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邊鎮的裁撤在戶部侍郎司馬泰突然猝死于家中之後,完全的終止了,内閣六部的大臣們都是有些害怕,心想這莫非是皇帝的手段,或者是邊軍聽到被裁撤這個消息激起的反。所以很是偃旗息鼓了一段時間,不過嘉靖的勢力依舊虛弱,很容易就是可以判斷出來,沒有用太長的時間,朝中的局勢依然如故,隻不過沒有人提起裁撤這個話題了。
嘉靖皇帝還在興獻王府的時候,對于正德皇帝的所作所爲自有一番判斷,劉瑾和八虎的獨攬大權,還有江彬,錢甯這些武官近臣的作亂,都是深刻的教訓。文人們也是這樣說,說就是因爲正德皇帝親信宦官和武人,才搞得天下民不聊生。
所以在他登基之後,盡管跟他作對的都是文官,從一開始的大禮案,到後來的朝服案,聖人案,都是文人文官在那裏大唱反調,甚至政令和國策都因爲争論這些東西根本法實行下去,到最後還是在太監和武官的支持下,才取得了鬥争的勝利。
不過他依舊是有自己的想法,嘉靖皇帝對最親信的黃錦和陸炳心裏面的都是有些提防,雖然給這兩個人很多的肥缺,并且對他們很是寬容,卻沒有什麽要害的東西被這些人掌握,反倒是一直反對他的内閣六部,皇帝一直很是信任,甚至在檢地案沒有發生之前,内閣六部的決議他基本沒有駁回過。
對宦官和武人的提防和不信任,導緻他發現了自己被人阻塞言路,并不能順暢的發布旨意的時候,嘉靖皇帝立刻心中驚懼,并且有所提防,在最快的時間内找到了親近自己的勢力和人手。調兵入京。結果是黃錦被砍了腦袋,陸炳被軟禁了起來。宦官和内衛武官再也沒有什麽參與政事的能力了。
這一來,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天下間的文人清流,都是大力地頌揚皇帝改革弊政,乃是千古仁義之君,嘉靖皇帝盡管城府很深,可是在當時很是有些飄飄然的感覺,私下裏面也是想過,大明立國這麽多年。前面的皇帝們頭腦手腕比自己成熟的也有幾個,爲什麽這些人卻沒有把宦官和内衛武官清除呢?
答案很快就得到了,文官的勢力在失去了制約之後。迅速的膨脹了起來,天下政事都是被他們操控在手中,雖然說的是很好聽,說什麽代天牧民,讓天子做一個垂拱之君。隻需決斷就是了。
實際上是皇帝輕松到連決斷都不需要,文官們包辦了一切,現在倒是沒有人阻礙皇帝視聽了,不過嘉靖心裏面卻也是知道,他所看到所聽到的東西,都是文官集團們讓他聽到。讓他看到的。事實上,如果不是皇宮地一名禁衛回鄉之後看到見到些巨大的變化,回來和嘉靖說起,嘉靖皇帝甚至連自己一直是被蒙蔽的這件事情都發現不了。
如果說是那種耽于享樂,不願勞碌地皇帝,對于眼前這樣的局面倒也麽有什麽在乎的,反倒是落個清閑,少操很多的心思。但是對于嘉靖皇帝這種控制欲和權力欲很重的皇帝來說,眼下地局面實在是太讓人痛苦了。
嘉靖皇帝每天在早朝上根本不願意花費太多的時間,隻是露面一次,然後匆匆的回到皇宮裏面,煉丹念經,做些道士的法事,在正德年間開始,在京中的王公大臣們,就喜歡信封道教。
雖然說嘉靖皇帝好道術這件事情把文武官員們的愛好廣大了,其實這裏面也是有别地考慮。這年頭白蓮教,彌勒教造反的事情特别的多。都是假托佛經佛祖的名義,誰要是去信了佛,被政敵扣上個勾結邪教的罪名那可就是不好了。
道家則不需要那麽多的忌諱,本身也就是講究清靜爲,在曆朝的皇帝眼裏面,這才是華夏的正統,大臣們需要信仰地紛紛是靠近道教,沒有信教的都是用道士和皇帝搭橋湊趣。大臣們在朝堂上都是爲自己代表的那一些人和利益團體搖旗呐喊,可在信仰上還是道士作爲供養的對象,意見倒是非常的一緻。
所以不管是南北還是東西的大臣,家中總是有些道士供奉在家中,已經算是一種時髦和風尚的東西了,嘉靖皇帝喜好道教,所以經常是把這些道士請進皇宮之中,交流些道法和煉丹的心得。
大家都是對皇帝的這個舉動習以爲常,如果是誰家的供奉被請進皇宮,這家人往往還感覺面子上頗有榮光。
