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可以登門入戶的收稅,可以嚴刑拷打抗稅的人,可以幹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總是指望身邊的那些錦衣衛,終歸是有些不方便,稅監們又是爲了自己的安全,喜歡招募些懂得武藝,知曉江湖是非的角色,所以各地的散落匪寇,落單的響馬,甚至還有塞外的馬賊等等都成了稅監身邊的一員。
到了收稅的地方之後,又有一些賴地痞的過來投靠,這些人都是地頭蛇,也算是稅監在當地的耳目。
這些人加起來,總共也有兩三百人的光景,在滄州府的稅監這次出城收稅,不光是帶三百騎兵,手裏面能用的人手,除了在家看守的之外,也都是拉了出來,一出府城也是六七百人的隊伍,看起來很是有氣勢。
城外的亂民到底是什麽人,稅監的心裏面也是有數,不過雖然是恨的牙癢癢,可是卻抓不到對方的一點把柄,這些棉紳大戶們都是說的明白,我們的稅到達不了府城,并不是不想交。還有得說,我們交了幾次都半路上被人截去了,但是大明的稅賦一分也不會少,我們正在籌措,肯定是補繳上去,但是這就需要一部分時間了。
話都說到了這般的地步,滄州的稅監還真不好說什麽别的,棉紳的家眷親屬在他來之前,早就是搬到了棉紳的農莊裏面去住,在城内的産業和商鋪或者是減價脫手,或者是就地封存,反正是不會給人什麽可以要抰的把柄。
雖然懷疑城外的這些所謂綠林響馬根本就是棉紳的指使,隻是這些人出動迅速,來去如風,劫掠一番之後迅速地遠去。實際上貧民百姓身上那有什麽财物,他們離開府城在鄉間走動,回來都說自己被搶了,可也就是少了幾文錢,幾十文錢,身上的衣服都不會破爛,稅監還知道,有的人一家三口出城遭遇馬匪,結果老婆孩子什麽事情沒有。那綠林響馬居然還給了幾百文說是給孩子買糖。
遭殃的就是城裏面的衙役公差,還有稅監相關的人員,這些人一出城。肯定是性命難保,到底針對着誰,誰都是明白。
但是對這樣的情況,也不好調動城内的官兵出去剿滅,畢竟調兵殺人也要找個明确的理由。而且因爲稅監撈錢撈地越來越狠,也不願意把自己手裏面的銀子分給其他的人,這些士兵雖然也是遵從軍令,可是沒有好處地事情,自然能就,不願意給自己的身上多攬事情。
到最後被逼奈。滄州的稅監隻好想了這麽一個方法,索性是帶兵出城上門服務,收稅到戶,看你還有什麽诿的理由。
原來還有棉紳住在距離城池十裏左右的地方,自從第一任稅監來後,這些人都是搬到了府縣交接地地方,反正是他們的田地宅院都是廣大,随便搬個地方也是他們的自由。隻是現在要想出城收稅的話,要是就這麽走的話,不到天黑怕是走不到地方了。
這時候已經是臘月了,寒風凜冽,滄州稅監縮在人群的最中間,手裏面抱着個熱酒地皮囊,在那裏惡狠狠的罵着,一邊想着等到咱家去了,怎麽狠狠的拷問你們這些刁民,把你們骨頭裏面的油都榨出來。
出城三十裏之後。好不容易找了個避風的窪地,這些人除了通州馬隊之外。都是些吃不得苦的角色——包括這滄州稅監,看到有避風的地方,忙不疊的大聲命令,讓隊伍暫時地休息一下。
既然要辦事的人并不着急,那麽下面的人也不會是辦事勤勉的角色,連忙的跑到了那窪地裏面,好在是今年沒有什麽雪,那裏倒也是十分幹爽舒服,給滄州的稅監安排了個地方,立了個小凳子,周圍牽來幾匹馬一圍,暖和了許多。安頓了稅監之後,其他人都是各自找地方貓着去。
也就是剛剛貓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聽到周圍隐隐的有些響動,這種天氣,走在官道上半天也看不見什麽人在,那些奴工還是家丁什麽的,都是被圈在了莊子裏面,或者是修繕農具房屋,或者就是做些簡單的工。
在寒風呼嘯中,在那裏貓着避風地那些人還沒有覺察到,即便是有所發覺的人也以爲是風吹地響動,因
在官道上的時候,壓根沒有看到什麽人的出現。
