李孟沒有也不能給自家的家眷專門寫私信來安慰,家中的女眷們就是對這個軍報百般的分析,試圖從裏面找出相應的消息。

老太監劉福來的精神的确是不行了,年紀大,身體虛弱,盡管他自己要求多管些政務,但衆人都是勸他多休息,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自然會找老太爺來詢問,小事就交給下面的人來處理。

“公孫先生”孫傳庭在這期間是真正的參與到膠州營的方方面面中去,他調度着整個山東的軍民兩政,動員武裝鹽丁和護莊隊等二三線部隊,一方面是嚴格的鎮壓地方,不許出亂子,另一方面則是随時準備支援在北直隸的登州軍。

對于滿清鞑虜的厲害程度,孫傳庭的認識比山東的所有人都要深刻很多,但在山東的大部分人中,孫傳庭卻又是最有信心的一個。

見識過大明軍隊,也見識過鞑虜軍隊的孫傳庭,對膠州營軍隊的戰力認識和判斷上甚至要比膠州營的幾個軍頭還要深刻,或許這就是旁觀者清的道理。

兖州軍遊擊張江寫信過來,要求率軍北上支援趙能,卻被孫傳庭制止,并且用顔若然和劉福來的名義發出了措辭嚴厲的命令,說兖州軍的命令,就是要嚴防死守河南方向和兖州本地,務求太平。

至于濟南府本地的鎮守,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内,武裝鹽丁和護莊隊組成的力量就達到了九千多人,這僅僅是濟南府和東昌府動員的力量,有這股力量到手。孫傳庭對維護濟南府的穩定,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另外,孫傳庭卻對這山東的動員能力和經濟實力愈發地驚歎,這樣的效率是他在大明從來沒有見過的,同時他對李孟也是佩服不已,到底是如何的大才。才能把這一省的地盤,經營的這般強大。

一直是忙碌民政經濟地周揚,在山東各處的印象,都是此人高才,有謀略,儒雅高士,乃是日後的山東棟梁,但在這段時間,山東各處的人。特别是屯田田莊的莊戶,都是見識到了周揚的另一面。

南面有大軍,北面有大戰。山東境内空虛,周揚在趙能出發的那一天開始,和内帳房商議過後,就在屯田田莊開展了嚴厲的戒嚴整肅的命令,若有言語行爲不端地,立刻是從重處罰,處罰隻有一種,砍頭。

屯田田莊之中。頗有些從前是地主大戶地人家。前些年要饑寒而死地時候。大家爲了溫飽。當然沒有什麽别地心思。

這一兩年日子好。這些自覺得是人上人地屯田戶心中就開始有怨言了。當年我們人上人。現在卻給人做世世代代地佃戶。而且那些兒子在外當兵打仗地人家。那是操持賤業。給人賣命地勾當。憑什麽比我們先脫離屯田籍。

這麽多地怨言平日裏就是不少。做事也有些消極怠工。偏偏很多同爲屯田戶地人家依舊是把這些當年地地主老爺。當成是領頭地人。這些人地鼓動。很多人都去聽從。很有些莊頭爲這件事情頭疼。

平時此類地消息報到周揚這邊來。周揚考慮地是整個山東地大局。畢竟山東這等安穩太平地局面很不容易。如果亂開殺戒。很容易讓氣氛重新緊張起來。外部不管怎樣地征戰。内部還要盡可能維持太平局面來保證生活和商業。

處理這類事情。或者是調動屯田戶地所屬農莊。或者是調低他們地等級。一直是用懷柔地政策來做。

周揚地這種懷柔卻被屯田田莊之中地這些不安分地屯田戶當作了軟弱。變本加厲地。他們鬧得更加厲害。然後。就趕上了這個大戰時節。

外面的局面這樣的緊迫,若是内部再有什麽雜音,恐怕就要崩盤了,周揚也是明白這個道理,迅速的下達了戒嚴的命令。那些不安分的人都以爲山東内部空虛,武力削弱,沒準沒有人來管他們了,對他們來說是個最好地機會,有野心和詭計地人或許可以做些事情,但對他們的态度和政策迅速地由寬宏和嚴酷,這之間幾乎沒有什麽過程。

