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之中的刀盾兵,都是李孟的部下中近身肉搏能力最強的部隊,也是除卻體能訓練,戰鬥技巧訓練李孟不會過問的唯一部隊,這都是由靈山、鳌山兩衛的老軍官負責調教的兵士。
十三個人拿着盾牌站成一排,小步朝着城門洞外走,能看見外面的劉部士兵已經是站成了一圈,肅穆的盯着城門洞口。看來劉部并沒有放棄抵抗,反倒是把寶押在了城内的肉搏上,看着膠州營的士兵出現,有人發令,頓時是弓手和火器兵同時的發射,朝着這些先鋒打了過來。
最當先的士兵往往是死的最快的,不過任何部隊總是有這樣的人,十三面長方形的盾牌幾乎結成了一道牆,突然加速朝外撞了出去,四個人被打倒,不過九個人開始沖出了城門洞之外,一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是跟上,如果說,在剛沖出門洞的時候,劉部士卒就沖出來肉搏,那勝負還未可知,可能遠攻絕不肉搏,這已經是大明部隊裏面的成規,這等保全性命的方法自然是人人願意用。
圍成半圓的劉部軍兵還沒有展開第二輪發射的時候,已經有三十名刀盾手沖出了城門洞,在内城城門的空地哪裏形成了個半圓的形狀,在凸起的半圓盾陣後面,就是平端長矛的長矛兵。
刀盾手邁着大步朝前移動,他的身後跟着一名平端長矛的長矛兵,這半圓的盾陣逐漸地擴展開。
外面圍着的劉澤清部士卒也跟着後退,總要拉開距離才行,隻聽得城門外的命令連連。就在他們後退的時候,發現對方的士兵們又是停住,立在原地,心想這夥賊人莫非是傻了,站在那裏當靶子不成。
火铳兵們舉着火铳從城門洞那邊魚貫而入,這下子驚慌失措的是劉澤清地士卒了。一百名火铳兵站在半蹲的刀盾手和長矛兵身後,迅速的完成準備,迎着對方紛亂的弓箭和火器完成了一次齊射。
膠州營的火铳都是重型滑膛槍,八九十步之内是可控的射程,中者非死即殘,一起齊射之後,膠州營這個以城門爲圓心的半圓陣擴出五十步外,已然是倒了一片。劉澤清部安排在城門口的所有弓手和火器兵都被這一次齊射打垮。
劉部地軍官們又是控制不住隊伍了,士兵們害怕那滑膛槍,軍官們同樣也是如此,大家又是一窩蜂的朝着裏面潰散而去。
李孟的士兵們這次依舊是沒有肉搏的機會,可對方已經是放棄了城門,這裏已經是打通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這邊的同路。長矛手和刀盾手幾十人爲一隊,順着内城的道路朝着裏面走進去,身後地部隊源源不斷的跟着湧進來。
城外除卻看守俘虜的那些兵之外,李孟的親衛已然是全部的下馬,拿着兵器列成隊形待命,而湯二除卻一百名下馬沖城的士卒之外,也都是在馬上整裝待發。
還有一千多名的新招募的騎兵,這些人的衣裳服色雖然已經是膠州營的标準,可武器已經是龐雜,從刀斧到狼牙棒。眉尖刀,應有盡有,眼下城内地喊殺聲漸漸起來,騎兵在這種巷戰中反倒使用處不大。
湯二不斷的讓手下按照百人隊的規模下馬變成步卒,朝着城内沖入,那些新募的膠州營騎兵都是土匪響馬出身,心裏面也是明白,這等巷戰拉鋸,正是用他們這些炮灰的時候,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孟勢大,跟他們這個出身已然是開恩,要是不拿命掙出來個正式身份,那裏去占這種便宜。
分散在這隊伍裏面一些頭面人物正要出言請戰,就聽到王海在馬上扯着嗓子大喊道:
“除卻湯二直屬。其他人皆下馬。入城步戰。”
果然如此,這些馬隊新兵都是認命的下馬。準備拿着兵器入城搏殺,膠州營老兵的這些讓他們這幫在外面過苦日子的角色确實是看着眼紅,拼了命去賺個正式的身份,也算是值得了。
不過這些新兵們很快就是睜大了眼睛,他們看到隊伍前列端坐馬上地李孟居然也是返身下馬,解下身上的大氅,露出那一身特出的闆甲,從身邊的親衛手中接過一把樸刀,本來有些紛亂的場面,這時候居然變得安靜下來。
李孟掂掂手中樸刀地份量,他習慣用部隊裏面地刺殺技術,這種長柄的步戰兵器,正好是适合他用。
場面變得安靜,李孟并沒有多想,隻是以爲衆人在等着他地命令,單手擎着樸刀高舉了起來,朝着城門洞一指,當先大步的走了出去。
親衛們自然是跟上,走出幾步,安靜的場面突然被巨大的歡呼打破,那些新加入膠州營的土匪響馬們都是激動的大喊,這他娘的拼死也值得了,臨戰之際,再也沒有比主帥身先士卒更加激勵人心的事情。
全員的熱血沸騰不是靠幾句煽情狗血的言語,而是實實在在的做的動作,新兵們舉着武器,排着不太整齊的隊形,大步緊跟着前面的李孟,朝着面前殺聲震天的内城湧了進去,跟着這樣的主将,差不了!!
