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消息還沒有通過邸報和塘報傳到天下人耳中,山東的軍民卻都知道,朝廷在登州集合大軍出海,準備援助被女真鞑子圍攻的朝鮮。大明和東虜女真的曆次大戰,朝鮮因爲在後方騷擾,都是幫忙不少。
盡管這些戰鬥都是失敗的,但若沒有朝鮮這個藩國在後面拖着東虜女真的後腿,或許戰局會更壞也未可知。
而且朝鮮是大明的藩國,如果藩國出事上國不救,更是讓天下臣民寒心,即便是爲了這種姿态,從崇祯初年對女真就處于守勢的大明朝廷,還是派出了自己的兵馬出海救援。
他們當然不知道,此時的朝鮮已經是向東虜女真投降,女真鞑子對大明的攻勢再無後顧之憂。
二月初的時候,膠州營的那些鹽丁編制的人正式成爲分守萊州府參将麾下的正規軍,盡管是不情不願,可還是有老兵被抽調出來,去學習斧槍的使用,棉甲,鎖子甲,環臂鐵甲和盾牌開始分發了下去。
讓步卒眼紅的是,六百騎兵卻是最優先配上甲胄的士兵,現在李孟在萊州府和登州府之間,大概積攢出來八百匹馬,六百名由從前的騎馬鹽丁,響馬和官軍騎兵編練而成的騎兵,在騎兵教頭張林和當年的幾名騎兵頭目帶着他們訓練,眼下湯二可是騎兵營千總,可大家看他已經是按照守備的級别來看待了。
眼下王海是李孟的親兵護衛隊長,爲千總銜,領三百人,馬罡守濰縣,實際駐紮昌樂,負責青州一帶,爲守備,領兩千步卒。趙能爲平度營都司。兼顧萊州府城掖縣還有登州的萊陽一帶,領一千步卒。陳六爲膠州營守備,領一千步卒,駐守靈山衛所,靈山和即墨鹽場。
李孟自領親兵隊,馬隊。和老營兵共三千五百人,王海和湯二雖然是千總的級别,但在官場軍界,都是有這個規矩,那就是在首領身邊的親信,要比在外鎮守的人地位高一些。王海也不覺得自己怎麽委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原來從萊州,登州,青州三府拉來的青壯子弟,現在已經不用作爲辎重兵,其中優秀地人都是補入了軍隊之中,其餘的都是去各處取代了從前鹽丁們的活計,不過有個原則。就是本地人不能做本地鹽丁。這樣讓這些背後是土豪鄉紳的地方勢力彼此監視制衡。
湯二率領的騎營,常駐紮在膠州的經常也就是三百人馬,其餘地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東昌府,青州府,萊州府和登州府有私鹽據點的地方護送鹽車,巡視鹽路。山東這地方響馬土匪也是不少,總是能遭受大大小小的戰鬥,也算是實戰的訓練。
不過這實戰訓練的意義卻不是很大,試想披甲。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騎兵,而且還是四百人,這樣地隊伍曾經在東昌府靠着突襲十幾天之内掃清了将近劉澤清手下四千人的隊伍,何況這些蟊賊。
本來劉澤清發難。李孟擔任參将後收縮兵力進行整編和訓練。地方上的那些豪強士紳們都有些蠢蠢欲動,被李孟和膠州營系統整治的井井有條的私鹽販賣體系就好像是個聚寶盆一樣。外人都覺得隻要是自己能多深入一些就可以撈大錢,這些牆頭草,目光短淺的地方豪強們眼紅好久了。
李孟的騎營來往于州縣鄉鎮之間,歇腳地地方自然都是在這些販賣私鹽地據點----那些豪強們的莊子和大宅院,見到這些披甲的精銳騎兵,那種訓練有素的做派,和冷森森的沉默氣質,膠州營的一些傳聞在這些人的腦中重新清晰了起來,僅有的那些異心和蠢動也都是煙消雲散。
斧槍的打造并不難,特别是李孟手上還有一套樣子,郭棟這邊甚至不需要影響制造火铳地進度,學徒們就可以供應這兩千多人的使用了,火铳對鐵料要求相對較高,還有質量的嚴格把關,産量始終上不去。
到現在膠州營也才有八百支火铳,讓李孟特别頭疼的是硝石火藥,雖說南京武庫那邊已經是送來了兩船,可幾次的射擊訓練之後都是耗費地差不多了,郭棟曾經小心翼翼地給李孟提過建議,說是火铳的射擊方法傳授下去,等到戰場時候再射擊,這樣不是節省彈藥嗎?