就在登州軍出發的第三天,各個田莊一片雞飛狗跳,平日裏被列爲不安分人員的那些人家都是哭喊一片,家中的男丁殺掉,女眷被分給屯田軍屬作爲奴仆,家産全部充公,并且警示田莊,若有再犯的人,同此例辦理。

兩天的時間,山東的屯田田莊一共殺了三千多人,瞬時間所有的非議和騷動都是不見,一切都是安靜下來了,而且不光是屯田田莊,就連地方上那些蠢蠢欲動的鄉紳豪族,都是悄無聲氣,他們終于是明白利害,即便是山東此時空虛,外界危急,但膠州營能夠動員起來的力量,仍然是遠遠大于他們。

山東士林這才是赫然發現,原來上面文質彬彬的周同知,有這等鐵血的一面,本來周揚到山東文臣首席的位置,很多士人都是不服,要說那袁文宏參贊機要,爲膠州營主簿,大家反倒是議論少很多,畢竟這袁文宏乃是山東的名士,号稱有大才的,可這周揚有什麽,無非是個普普通通中舉的舉人,和這李大帥不過是個同鄉,機會比大家好很多。

要是我距離近,我也能到他的位置,差不多山東文士都是這麽想,可這戒嚴令一發,幾千人頭落地之後,山東的士人除了戰栗恐懼之外,卻也看出來周揚在關鍵時刻這種果決和殺伐。

經過這件事,對于周揚的評價非但沒有降低,反倒是憑空的高了不少,衆人暗地裏都是贊譽,周揚在這個位置上果然是合适。

相對來說,負責商業、鹽政、運輸的甯乾貴甯師爺卻覺得自己輕松很多。他發現自己很輕松,本以爲大戰将起,自己這邊籌備糧草軍資,要忙得底朝天,沒想到,後方的支應各方面的補給。都是有條不紊,井井有條的進行。各方面都是自成體系,按照自己的規條在運轉。。

在高位的甯乾貴,隻需要定期定點地去督促一下就可以了,各處的糧站倉庫,兵站和中轉的系統,都是儲備完全,人員充足,随時可以按照要求來運轉。

和孫傳庭的感覺一樣。甯乾貴也是驚歎于李孟創造的這個體系,這體系有很大的自動性,可以流暢地自己運轉。并且創造和提供出種種的好處。

甯乾貴這段時間的經曆反倒不是放在這提供軍需戰備這方面,而是在招遠和栖霞一帶的金礦開采,經過整饬的金礦開采,獲得的利益是如此的驚人,真是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膠州營負責經濟的人,特别是甯乾貴這裏,那是過慣了苦日子的,每年鹽政地大把收入轉手又是花了出去,想要留點盈餘和準備金都是很難。結果甯乾貴在和膠州營體系中花錢的部門開會定預算的時候,總是橫眉怒目,對每個人都沒有什麽好地臉色,但看到金礦的收成之後,他卻有全身心放松下來的感覺。

錢總算是夠花了,人能有這樣的感觸,可是十分的不容易……

不過,甯師爺随即就反應過來,一是請求加派武裝鹽丁。然後是加大提留積存的份額,誰知道這金礦能開采多久,趁這個機會,多給膠州營積存些家底才是正事。

這金礦的利益的确是讓人昏頭,膠州營威壓山東,各處都是戰戰兢兢,隻有這招遠金礦一帶,還有铤而走險的盜匪,就是想要在這金礦之中分一杯羹。這個下場當然也很凄慘。都是被駐守地武裝鹽丁斬殺殆盡。