劉澤清而今神智頗爲清醒,可腦袋卻稀裏糊塗的,今天這事無論如何想不明白,對方如何不聲不響的來到曹州城下,如何不聲不響的進入曹州城。而且那幾門大炮怎麽帶過來的,都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身後就是他修建的富麗堂皇的府邸,裏面有他搜刮的金銀财寶,或者買或者搶來的美女姬妾,可耳邊響着的卻是震天的喊殺聲。
進入内城之後,利用狹窄和複雜的地形,火铳的作用已經不大,劉澤清的老兵勇氣不多,可十分的頑強,膠州營一直沒有說出招降的話語,他們就要拼死的抵抗,這些人的利益可都是與曹州總兵劉澤清結合在一起了。。
要想清除這些敵人,隻能一步步的通過肉搏來解決問題,刀盾手,長矛兵還有後面湧入的新丁們和對方拼死的戰鬥。
純粹的肉搏,劉澤清的部隊并不吃虧,甚至在經驗上要比李孟的部隊稍強,戰鬥終于開始僵持了。
在圍繞着劉澤清宅院周圍這一圈,還有一千五百多人的劉澤清部隊,就是那些披甲的老兵們,被人數并不比他們多太多的膠州營部隊壓縮到了這一小塊地方,因爲被壓縮的厲害,剩下的又都是老油子,開始有些難打了。
李孟雖然持刀步戰,可王海率領的親兵護衛們,可不敢讓他孤身返險,但也知道自家主将的勇武,所以李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側面和後面,隻需要解決對面的敵人就是了。
面前這名劉部的軍官看起來應該地位很高,最起碼身邊也有四五名護兵,而且身上的甲胄兵器也是嶄新齊整。
一直到十九世紀末,指揮官都不能擺脫第一線的戰鬥,随時有肉搏的可能,所以時代越靠前,指揮官的武技一般都不弱,在明末這種親兵家丁爲骨幹的時代,軍官們的武技更是遠超普通兵卒。
雙方的衛兵迎上,劉部的這位軍官錯身砍翻了李孟的一名親衛,也許他在城頭上看到過李孟,知道這是敵方的首腦,所以死命的沖了過來。
這種巷戰,想要單對單的厮殺基本不可能,李孟朝前走了一步,身邊一名敵兵抓住了空檔,拿着刀就是劈砍了過來。
李孟的注意力完全是放在對面的那名軍官身上,可手上不停,一頓步,樸刀準确無比直刺了過去,樸刀長,對方的刀短,而且李孟的直刺速度極快,那敵兵的手臂還沒有落下,樸刀已然是刺入了咽喉之中。
刀刃一入即收,那敵兵的動作立刻是停止,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長刀收回,總歸是時間稍長,對面的劉部軍官抓住這機會,拿着刀已經是猛撲了過來,朝着剁了下來,按照李孟的動作趨勢,不管是怎麽騰挪,都會被劈中了。
身後的幾名膠州營親衛已經是着急起來,可這個位置根本搶不到前面去,而邊上的士兵則都是被敵人糾纏住。
李孟的應對非常的簡單,僅僅是朝着邊上一側身,手中的長刀倒轉,斜着撩了上去。
“啦”一聲,那名軍官的刀準确無誤的劈中了李孟的胸前,可這種劈砍對李孟這種精工打造的闆甲來說,也就是劃出了幾道劃痕而已,可李孟的力量和那把大刀砍中對方的那就是緻命傷害了。
這軍官身上的棉甲僅僅是擋住了一下而已,半邊身子都是被李孟的這一下豁開了,鮮血立刻是狂噴而出,就那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掙紮幾下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