這個提議很多人覺得很對,紛紛贊成,李孟卻毫不猶豫地否定掉,沒有經過實彈射擊的士兵上戰場,那不是去送死嗎?這可是新兵訓練中必須要講到的内容。
但訓練雖然勉強維持,作戰時候每名火铳手最多也就是有三發彈藥,李孟隻能是把作戰經驗最豐富的一些人調撥到火铳手這個類别之中,這些人除卻火槍之外,還要帶着肉搏的刀斧兵器,随時作爲近身肉搏的兵種出現。
所以火铳兵的軍饷比起長矛兵和騎兵要高出三成,卻也沒有人有什麽意見,操作武器需要技術難度最高的是火铳兵,最靠近敵人的也是火铳兵。
郭棟畢竟隻是一個工匠而已,能做到眼下這個地步已經有些勉爲其難了,李孟本來還是要造炮的,可這裏壓根沒有工藝基礎,甚至連火藥都是滿足不了,隻好是做罷。
說起來,在南京帶回來的那個黃平,本來是千戶的級别,說句玩笑話,在整個膠州營的官兵之中,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不過李孟沒有給他什麽統領一方的職位,隻是給他個親衛的身份,在王海率領的親兵護衛隊中擔任個把總。
膠州營的訓練,編制甚至兵器,都和大明官軍有這樣那樣的不同,想要真正融入這個團體,要學習很多才是。
黃平倒也沒有什麽怨言,他本就是外人,雖說也在膠州呆過一段時間監視李孟,但對于這個軍隊的真正了解不過是些皮毛,真正進入其中才發現這裏面有好多聞所未聞東西,有心做點事的黃平如同一名窮人進了寶庫,每天如饑似渴的學習和了解都覺得時間不夠,他這等在大明核心軍隊成長起來的世代軍官,對這類東西的理解和認識比起趙能他們自然高出許多,甚至連馬罡也不可能這麽深刻。。
在李孟的主持下,下面的帶兵官馬罡,趙能,陳六還有王海,騎兵營分成兩隊,幾個人率領的部隊輪換着在膠州進行比武演習,李孟這才是發現,部隊無戰,在駐守之中确實是有些疲了,幾次輪換之後,部隊在行軍,比武,演習,加量的訓練中渡過,士兵們的精氣神果然是有所不同,雖說各個部隊都有些狼狽,可總比在戰争的時候暴露這些問題的好。
李孟這邊開展大練,山東境内的其他兵馬則都是一副太平景象,出海五天之後,救援朝鮮的船隻就灰溜溜的回來了,在海上從漁船那邊得來了消息,朝鮮陷落……
不過登萊總兵實際上心裏很輕松,出海作戰本就是風險極大,何況是和那些野獸一樣的鞑子打,其實,要是過一個月兩個月,他們會更加的高興些,因爲二月,西安附近,陝西巡撫孫傳庭和總兵曹變蛟和李自成鏖戰七日之後大敗闖軍,而安慶附近的張獻忠部也被左良玉擊敗,而且左良玉還射中了張獻忠,如果不是一堵牆孫可望救援,恐怕就要被左良玉砍死了,看起來,又是“太平有望”。
要說官僚的拖延果然是出神入化,而今可不是總兵訓斥都司,而是總兵攻擊參将縱兵爲匪,這兩個人一在西,一在東,手下都有兵将近萬,誰也得罪不起,朝廷和山東巡撫衙門能做的,不過是調節而已。
劉澤清給朝廷的奏折頗爲的激烈,說是自己四千多兵馬被人砍殺擊潰,大好士卒,平孔有德之亂時,未曾爲國捐軀,誰想到卻死于同袍之手,李孟此人賊子野心,朝廷理應從重懲治,有功将士之心。
這可是直接擺出自己的功勞要挾朝廷,這個法子對統兵大将來說極爲的好用,著名清流劉宗周彈劾劉澤清貪鄙,禍害駐地的時候,總兵劉澤清直接上表反駁,言辭激烈,朝廷最後也隻能調解。
不過這次不同,李孟在南京城的霸占民女(倒也說不上是民女)的惡名已經被江南文人紛紛揚揚的傳到了京師,京師的東林黨在朝廷的卻都是閉口不言,或者是輕描淡寫,隻有那些沒有官職的喊得厲害。
劉澤清抨擊李孟的奏折一上,兵部的給事中就先在手中壓了幾天,然後不聲不響的送到了内閣那邊,首輔溫體仁見到是山東參将李孟,這麽快的提拔速度,他那裏印象可是深刻異常,自然知道是“閹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