但一撥接着一撥,根本殺之不絕。原因就是他們有招遠附近的大戶豪門作爲倚靠和暗中支持,金子這個東西,的确是可以讓人忘記一切。

這些登州招遠的豪門大戶,同樣是被金色晃得瞎了眼鏡,腦子也是被燒壞了,他們忘記了膠州營在山東,特别是在登州和萊州無孔不入的情報密探網。奪金的盜匪,背後主使人很快就被查了出來,甯乾貴在山東的評價同樣是個運氣好到家的人物,隻是個祖墳冒煙的帳房先生罷了。

可評論地人卻忘了,這甯乾貴當年可是在鹽政巡檢做師爺的人物,抓私鹽,對付私鹽販子的官府任務,手上那有沒見過血的。武裝鹽丁報上來,甯乾貴直接是下達了滿門以販運私鹽,勾結鞑虜的罪名抓起來處斬的命令,然後才報到上面去。

山東此時的情況,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證内部的穩定,甯師爺的這個舉措,自然是不會被人說什麽閑話。

結果是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甯師爺發現自己居然也有了鐵血果決地名聲,倒真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甯師爺本來以爲這樣節奏地日子會保持一段時間,誰想到在十一月的下旬接到了來自兖州地急信,而且這個急信走的是靈山商行的消息系統,上面說,大帥已經到達了兖州府,下令叫沿途的兵站和倉庫做好補給的準備,如果有耽擱的立刻軍法從事。

誰也沒有想到已經快到南直隸揚州府的大帥和大軍竟然回來的這般快法,久在膠州營之中,甯乾貴大概明白李孟的意思,就是說大軍行動不停,但沿途的糧草和營地一切一切都要安排好,大軍隻需要不停的趕路趕路。

這樣才有可能達到極限的急行軍速度,甯乾貴乘坐不停換馬的馬車,用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到了青州府城,在那裏開始就地的布置安排。

倚靠着屯田田莊充足的人力,積攢了許久的巨量物資,終于是做到了大軍趕路一天,預定到某處,某處一定有熱乎乎的飯菜和紮好的營帳,也有專門的人照顧馬匹和喂食,甚至在濟南府和東昌府的交界處,還給更換了一批拉車的馱馬。

辛苦了将近十日,總算是沒有耽誤大軍的行動。甯乾貴本來因爲什麽鞑虜大軍而擔心不安地心思也終于是穩定了下來,隻要大帥回來,那就萬事大吉了

在城中将軍府的女眷們都是日見憔悴,除卻各地彙總的公文事件之外,就是擔心領軍在外的李孟到底怎麽樣了。

因爲快到十一月末的時候,突然間消息中斷了。這更是讓人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孫傳庭已經是專門調來了膠州的五百武裝鹽丁,就準備在關鍵地時候,來護送李孟的家眷去往萊州府膠州城。

不過這種擔心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有新的消息傳了過來,說是大帥率軍已經是回返,就在這兩天内就會經過濟南城,但時間緊急,就不入城了。這幾日行軍緊急,軍報改爲三天一送,讓夫人們擔心了等等。

知道了這個消息的顔若然等人喜極而泣。可過家門而不入,卻又不能見面,這又是讓人不能完全的放下心來,唯一的方法就是上城頭去看上一眼。

按照通報,最近的這一處大營距離濟南城四十裏,估計大帥會在淩晨的時候經過濟南城,早早的,顔若然帶着一衆家眷,登上了城頭。

主母要來城頭。對于濟南地城防部隊來說,這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早早的清場準備,本來木雲瑤還有身孕,顔若然和顧橫波、柳如是二女都是勸她不要來,但木雲瑤卻是這幾個人中少有地執拗脾氣,堅持要來看看。

結果無奈之下,想了個折衷的主意,由将軍府的管家羅西領着人在城頭搭建了一個毛氈的帳篷。這畢竟可以遮蔽些風寒,便于保護孕婦。

冬日的夜長晝短,雖說是淩晨,可李家的女眷上城頭的時候,天色還是一片的漆黑,看不見什麽光芒。

在寒冷中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天光乍現,能看見星星點點的光芒出現在來路上,慢慢地好像是低沉的雷聲響起。過了不久。浩浩蕩蕩的大軍出現在濟南城西的大道上,在城頭的李府家眷全都是趴在城牆垛口上向下張望。

