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步卒慢慢展開成了個弧形包抄了過來,馬匹如果不沖起來,這種速度的狀态下,根本無法和長矛兵硬撼,越打越***就包圍的越緊,馬賊們越打也越是絕望。
眼看着對方的首領軍官李孟有如天神一般,這幫馬賊的心氣更加的低落,外圍的根本不願意繼續戰鬥,得着空子就是朝外就跑,但是裝填完畢的火铳有足夠的時間和距離,把他們打下馬來。
急促的馬蹄聲又是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了過去,膠州營的八十名騎兵又是殺回來了,這八十匹馬的可是經過足夠的休整……
“官爺,官爺,小的們降了,小的們降了!”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打也打不過,現在居然逃也逃不了了,響馬們能有多少死戰不退的勇氣,即便是有頑固不化的彭家子弟,也是被同夥一刀砍了下來,你自己想死戰,可也不要拖累大夥。
“下馬,丢掉兵器,趴下!!”
膠州營的士卒大聲的怒喝,士氣崩潰一心求活的登萊馬賊們再也沒有任何的鬥志,乖乖聽話的從馬上下來,丢掉兵器,趴伏在地上。
李孟拄着手中的長矛,看着戰場,方才還是殺聲震天的戰場已然是安靜下來。李孟胸口隐約地悶痛已經是變輕不少,這一仗……這一仗,應該是完勝了。
八百膠州營士兵,七百多步卒,八十騎兵,那古城集的彭家糾集了五百多馬隊還有近千的步隊,雙方的戰鬥不過一個時辰,李孟這方死傷了十餘名士卒。可彭家那邊的隊伍完全潰散,特别驚人的是,機動力最強的騎兵居然就逃跑了幾十騎,剩下的不是被殺死,就是被李孟地步卒和騎兵包圍截住,隻能投降。
從萬曆年開始,官兵剿匪,斬首六七首級已然是号稱大勝,記大功。爲首将領可以依靠這個戰績升官,還有以此得勇猛名号者。搜書網
可這次的戰鬥,李孟以傷亡十餘人的代價斬首兩百。俘獲将近四百俘虜,馬匹幾百,擊潰賊軍近千,這是怎麽樣的勝利!
跪在地上的響馬匪寇們有不少就是剿滅孔有德時候流落民間的散兵,也是知道這個道理,投降跪在地上的時候,才想明白過來,這膠州營要強悍到如何的地步,才能打出這漂亮的仗來。
這些亡命之徒越想越是害怕,很多人地身體好像是篩糠一般的顫抖起來。隻是趴在地上不敢擡頭。
打掃戰場,拘押俘虜這些工作都是早有章法,不需要李孟來指揮完成,這一場大勝,卻讓李孟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看着死傷的手下,總覺得一陣陣地心疼,特别是看着那些平日一同訓練,音容笑貌鮮活的熟人就那麽鮮血橫流的死在面前,那種感覺就更加的難受。或許這就是冷兵器時代必須要經曆的。要想生存下來。就要适應。
膠州營的士卒訓練刻苦,可除了那次和夏莊馬賊有驚無險的戰鬥。今天的戰鬥怕是最血腥的了,衆人都是沉默着在那裏忙碌。
王海在那邊指揮着士兵驅趕俘虜歸隊,牽走馬匹的時候,終于是沒有忍住,站在那裏低聲地哭起來,他也是膠州營的高級軍官之一,可年紀畢竟是小,他知道自己哭不應該,可就是控制不住。
不管是李孟還是下面的士卒,都不覺得王海的舉動有什麽不對,這是一片戰友情誼的赤誠之心。反倒是那些被俘虜地馬賊和匪寇肚子裏面暗罵:明明是我們死的人多,你那邊那麽可憐幹什麽。
收拾戰場的時候,衆人發現還是少帶了東西,捆人的繩子居然沒有,可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俘虜,不過馬賊們地褡裢裏面卻是帶着,一個個捆紮住胳膊,一個個地連着,也不擔心出亂子。
接下來的行軍速度卻沒有慢太多,膠州營士兵雖然爲死去地戰友憂傷,但是心性卻已經變得更加剛強了些,這就是所謂血與火的淬煉,稍有走慢幾步的人,立刻就是矛杆抽了過去,如果再繼續憊懶,就要換矛尖了。
