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棉甲六百套,可否都給李某?”
整個武庫,也就隻有這六百套棉甲了,李孟開口全要,也有些擔心對方不給,沒想到那徐太監聽他張口,卻是吐了口氣,沖着身後的兩個宦官開口吩咐道:
“劃去!”
一名小宦官拿起手中的朱筆,在翻開的帳本上勾了一道,徐太監回頭展顔笑道:
“這甲胄庫房前面還有兩個,李大人可有興趣。”
兩個人都是松了口氣,李孟終于是知道對方的底線,那徐太監心中卻想拿了對方五百兩金子,要是沒有足夠的兵器衣甲給對方,若是着惱再找鎮守大人告上一狀,自己這差事可就完蛋了,好歹還有想要的東西。
“四百套鎖子甲,李某全要了。”“劃去。”
“環臂鐵甲二百五十套,李某全要了。”“劃去。”
“馬匹的鞍辔四百套。”“劃去。”
偌大的武庫,光是走遍各個庫房都是需要兩三個時辰,太陽都快要落山的樣子,卻也就是拿了這些東西,其餘的東西不是太不合用,就是李孟可以生産更好的。
對于山東來說,火藥缺乏的厲害,本以爲在這南京武庫裏面可以得到補充,不過把倉庫底子都打掃出來,也不過是湊了兩百石,好在這徐笑楚也是有些急了,心想最起碼也要湊個三四千兩銀子的本武器啊!
可這些東西都是匠戶生産,嚴格來說都是不花錢的,李孟這邊虧的也太大了,對于硝石火藥的需求。滿口的答應下來。
南直隸這邊海貿頗爲的發達,西洋船隻定期在呂宋那邊運送硝石過來。徐總管滿口的承諾可以代爲購買。
李孟這邊倒不占他便宜,爲了有個長久地補充,還答應今後可以錢貨兩清,而且徐太監滿面笑容的又是做了許多承諾。比如說今後若需要什麽衣甲器械,南京武庫可以随時供給之類地。
要知道這稅監和各類商監那是宦官中一等一的差事,輕易謀不上,眼下監軍的活計卻不太安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在陣前。
這武庫的總管卻也是個不上不下地肥差,進進出出的兵器甲胄,大有貓膩可做。不過卻在南京鎮守太監的眼皮下面。誰都是知道裏面的套路,稍微認真起來就可以治罪,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上面不問,不代表這徐太監不小心,他也是生怕自己有什麽事情得罪了鎮守太監,給自己招惹禍患。
實際上今天李孟拿到這些甲胄和馬具之後,倒也是很滿足。這些東西不是拿銀子就能買到的,而且太耗費工匠們的工時,而且還知道了将來火藥在何處買,能夠保證一段時間的用度,這也算是收獲了。
但徐太監卻怎麽算。都覺得李孟虧本。特别是李孟沒有什麽表情,更是讓人惴惴。連聲地詢問李孟是不是需要别地東西,卻都被李孟拒絕。
李孟心想自己已經是把這個倉庫所有的甲胄都是搬空了,要是還要未免是太過分了些,而且回程的運輸也是個問題,當下連連的推卻。
雙方各有心思卻都想岔了,還是李孟最後說了句:
“今後還要和徐公公常來常往,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時,是不是?”
這才是讓徐笑楚的心思稍微安定了些,不過也是一副過意不去的表情,在那裏連連的吩咐手下去搬運這些铠甲馬具,都堆放在單獨的庫房,并且加上封條,等着李孟派人來取,而且還說晚上一定要請李孟去秦淮河畔的酒樓。
劉太監那邊肯定還有款待,李孟當然是那邊爲主,所以是婉言謝絕了,徐笑楚無奈,隻能是答應了他。
一幫人快要上馬離開地時候,李孟心中有些空落,本以爲這武庫琳琅滿目,到處都是自己需要的東西,誰想到才這麽點東西,真是讓人有些失望,不過也算是有收獲了,自己運氣已然是不錯,再要求太多那就遭報應了。
“李大人留步,李大人請稍等!”