可把郭棟的老婆吓得夠嗆。心想這天寒地凍的,要是把幾位夫人凍出病來怎麽辦,可眼前這樣的情況,她一個管事的婆姨,怎麽能勸得動。。

這樣地光線條件下,能看見城下的浩浩蕩蕩的大軍已然是不錯,至于分辨出來誰是誰,那可就有些爲難了。

顔若然、木雲瑤和顧橫波、柳如是都在那裏睜大了眼睛搜尋,可卻找不到李孟的所在,而且擔驚受怕了這麽多天,突然間傳來自家夫君無事的消息,現在又是親眼看到,這種心靈的震撼實在是無與倫比。

每個女眷都是自己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拼命的擦拭,卻帶來了更多的眼淚,下面什麽也看不清楚。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大軍遠去,城頭唯一高興地就是李宏,盡管有人抱着他,可李宏還是興奮之極的用手拍打着城磚,用奶聲奶氣地聲音高喊:

“爹爹,萬勝……”

冬日清晨的寒冷,這些人完全不顧得了,女眷們一直等到李孟率領的大軍離開自己的視線,這才是戀戀不舍的走下城頭。

但李孟這是要去進行更加兇險的戰鬥,去往南直隸的時候還好,大家都知道在南直隸那邊的把握很大,而且屯駐着膠州營的大軍,可這次北上,卻是同兇名赫赫、在關内未嘗失敗的鞑虜大軍進行戰鬥。

這一去的兇險,實在是讓人不敢去想……

自從這一天,李孟的幾位夫人們養成了這個習慣,每日間在處理完府内的公務之後,都是結伴上城,朝着北面張望,希望能看見大軍的行動或者是消息。

濟南城中,府内府外的人都是相勸,說是城頭上風大寒氣重,幾位夫人萬金貴體,千萬不要感染了風寒,不過顔若然等人實在是放心不下來,堅持如此,無奈之下,隻得是把宅子先搬到了靠近城牆的所在,反正濟南城的空宅子很多。而且在城頭上搭建了遮風擋雪的毛氈帳篷。

李孟的大軍沒有離開濟南府境内的時候還好,地方上也有消息傳回來,但離開山東之後,消息卻又是時斷時續,到了大戰的那幾天,則是完全的斷了。

算算到今天已經是臘月初六。在濟南城頭看着北面的衆位女眷都是有些失望,已經是下午,看來又不會有什麽消息送過來了。

天從早晨起來就是陰沉沉地,讓人心中更是不舒服,到了下午,天空中飄飄揚揚的下起雪來,顔若然擡頭看看天,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回頭看看仍在張望的木雲瑤。開口溫聲的說道:

“妹妹,你有孕在身,這城頭寒冷。小心凍壞了自己和肚子裏面的孩兒,快些回帳篷去休息!”

木雲瑤可是個執拗地女孩,聽見這話隻是咬着嘴唇搖搖頭,顔若然有些頭疼,剛要繼續說話的時候,卻聽見一旁的顧橫波失态的大聲喊道:

“姐姐快看,在北面有人過來了!!!”

