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州的大隊人馬倒沒有跟上來,最開始的帶着新式火铳的三千騎兵是人數最多的一夥人,後面的最多也就是一千多人,小的幾百人也有,這些人的騎術精良,或者是在明軍大隊的邊緣挑釁。
或者是借着勢頭直沖陣中,遼鎮兵此時也就是三萬到四萬的人馬,都是疲憊之師,要和對方硬打,對方的都是輕騎,而且馬力充沛,隻要是跑,這邊肯定是追不上,要是不打,這些虎視眈眈的敵人可不是吃素的。
隻能是走一下停一下,把騷擾的敵兵打遠了再繼續的走,讓本來就是更加疲憊的身體更是受不了,不過遼鎮兵從總兵李孤峰和下面的士卒都已經是麻木了,隻要你來我就打,不來打我就走。
中軍的将領僅是約束住遼鎮總兵的精銳部隊,也就是那些李孤峰的親兵家将,對于外圍的士兵已經是不管放棄,既然沒有人管,華州軍每次的騷擾都會打散打殘明軍的一個編制,幾十人幾百人的傷亡潰散。
隻要是明軍逃開,逃到那裏他們不管,隻是驅散,這些明軍也都是被攆的到處亂跑,不敢回到本隊。
這麽一天下來,李孤峰進入蒲河所的時候,身邊已經剩下了兩萬多人,辎重和糧草大都是丢在了半路上,蒲河所留守的士兵看着自己的大軍回來。這幅神色狀況。心裏面都知道這場大戰怕是敗了,心裏面都是忐忑不安,不過誰也不敢形之于色。但是卻也有些奇怪地地方,雖說是大敗。
怎麽人身上很少看見血迹傷痕,反倒是回來地這些士兵除了塵土大些之外,有些髒,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來什麽,隻是人人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很多士兵進入蒲河所地城池和防禦工事之後,也不管什麽隊列,丢下武器找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就是癱在了那裏,一動不動,這邊的人還以爲出了事情,急忙的過去看,卻發現倒在地上的士兵閉着眼睛,發出聲。竟然是睡着了。
饒是如此的敗軍氣氛,可這情景讓人實在是忍不住笑,或者更準确地說是哭笑不得。蒲河所的鎮守是千戶的職司,距離遼鎮總兵也是千裏萬裏的級别差距。根本說不上話,隻是總兵身邊的一名親兵過來吩咐。就得恭恭敬敬的聽着,這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非是籌備糧草給養。
千人左右的衛所哪裏會有什麽這麽多地糧草,不過那親兵說完之後也不願意繼續多說,也是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那千戶發愁一會,卻發現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是沉沉睡去,還不知道什麽能夠醒來,這糧草給養,倒也不是什麽太着急的事情。
蒲河所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驿站地客舍,這時候自然就成了李孤峰的住處,大敗,騷擾和潰逃,讓他也是疲憊不堪,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沒有着急休息,開口把自己地家将頭目叫了進來,把房中其他的人打發了出去,沉聲的問道:
“我李家的奴才都在什麽地方?”
那家将頭目臉上露出頗爲爲難的神色,開口遲疑的說道:
“回禀老爺,這些兔崽子們都是找地方睡着了,我這就去把他們拿鞭子抽起來,讓他們守衛執勤。”
遼鎮總兵聲音略微有些嘶啞,臉上的表情近乎扭曲,低聲的怒喝道:
“蠢才,把所有的人都叫起來,就說爲了防止敵軍騷擾,所有的乘馬都必須集中在一起,以防士兵潰散,也防止有人半夜出逃,還愣着做什麽,快些去做,如果有人阻攔,直接的砍了腦袋。”
家将的頭目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該說寫什麽,遼鎮總兵李孤峰想要發火,卻沒有出聲,随手把身邊的令牌丢了過來,這是傳令必須的信物,家将接過令牌,盡管是有些懵懂,可還是準備去操辦。
剛要帶上門的時候,卻聽到身後的總兵在那裏慢悠悠的說道:
“李家的兵和集中來的馬匹,一起放到南門來,由咱們李家的兵看守,我才放心!“
聽到這個的家将頭目渾身一震,失禮回頭張望了一下,卻看到總兵李孤峰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有些焦躁的揮了揮手,這家将頭目連忙的去了。