對于道教地愛好是一回事,内閣六部的官員們依舊是在那裏爲了所代表地利益集團的不同,彼此的攻讦和辯論也是沒有停下來過,在檢地案之後,不管是東廠還是錦衣衛,他們的情報和監視的職能都是大幅度的弱化了,原本廠衛乃是皇帝的耳目,現在絲毫作用也是發揮不出來。
皇帝的情報來源已經是被完全的斷掉了,不過,這裏面卻也有個問題,東廠和錦衣衛雖然名義上屬于大明皇帝的直轄,但他們卻也坐着情報機關偵緝和刺探的工作,并不是隻有皇帝才享用廠衛的情報。
把廠衛的作用大幅度的弱化,實際上文官們獲取情報的途徑也是少了許多,盡管他們也豢養了些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員,但是這些私人的效用,
比不上官方機構的統合和效率,有很多發生的事情他道的。
比如說,皇帝宣召那些道士進入皇宮的時候,是各個官員府上的供奉道長都有,這些道士如果是給皇帝宣揚道法和經典,煉丹之類的心得,讓嘉靖皇帝高興了,就會有金銀的賞賜和道官的封号。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有些道士在出宮的時候是不是身上帶着東西,特别是那些陝西,四川和雲貴一帶出身的官員家的供奉們。。
川陝西南的各個省份出身的官員們,在各個衙門裏面的地位并不算是太高,川陝西南自然是比不上自古文人輩出地江南,也比不上親貴故舊很多的北方。在朝中沒有什麽關系和背景,也就不會做到太大的官職。
現在使用農奴勞動的農墾莊園,蓬勃發展的工商業,還有日進鬥金的海貿,都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代言人,不管是北方的那些棉紳還是南方的那些工商業主們,這些人爲了朝廷中樞所出台地政策對他們有利,都是十分的舍得花錢。
相對來說,陝西除了西安府。四川除了成都府之外,還真是沒有什麽工商發達的城市,地方上因爲不适合種植棉花之類地經濟作物。所以他們的經濟結構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變化,沿海一帶逐漸變得富庶,川陝雲貴也沒有在這個上面賺到什麽便宜,反倒是因爲南洋和關外便宜糧食的沖擊,每年的收入不管是地主還是農民都是縮水了不少。更不用說,沿海地那些手工工場對于川陝雲貴這幾個省的小作坊毀滅性的沖擊。
而且,因爲沿海各省對于人手的缺乏,北三省棉紳對于農奴的需要,川陝雲貴的勞力還不斷地外流,四省的地主鄉紳。經濟上的支柱産業就是農業,種地就是靠着人力,人不斷的向沿海遷徙,種地的人手逐漸的減少,直接就是導緻的收入的減少。
所以在朝堂之中,每次都是高喊着祖宗之法不可荒廢,此時天下聖人法統崩潰,長此以往必将危及社稷乾坤地。都是川陝雲貴的出身的官員,這些人對于把持朝政的那些内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侍郎們,怨氣極大。
這些官員們的收入可遠遠的不如其他派系的豐厚,原本也是養不起什麽供奉的道士,不過很多人都是被隐諱的點撥過,說是家宅中有個道士,會有很大的好處,許多人都是将信将疑地請來了湖北某地的道觀地道士,請來之後,才知道好處是什麽。
當年皇帝還是興獻王的時候。他所在的荊楚之地,本就是道教最爲繁盛的區域。嘉靖皇帝本人虔誠的信封道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當時的興獻王府和許多附近的道觀都有很深的關系。
興獻王變成嘉靖皇帝的時候,很多道觀都是來到了京城走上層的路線,這些可以行走在高官顯宦府第中的出家人,傳遞某些東西特别的方便,而且不容易被發覺。嘉靖一直是在小心翼翼的做着,把那些對保持朝政的那些大臣不滿的官員組織起來,而那些内閣六部的官員們則是覺得,天下已經是操持于他們手中,志得意滿,已經是大意了。
嘉靖二十年的冬天,江峰收到了來自大明京師的急報:明皇重掌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