飄飄揚揚的雪花之中,能看見有人過來這可真是需要好視力,聽顧橫波這麽一喊。城頭上的幾名女眷都是看了過去。

身後的那些婆子丫鬟們的也是哄的一聲圍了過去,朝着顧橫波說地那個方向猛猛瞧,開始還真是看不清楚,若隐若現的,不過後來,北面的方向過來地人的确是越來越清晰,三名騎士在那裏打馬奔馳。

看騎兵穿着衣服的顔色,和身後的紅色背旗,大家馬上就是反應了過來。這是膠州營的傳信騎兵。

這下次不光李孟的内宅家眷激動,就連城防軍的千總也是激動了,一邊找個地方觀看,一邊打發手下速速去城中報信。

前面的戰場終于有消息傳回來了,濟南城門卻還是緊閉,除卻在每天上午開城一個半時辰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大門緊閉的,事态不明晰,誰也不知道到底會出什麽樣地麻煩。還是小心爲上。

城頭上的人越來越多。除卻李孟内眷所在的區域大家都是離得遠遠的,其他的地方則是人頭湧動。有居住在城内的靈山、鳌山衛的軍屬們,有将軍幕府的幕僚吏員們,還有城内巡撫官署,布政司衙門,濟南知府衙門的官員,還有各方勢力派到濟南府城中地代表,都是在城頭緊張的向下看。

如果李孟不勝,大軍慘敗,鞑虜突進山東,那麽兵鋒就要直指濟南城池,那膠州營在山東的事業,這般大好的局面就要煙消雲散了,到那時候,每個人該何去何從,那都要重新考慮了。

有人在思念親人,有人卻在琢磨着勝敗之後的利害得失,城頭上的人越來越多,可卻愈發的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是在看着那邊跑來的三名騎兵。

正在靠近濟南城的三名騎兵臉上全是被寒風凍傷地小口子,嘴唇也是完全地幹裂,整個的樣子看着狼狽不已,但他們三個人地精神狀态卻是無比的高昂,因爲他們是報告大捷的騎兵,想想沿途那些驚訝和反應過來的狂歡和大喜,這樣勝利之後的反應,已經是他們最好的報償。

每名報捷的騎兵都是又渴又餓,可他們卻覺得讓更多的人知道大軍勝利的消息,這比什麽都重要。

臨行前,趙能和王海都是叮囑過報捷的騎兵,一定要把這個捷報的消息在最快的時間内讓濟南城的人知道,這三名騎兵都是老營馬隊的成員,濟南城是他們生活戰鬥的所在。這幾名騎兵逐漸的靠近濟南城。

看見熟悉的城池守備,這三個人突然從興奮中醒覺過來,戰鬥的疲憊和緊張悲傷的從心底泛起來,每個人都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是靠近了這個城池,看見城頭上的密密麻麻的人頭,稍微反應過來的他們都是被吓了一跳。

濟南城也是天下雄城之一,城牆的高度的自然不會讓城下的報捷騎兵在風雪中看清楚城頭的那些人的表情,但城頭那些人在想什麽,表情會是個什麽樣子,這幾名騎兵完全能想像的到。

突然,城下的報捷騎兵感覺胸腹之間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充滿一樣,他們幾個停下了馬,鼓足了力氣向着城頭大喊道:。

“膠州營軍報,北直隸與鞑虜三萬七千兵馬一戰。我膠州營完勝大捷!!!”

“完勝大捷?”“完勝大捷!?”“完勝大捷!”“完勝大捷!!”

城頭上人雖多,卻是寂靜無比,三名報捷的騎兵聲音帶着些嘶啞地聲音衆人都是聽的清清楚楚,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城頭卻依舊是安靜,下面的三名騎兵都還以爲自己的大喊上面的人沒有聽清楚。

城頭上終于從這個消息的錯愕中反應了過來。有人小聲地疑問,這疑問慢慢的蔓延開來,人們慢慢的反應過來,如果說報信的騎兵造假,那肯定會說小勝或者是大勝,但這完勝大捷卻不會用上的。

所謂完勝,那是徹底的打垮敵軍,滅軍殺将的徹底勝利,這個慌撒了可沒有辦法圓回來。而且一點餘地都沒有了。

鞑虜兵馬的強大就好像是一種常識一般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城頭上地衆人才終于是想到。他們所在的山東,李孟所率領的膠州營可是一支創造過奇迹地軍隊。