去了外面,總有些一直在馬上沒有睡覺的親兵家丁,
他叫了起來,然後在城中開始搜羅馬匹,不過事情倒要容易很多,大部分的士兵都是睡的好像是死豬一樣在那裏,就算是馬匹被牽走了也根本理會不到,倒是有個别聰明的,也不聲張,隻是跟着到了千戶所的南門。
千戶所自然是住不下兩三萬人,遼鎮總兵和他的家兵家将自然是住進了千戶所裏面,其餘的人都是被驅趕了出來,甚至是包括千戶所裏面的人,大軍在外一日,紮營行軍各半,這是對于軍隊最基本的要求,大軍作戰,每到一地都要紮下營寨,營寨其實就是軍隊所憑依的城池。
是否牢靠堅固,可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每個千戶所的容納标準實際上是可以放進五千多人的軍隊,蒲河所因爲靠近沈陽,規模更大一些,也就是萬人左右的規模,這連堡壘周圍的工事也包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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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卻擠進了幾倍的人馬,而且這些明軍絲毫沒有什麽修築城寨的想法,他們隻是想在那裏睡一會,不想别的,大有你現在砍了我的腦袋,我也要睡一覺的架勢,此時警戒周圍的都是那些蒲河所被趕出來的士兵。
天漸漸的黑下來,白天幾乎不斷的騷擾騎兵反倒是不出現了,就好像是要讓明軍在這裏好好修整一樣。
在距離蒲河所一裏之外的地方,很多士兵在那裏待命,他們都是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這裏,大部分都是背着弓箭的士兵,隻有十幾匹馬用棉布裹着馬蹄,馬背上馱着大木桶,華州的這些步卒們輕手輕腳的盡可能的靠近蒲河所。。
整個的蒲河所除了在路口和城頭挂着燈籠之外,其餘的地方一片的死寂,偶爾能聽到呼噜聲,蒲河所的士兵就在那些有燈光的地方守衛,秋意森寒,他們都是在那裏小聲咒罵把他們從城裏趕出來的大軍,同時感覺到惶恐異常,敵人是誰他們不知道,隻是從這些敗兵的隻言片語裏面知道對方比的強大。
守衛的士兵不斷的把目光投進黑暗處,心想敵人是不是藏在其中,不過此時正是下半月,天空中連個月亮也沒有,除了燈光照耀處可以看的清楚,其餘的地方什麽也看不見。
突然間,在不遠處的地方亮起了一個火頭,這并不讓人注意,可能是放哨的士兵打着火把回來了,但是這火頭卻突然間蔓延成了一條火線,因爲黑夜的視覺落差,好像是一條火蛇正在圍着前面的蜿蜒爬過。
火光亮起,就看到在光線的映照下,那後面站着渾身黑色的士兵,他們都是拿着箭支在火種取火。
他們另一隻手拿着的,都是等身高的大弓,這些大弓曲射順風可以達到三百步以上,在這些弓兵身後影影綽綽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蒲河所的人已經是呆住了,這時候才算是反應過來。
有的士兵剛要敲鑼,卻被不知道何處而來的冷箭射穿了喉嚨,但是蒲河所的士兵放哨的崗位布置的很好,所以還是有人躲過了暗算,在那裏嘶聲的大喊起來:
“敵襲,敵襲!”
隻是接下來的反應,如果不是此時在生死關頭,當真可以用哭笑不得來形容了,壓根沒有什麽人反應,居然還有人在下面嘟囓着罵了幾句,說什麽正睡的舒服,真是吵鬧,正在大喊的蒲河所的明軍士兵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聲音。
半空中的嗖嗖聲響了起來,就好像是突然間大風吹起,鼓動千瘡百孔的紙一般,大弓射出的長箭上都是帶着火焰,好像是數流星劃過天空,瑰麗比,代表着死亡的美麗,在蒲河所外面的很多明軍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睜眼看到天空如此的景象,還以爲依舊在夢中。
這種大弓是蒙古部落的遠程武器,有點就是射程足夠的遠,隻是飛行之後的威力就不足了,但是把火焰帶到城裏,這就已經是足夠了,秋冬之際,北方都要積蓄柴草,而且此時天氣幹燥,柴草幹燥,隻要是沾了火星就會燃燒。
不多時,剛剛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明軍全部的醒了過來,城内城外已經是起火,人馬慌亂,嘈雜異常。
遼鎮兵人不慌亂,終于是收攏不住,開始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