正要走,突然聽到那邊徐笑楚高聲的招呼,就看着那大胖子用很是矯健的姿态小跑了過來,到了李孟的馬前,連喘了幾口粗氣才平靜下來,仰頭對馬上地李孟笑着說道:
“看大人也是愛武之人,今日在咱家這武庫走了這麽久,卻沒有挑到什麽如意地東西,方才想起來,徐某這邊有套西洋玩意,可能大人會感興趣,連忙讓下人整理了,給大人送來,東西不小,就讓這大車跟着大人回去就是。”
李孟看這車上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也猜到了些這徐總管地心思,覺得這所謂的西洋玩意沒準是鍾表之類的東西,也不在意,點點頭一笑,說了句客氣,自己帶馬走了。
晚上雖說還是劉太監和李孟的私宴,不過可說的話卻是少了很多,在信上交流,每月來回一封,雙方總是有些見聞閑事,可真要是面對面交流,雙方不過是見過一面的交情,頭天晚上把話說完,今日卻沒有什麽可講的了。
劉福來倒沒有什麽避諱的,說是今日與南京兵部尚書,南京守備兩人合議,主要是八大王張獻忠又有重回安慶、鳳陽一帶的意思,南京城要加強戒備,還有調動附近兵馬免得被賊人和上次一樣攻入重鎮。
用完晚飯,鎮守太監有些乏了,李孟由李孟帶着回到自己的宅院,那徐總管送的那些禮物正堆在院子之中。
李孟看那些箱籠,有的大小将近真人大小,說難聽些,好像是個棺材一樣,怎麽也琢磨不出來到底是啥。
心中倒是有了興趣,正準備打開那些包裝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幾個人吵吵嚷嚷的過來了,門外有名護衛高聲通傳了一句,說是在軍營那邊的一名頭目有事求見。。
李孟開口允許之後,就看到幾名侍衛拖着個身材高大的平民走了進來,可不就是那名白天遇見的洋人“費立普”。
來得倒是正好,李孟正要想問問這洋人的究竟,那名護衛頭目先上前來行軍禮,然後開口禀報說道:
“這洋鬼吃完飯之後,非要出營,說是有要緊事,小人說是軍紀森嚴,夜晚不得外出,這人卻偷偷摸摸的總是想跑,被小人拿住後,還發現這洋鬼子偷拿了些餅和腌菜,真是丢人。”
他這邊前面說話,後面那“費立普”腦袋低着,嘴裏卻在嘟囔着:
“我也有名有姓,不是什麽洋鬼子。”
那護衛頭目回頭怒目而視,那“費立普”低頭後退了幾步,也不去争執什麽。看到這一幕,李孟搖搖頭,果真是時代不同,現代時候那洋人在國内可都是牛氣的了不得,而今這位卻一副受氣的模樣。
“不要吵了,這人還未在膠州營訓練,不懂規矩倒也沒有什麽,你們幾個先把那箱子拆開。”
幾名護衛雖然是生氣,可還是按照命令去拆那些箱子,李孟卻走到那洋人跟前,他的身材高大,看起來倒是比那洋人個子高一點,走到近處,那洋人又是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懇求說道:
“老爺,您收留小人是大恩大德,做牛做馬幾輩子也是應該,不過小人确實是有急事要回去,能不能先開恩放小人先走,明早肯定是回來。”
本就是半路上的無心善舉,真要放走也不是不行,不過李孟也有很多的問題要詢問,開口笑着說道:
“莫要着急,放你走也不難,隻是有些問題要問你。”
聽到李孟的和氣話語,這洋人又是磕了個頭,開口說道:
“老爺盡管詢問就是,小人這邊知無不言。”
“先站起來說話。”
李孟笑着問道,眼前這洋人雖然是和善溫順,李孟卻總是感覺到頗爲的别扭,在現代見到的外國人,不是色中惡鬼就是人皮禽獸,趾高氣揚已然算是友人了,這般做派的也隻能是在這時代才能看到。
“你的姓是菲利普?還是名字是?”
這話一問出來,站起來的菲利普眼前卻是一亮,有些感慨的說道:
“老爺您還是第一個這麽問我的,大明稱呼人都是叫名字,小的就說自己名字是菲利普,可他們非說小人姓費,小人的全名是菲利普.鄧格拉斯。”
“那就叫你鄧洋人!”
那鄧格拉斯聽到李孟如此的稱呼,苦笑了一聲,點頭答應了下來,他也沒有反駁的餘地,李孟又是開口問道:
“你從前是歐洲哪個國家,做什麽職業的?”
“小人是佛朗機人,從前是一名雇傭兵。”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