那麽,這次,确實是完勝了……

城頭上的質疑變成了肯定,肯定變成了高呼,高呼變成了呐喊,整個的城頭開始沸騰,城頭的歡呼和沸騰,迅速的傳遞到濟南城中。這種歡慶勝利的騷動開始從城頭向着城下蔓延,整個的濟南城都是陷入了狂歡之中。

李府的家眷,将軍府的吏員,那些身在膠州營體系之中地人各個淚流滿面,喜悅之極的大吼大叫。

那些巡撫官署、布政使司衙門、濟南知府衙門等一幹朝廷派下來的官員吏目,同樣是發自心底的喜悅,鞑虜和明軍的戰鬥,不管從什麽意義來說,這都是國戰。國戰若勝,家在國存,國戰若敗,國破家亡。

濟南城中開始出現鞭炮的聲音,歡呼聲就連城外都能聽得到,用一句頗爲俗氣的話說,這已經成了歡樂的海洋。

帶着鐵面具的“公孫先生”已經是走上了城頭,現在地孫傳庭已經是恢複了身體,高大健壯。帶着鐵面更增添威勢。在那裏歡呼的諸人卻都知道公孫先生在膠州營中的地位,都是敬畏的給他閃開了一條道路。

“公孫先生。下面的三個人都是老營馬隊的,剛才找到城内的軍屬上來辨認,确認無誤!”

老營馬隊、軍屬确認,這兩個短語差不多就是可以确定下面的人不會假傳軍情,不會是敵人的細作。

孫傳庭地身邊已經是讓開了一圈地空地,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正從一名軍屬老者地手中拿過千裏鏡。聽到這個确定的消息之後,孫傳庭擡頭向天,出了一口長氣,然後低頭沉聲的說道:

“先把給養什麽的給他們放下去,城外有空着的客棧,讓這幾個騎兵在那裏歇息,同時全城戒備,若是明日也無事,那就開城放他們入城。”

這是完全之策,畢竟是突然間三名騎兵突然來報信說是大捷,盡管可信度極高,但也要做萬一的防備。

吩咐完之後,孫傳庭左右張望了下,又是開口說道:

“去和内府的羅管家說一聲,夫人們都是千金之體,城上這麽寒冷嘈雜,不要驚擾到她們,還是盡快勸夫人們下城!”

在孫傳庭身邊的幾名軍士都是恭敬的躬身領命,李孟在臨走的時候給了孫傳庭很高的地位和權限,這段時間的行事也足以征明這孫傳庭是值得這個地位和權限,此時就連山東布政使這等高官也不顧體面,在城頭大勝的歡呼雀躍。

鐵面具的遮蔽下,根本看不到什麽表情的變化,四顧之後,孫傳庭大步的走下城頭,他大步走的很快,跟在他身後的幾名護衛都是被甩開了幾步,下了城到了乘馬所在,孫傳庭翻身上馬,剛要抖動缰繩,卻在馬上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沒想到。沒想到,這天下……”

喃喃幾句,終究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倒是喝了一聲,縱馬前行,回将軍幕府去了。孫傳庭或許想的很多,冷靜下來的山東布政使司衙門諸位還有濟南知府的各位官員想必也要想得很多。

但整個濟南城市的軍民都是欣喜若狂,每個人的心中都突然間變得特别輕松,這種感覺說不太清楚,前段時間,盡管膠州老營地軍屬和軍戶都是對李孟和他率領的膠州營部隊有充足的信心,可每日裏想着大軍的消息,心中總是沉甸甸的,這其實并不是對膠州營的信心如何。而是被鞑子兵馬地積威所恐吓。

總覺得面對這樣一支威名赫赫的部隊,膠州營缺少了一種底氣,眼下既然說是完勝。這心中的陰影也是一掃而空。

孫傳庭所做的完全準備并沒有派上用場,因爲城外的那三名士兵所帶來的消息,的确是真實的。

濟南城中從接到捷報的下午到幾名士兵進城地時候,狂歡已經開始了.......

