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之後,屍體直接就被丢進了附近山谷的雪地裏面,北地的雪要到來年三月才會融化,在那之前,森林裏面饑餓的野獸就會自己把屍體處理幹淨。
今年的春節對于三江商行來說,比往日可是要熱鬧了太多,因爲總号的東家正在這裏過年,黃立平自然是要用足了力氣大辦,商行内外都是張燈結彩,附近幾個大的分号掌櫃都是趕到了京城來過年。
裏裏外外的夥計管事都是喜氣洋洋的模樣,對面的大通錢莊的幾名頭面人物看着對面的景象,都是心中冷笑,心想看你還能高興到什麽時候,秋後的螞蚱你蹦達不了幾天了。
在大年初一的時候,一匹快馬急匆匆的來到了三江商行這裏,出示了身份的證明之後,狂歡一夜睡眼惺忪的夥計把他領了進去,心裏面還在暗自的念叨,自己在這個商行做了這麽長的時間也沒有見到什麽總号的人,結果一到年底,突然就多了許多。
護衛引領着這個信使來到了江峰的住處,自從離開京城之後,江峰從來沒有在天亮時候睡覺過,不管頭一天晚上忙碌了多久。
一進屋子,這名信使連忙平靜了下呼吸,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把手中封着火漆的信紙遞了上去,江峰把信紙扯開,開始就以爲是在遼鎮附近劫殺司馬侍郎還有大通錢莊的探子,按照華州在關内的布置。
隻要不是幾百裏加急出去的消息,江峰都有把握通過自己的輪換快馬追上去,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就算是對方進了遼陽城,那裏距離關外的墾殖莊園距離可不遠,江家軍的人想要在遼陽城裏面做些什麽可是方便的很。
現在對大通錢莊還有司馬侍郎家已經是加強了監控,或許這兩家會因爲派出去的人沒有回來派出第二撥信使,江峰身邊的司馬從事已經是和他保證,如果再有類似的信使,他們甚至不會走過天津衛所就會消失的影蹤。
在兩個月之内不會有人發現有什麽問題,這些人都以爲是還在路上或者是還在調查的途中。
信紙上的内容并不隻是劫殺了信使,江峰馬上就是有興趣了,第二頁紙上,就是張亮的一封請示,說明了現在在塔爾河西堡周圍的草場上,還有兩萬多蒙古牧民等待處置,失必爾汗國和羅刹的沖突。大家好像是突然發現,大明長城的北面,不光是隻有鞑靼蒙古和瓦刺蒙古的大草原,那裏還有更加邊際的土地。
江峰對于動筆的事情都是懶得動手,他的書記員就坐在邊上準備記錄,江峰有些頭疼,因爲他在意識裏面從來沒有想到羅刹,這羅刹他還是轉了一個彎才想到這就是俄羅斯的古稱,老毛子對于土地的貪婪即便是他這個隻喜歡讀武俠的人都有所耳聞,老毛子是如何占領了原本屬于中國的上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據爲己有。
不過自己來到了這世界,總歸是自己賺别人的便宜,那可能是被人賺取便宜,至于是不是麻煩,那就動手打打看了,自己距離失必爾汗國和俄羅斯固然是千裏萬裏,俄羅斯人也是同樣如此。
江峰吩咐了一聲,那邊的書記員開始記錄起來:
“蒙古人按照家庭爲單位,必須完全的打散,願意進關耕種土地的,可以按照漢民待遇的七分授予土地,願意放牧的,必須作爲護衛隊員的從屬,在外圍自行開辟草場,賦稅比從前的牧民重三分。”
“至于失必爾汗國和羅刹,那裏有比廣闊的土地,我們關外又有許多渴望建功立業的年輕人,讓他們去,護衛隊員的名号和封地,就在北面等待着他們,他們所擄掠的除了軍費之外,都歸他們個人所有,不管是金錢還是人口。”
書記員默不作聲的記錄完畢,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就準備蓋上火漆,江峰搖搖頭,開口笑着說道:
“除了處置鞑子歸附那部分,其他的也不用折起來了,讓這信使一路帶進關外就是了。”
書記員一愣,江峰的命令都有保密的需要,火漆封口和指模