慢慢的細微的響動變成了轟隆隆的馬蹄聲,這些在窪地裏面的人才是驚慌了起來,連忙朝着自己的馬匹沖了過去,上馬準備抵抗。
平原就是有這個壞處,要是想突襲很難不被對方發現,特别是對方的代步工具大部分也是馬匹的情況下,這時候離城不遠,隻要是快些回城還來得及,不過稅監的隊伍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邪勁。那三百騎兵和稅監的随從幫閑們,竟然是裏一圈外一圈的把稅監圍在當中,居然擺出了個固守的圓陣。
突襲的狀态下面,綠林響馬們不會吝惜自己的馬力,飛速而至,快要靠近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因爲對方的反應确實是太不正常了。
本來城外的這些綠林響馬也都是在官道兩旁的窪地和隐秘處埋伏,有探子看到稅監出城,早就是飛速的通報了出去,本想半路打一個措手不及,卻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的嬌生慣養,居然是早早的找了個避風的地方休息。響馬的首領心裏面也是明白,這時候也隻有動手了,可能蹄聲會驚動稅監的人馬,不過把他們吓回城城去,或者追上去,砍殺幾個落在後面的,也算是達到了目的,震懾稅監。
但是卻沒有想到這稅監沒有跑,反而是在原地擺了個圓陣據守,事物反常即爲妖,這種不正常的事情,确實是讓人心生疑惑。
響馬的首領勒住了馬匹,疑惑的觀察着稅監的隊伍,稅監這五六百号人也不敢出動,隻是緊張的圍着據守。。
綠林響馬的組成當然都是各家棉紳和大戶的私兵家丁,這些人本身就是盜匪和強人的出身,重操舊業也算是輕車熟路方便的很,不過這些人也是在棉紳的這個體系下面生活了好幾年,不管是家小還是自己的産業都是緊密的連接在一起,都是在稅監的督稅下面損失很大,若是有可以太平賺錢的法子,這些人也不願意重新做這些亡命的勾當。
滄州的第二任稅監的面孔在這些人裏面都算是熟悉,早就是畫影圖形的傳遍各個莊園,看到稅監的樣子,很多人立刻是從心底怒了起來,那裏還管有什麽玄虛,不跑回城裏,而是在這裏擺個圓陣是不是有什麽不正常。
還沒有等到響馬的首領下令,很多人已經是大聲怒罵着催動了馬匹,朝着圓陣就是沖了過去,圓陣的最外圈都是通州馬隊的騎兵,這些騎兵經驗豐富,自然是知道該如何的應對年眼前的場面。
有人下馬,有人在馬上,稅監的幫閑護衛裏面也有些能打的角色,都是在最外面抵抗,這等陣勢嚴密比,一時半會居然是打不進去,許多沖出去的響馬隻能是控制着馬匹繞着對方的圓陣旋轉,希望能找到進入的地方。
一時間幾百匹馬圍着稅監的圓陣轉悠,卻找不到攻擊的地方,那響馬的首領喝止不住,卻隻能是任由屬下自行的行動,不過場中的這個局面卻是讓他有些擔心驚慌,騎兵破陣就怕的就是目前的這種情況,完全的被牽制在圓陣的周圍,如果自己一方撤退的話,就怕對方趁機殺出來。
可是事先并不知道滄州的稅監有這樣的能耐啊,本以爲自己馬隊五百,對方值得動手的人也就是三百通州的騎兵,沒有想到卻如此的難纏。
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響馬的首領沖着後面的人說道:
“小三,你帶着人給我把這個圓陣沖開,這裏距離府城太近了,我怕有什麽反複!”
這句話一說完,站在他後面的那個年輕人點頭答應一聲,回頭招呼,幾十個人都是列隊而出,這些人和其他的響馬有所不同的是,他們的馬上都有四尺左右的短槍,放平沖擊的時候威力比其他人卻要大不少。
這邊有人在馬上铛铛的敲起鑼來,繞着圓陣轉圈的那些馬隊不情願的撤退了下來,幾十名響馬列成幾排,爲首的人一聲吆喝,短槍的響馬就已經是沖了過去,那些通州的騎兵顯然沒有想到對方還有這麽一招,措手不及之下,圓陣頓時是被沖開了一個口子。
府城的城門慢慢的被開,一隊騎兵蜂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