在内宅府中自然不必說,小公子李宏有些不明白的發現,一向對自己嚴加管教的母親和各位姨娘,居然不管他了,想要怎麽瘋就怎麽瘋,想要什麽。強作歡笑都已經幾天地家人都會滿足他。

連一向是注重養生的老太監劉福來都破例的讓廚房給他做了幾個小菜,并且戒酒很長時間的他,也是小酌了幾杯。

劉福來在皇宮大内,原來沒有顯達的時候,也總是聽人說關外又是失去某地,又有某大臣某大将折損在鞑虜的手中,那些司禮監和禦馬監的大太監,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是陰沉着臉。幾天見不到笑容。

等到他自己做到這個位置上,這關外的鞑虜同樣是個無解地難題,身在高位,自然看得比其他人更遠些,午夜夢回,劉福來偶然也會被驚醒,想到一個不願意去想的問題,當年宋亡于金,大明會不會亡于後金。說不準啊!

這種憂慮。始終缭繞在每個大明高層稍微清醒些的人心頭,即便是劉福來去南京做鎮守太監。這種的憂慮始終是存在。。

老太監來到山東之後,看着李孟的事業蒸蒸日上,但對于關外鞑虜的擔心,卻愈發的真切起來,北直隸和山東緊鄰,而且雙方接壤的地方,完全沒有什麽地理上的阻礙,鞑虜騎兵要是南下,真是一馬平

這麽興旺地事業,可卻感覺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建築,被鞑子大軍的大潮沖過,恐怕馬上就要毀掉,徹底的垮掉。

就是因爲時時刻刻有這樣的隐憂,所以不管膠州營和山東的局面怎麽高漲,劉福來卻總是沒有徹底的高興起來。

不過所有的隐憂和擔心,都被這完勝的消息徹底地打散了,現在劉福來隻是感覺從内到外,徹徹底底地欣喜和高興。

臘月初七那天的下午,勝利地消息被更加确定了,因爲第二波的騎兵使者來到了濟南城,這次來的人可信度更高,是一名親兵營的把總,說的就是膠州營大軍準備提前結束休整,先派人回來,讓濟南城上下做好準備。

經過這個事情後,濟南城中最謹慎小心的人也是開懷狂歡,所有的疑慮都是煙消雲散.....

按照預先的安排,報捷的騎兵來到濟南城之後,濟南城也要迅速的派出報捷的騎兵前往山東的其他州府,讓完勝大捷的消息盡快的傳遍四方。

滿清鞑虜和其他的敵人不同,因爲他們的緊逼,山東上下明裏暗裏肯定會暗流洶湧,需要用這個完勝的消息來安撫、激勵人心,更多的或許是震懾。

帶着将軍幕府、巡撫官署、布政使司三個衙門用印的捷報文書,被騎馬的武裝鹽丁帶着,在那名親兵把總回來之後,甚至沒有過夜,就直接是奔赴山東各地,每個府城州縣都要依次的傳遞下去,直至膠州營地盤控制地盤的邊界。

在這天之後,山東、河南歸德府、南直隸徐州和淮安府、揚州府的各地都是奔馳着輕裝的膠州營騎馬鹽丁,他們傳遞着李孟和膠州營大軍完勝鞑虜大軍的消息,從北至南,一個個州縣城鎮因爲這個消息開始沸騰狂歡。

不管是對誰來說,這個結果都比每個人心中所能想到最樂觀的情景還要樂觀,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因爲兵器制造局所在,濟南府除卻濟南城之外,最先得到消息的地方就是萊蕪,礦監丁旭倒還正常,不過是驚歎了一番罷了,可來自遼東的郭棟和登萊巡撫孫元化的後人孫和鬥卻不同,兩人喝的酩酊大醉。

醉後沒說什麽别的,兩人隻是在哪裏大呼“勝了”“勝了”,臉上大笑,卻涕淚交流……

呵呵,有些東西是不可逆轉的,謝謝大家,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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