是規矩,怎麽這次不用,不過轉瞬也是反應了過來,人進行遠征的事情,還是大肆的宣揚開,影響鬧的越大越好。
那名信使接到江峰的這個回信之後,他自己的眼睛倒是先亮了起來,吃完中午飯甚至都不願意在三江商行歇息,就要着急朝着來路趕回去,他也想加入這個什麽遠征的軍隊。
華夏幾千年的傳承,百姓們都是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家鄉故土,而且在宋朝之後,當兵乃是賴子所爲的事情,一向是地位不高。
但是這樣的規律在江峰統治下面的關外卻完全的被颠覆了,大明關内的大災導緻的流民在京師商團這些有心人的引導下面,很多都是來到了關外。在關外這種嚴寒沒有完全開發的土地上,還曾經鬧出過人收留的事情,雖然說,後來鐵蛋的惠風莊園籌集糧草終于把剩下的那些人全部的安頓了下來。
然後等待他們的并不是稍微的生活改善,或者說是吃飽肚子,莫名其妙的他們的身份就變成了毫自由的奴隸,好像是牲畜一般的被人驅使勞作,好在這個暗天日的生活僅僅持續了半年。
關外的墾殖莊園突然是換了主人,他們都成了自由民,分得了土地和工具,隻要是你辛勤勞作就可以過上好日子。
短短的幾年時間中,這些流民們幾乎是經曆了在大明治下百年都未必經曆的事情,那些傳統,早就是在嚴酷的現實裏面煙消雲散。。
從前關外墾殖莊園的這些莊園主們,傳聞都是關内不起眼的家仆家丁或者是依附豪門的商人,可是來到了關外之後,立刻就是有若王侯,現在是上層的護衛隊員們,在一年前比起漢民奴隸們的待遇,所要好的也就僅僅是吃飽穿暖罷了,可是現在,這些人各個擁有奴隸和田地。
并且是各個莊園的治安管轄者,據說這樣的待遇還可以世襲,這些活生生的例子,這些迅速的變得富貴的例子都是刺激着關外的漢民們,流落在外本就不是在關内那種老老實實的耕地讀書。
每個人都在心裏面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要過得更好,撈取更多的财富。
在華州和夷州,江峰招募的流民,農民和工匠們都是被編入了民衛和民鎮的體系之中,有正規的官僚機構管轄,這些人除了當初的不适應之外,壓根感受不出來什麽和大明的不同,隻不過是官吏清明了些,賦稅少了些,勞役多了些。
關外的這種追求富貴,不喜生産的習氣,在那些跟随護衛隊員的扈從身上體現的特别明顯,這些人十分的羨慕護衛隊員的貴族地位和世襲的特權,他們也知道,這樣的地位和特權就是靠着爲江峰賣命換來的。
這些人踴躍的加入團練,跟随護衛隊員們作爲扈從,就是希望有天也有機會稱爲護衛隊員,不過關外一天天的太平下去,他們的機會也就是越來越少。
江峰的命令在嘉靖十九年的二月到達關外,在三月份被傳揚開來之後,整個的關外都是轟動了,年輕人根本不顧家人的勸阻,熱情如火的就去報名和參加。甚至還有當爹娘的鼓勵孩子,說是家中富貴,就看你這樣一搏了。
關外主持民政的鐵蛋完全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巨大的反響,這麽多年輕人都去參加,已經是要影響到關外的生産了。
在鐵蛋手下之中,卻也有些是塔爾河谷那些草場上内附的蒙古貴人,這些人都是離開草場,搬遷進了關外,他們多少有些積蓄,外面的草場收入也有他們的一份,所以這些人的日子也是過的頗爲舒服。
有些閑不下來的直接就是加入了鐵蛋的手下,做些民政處理的事情,也算是爲了更快的融進來,對于這件事情的處置,還是一名蒙古部落的頭人出得注意,在關外到失必爾汗國的路程最起碼也是需要半年,沒有馬匹是不行的,這樣這個範圍就容易圈定了。
家中有馬,特别是有可供換乘馬匹的青年人,而且要懂得武藝,服從命令的,才能參加,這個規定下發之後,這才是穩定住了民心。
在嘉靖十九年的夏末,關外動員了七百名護衛隊員,五百江家軍還有兩千三百的年輕人,組成了遠征拓荒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