古城集彭家的基地和逢猛鎮李家莊園頗有些相似的地方,也都是在鄉鎮的邊緣起了好大的莊園,這彭家莊園比起夏莊和馬罡在亭口鎮攻打的丘家還要修築的厚重堅固。隻不過等到李孟他們過來的時候,莊門打開,彭家的老弱和頭面人物都是綁着自己跪在路邊,不敢擡頭,這算是主動伏罪了。
剛才那一戰已經是把彭家所有可以仗恃的力量全部的打掉,彭家的人甚至連逃跑都不敢,他們作惡這麽多年,在外面的仇家更多,如果不盡快相官府伏罪,恐怕下場會更加的凄慘。
彭家是否作惡,查抄完莊子就知道了,李孟這邊居然起獲了金銀差不多四千多兩,還有些沒有估價的珍寶古玩,在地窖裏面有五六十個被擄來的女孩子,都是可以官府查到,她們的父母家人都已經是報官了的。
更有意思的是,這些人家裏面除了和官府交結的文書信箋,居然還有和孔大将軍的來往書信……
地方上的這些豪強都是生存第一,不管哪一方勢力都是要下注,以防将來這股勢力發達起來,做未雨綢缪的準備。而且孔有德在登州鬧完之後,居然還跑到了滿洲那邊去,據說還當了王爺,這樣的人物更值得投入了。
不過,這些東西可都成了實實在在的罪證,謀反通匪的大罪是跑不了了。
李孟還不知道自己在古城集的戰鬥,并不是打掉了彭家,他幾乎将在登州府和萊州府活動的馬賊們打掉了一大半,再也沒有什麽大股的勢力。
官府對地方上的消息可能很閉塞,但是地主鄉紳彼此之間的消息卻極爲的靈便,比如說李孟和膠州營還不知道彭葵那邊集合了将近兩千人的大隊,下面許多人都已經是知道了,包括即墨和膠州附近的那些人。。
所以李孟出征的時候,地方上冷冷清清,沒有人來送行或者是慰問,就連找個領路的人都是困難,而且膠州的土豪們已經是開始商量,如果李孟這次打敗了,鹽田和鹽場的分配如何進行。
但李孟大勝之後,把彭家抄家,臘月十四那天返回膠州的時候,一路上可就是熱鬧非凡了,凡是經過某家某戶的田地,那家人必然是殺豬宰羊的來犒勞所謂仁義之師,在臘月初五提的那個條件,當時是人人面有難色,現在卻紛紛後悔不疊,當時負責談判的人有意松口,自己這邊怎麽就沒有把握住。
可心裏後悔歸後悔,人和收成還是按照李孟說的送過來,也不用等年後了,直接就給自家的子弟準備好兵器給養,讓他跟随着膠州營的士兵回鄉。雖說家中青壯被抽調,收獲被抽成,但大家都沒有什麽怨言,人人稱頌膠州營乃是仁義之師,附近州縣衙門裏面無數的請功折子,還有人在路上就是送匾額,一時間真是熱鬧非凡。
萊州府南部的這些豪強一向是地方上真正的主宰者,每一任的地方官要是不和他們搞好關系,那就不要想有什麽執行力。
今日這些豪強知道了如今說話管用的人到底是誰,萊州府最大的惡霸豪強就是膠州營的李孟,徹底的用戰鬥力證明了這一點。
本來平度州和即墨縣的地方官與丘家彭家的關系頗爲的親善,也有些維護的意思,膠州營守備是五品的武官,雖說文貴武賤,但雙方基本上沒有往來,李孟這邊月入萬金也好十萬金也好,總歸是扯不上什麽關系。
這丘家彭家是地方上的豪族,自然對父母官孝敬頗多,也有很多的親信朋友在衙門裏面當差效力,一出這件事情,向着李孟的委實不多。
可架不住打下這兩個莊子之後,搜出的罪案的證據和主動上門的證人,那真是觸目驚心,自己這邊不接,隻要是告到濟南或者是萊州府衙門,那搞不好就是罷官殺頭的罪名了。
不過當官的心眼轉悠的也快,很快就判明了利害,丘家和彭家再好,他們都已經是被人連根拔起了,剩下的這些人也沒有什麽油水可以撈,還不如賺個秉公斷案的名聲。
本來按照李孟的意思是打下這兩個莊子,一來是有些戰利品,二來是震懾周圍這些地主鄉紳,等到過完年之後再好好的談條件,誰想到兩個莊子打下來,戰利品光是金銀就接近萬兩,又有八百多的俘虜,還有兩百多名被這兩家擄掠的女人兒童,至于那些實物更是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