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的奶媽是陸炳的母親,雙方可以說是從小的交情,而且陸炳在嘉靖登基這些年還是做了許多實事,所以皇帝也并不算是心狠手辣,隻是把他囚禁在自己的府邸裏面,也已經是了不得恩典。
京師各種從洪武立國,成祖靖難,以及在曆代的大事中存留下來的勳貴們有十幾家徹底的消失了。
這件事情民間自然是流傳着這樣那樣的版本,不過都有一個名字叫做“檢地案”,事情的起因就是收取關外新開墾的土地的賦稅,但是檢地法成功,而引起的一系列的反應,到最後一方舉起了刀。
現在的東廠和錦衣衛都是由三太監統領,太監田信與周林合掌禦馬監禁軍,事實上證明,在朝廷裏面朝臣如果和内官勾結,皇帝的命令根本法傳達出去,在那裏就會變成一個瞎子和聾子。
不過也就是僅僅如此,皇帝拿下了陸炳和黃錦以及他們的黨羽和依附者之後,并沒有什麽其他的異動,原本進入京城的秦軍和禦馬監的禁軍已經是全副戒備,用來防備京師城外的十二團營的反撲,但是皇帝的旨意傳出城外之後,十二團營地各級将官監軍。都是順從的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權力。
事情到了如今,就連嘉靖自己都是有些納悶,這一年多來,自己的每一道有關于京師商團的旨意都是會被内閣駁回,想要直接讓自己的太監下達中旨,但是司禮監拟票的中旨外朝知道的不比自己晚多少。
而且漸漸地什麽消息也是不會傳到自己的耳中,國庫愈發的貧瘠,嘉靖都以爲自己已經是被權臣架空。朱家天下已經是快要變色了,誰也沒有想到,費盡心機的調來了忠于自己的邊軍,破壞祖制讓邊軍進京。
動手清理的時候卻發現是這麽地容易,難道自己的判斷錯誤了嗎?
嘉靖皇帝始終沒有注意到的是一點,自己不能通暢下達的旨意隻有那些有關京師商團産業的旨意。說白就是,不能耽誤臣下發财,可是京師商團的種種手腕,京師商團的高層人物太過煊赫。他們的動作讓皇帝産生了戒心,接下來所有的舉動在皇帝的眼中就都是和謀逆相關了。
事實上唯一能夠證明謀逆相關地也就是錦衣衛在抄沒山東大鹽商黃平,也就是黃錦的堂弟家産地時候,發現了當年陳聾子和劉十三的反亂,都曾經在黃平地手中收取過錢财資助,這是爲了換取鹽路的平安。
其他的事情,最多也就是隻能查到貪墨和渎職。蓄養兵馬之類和謀反息息相關的舉動是一點也沒有,不過文人和錦衣衛東廠等機構對于編造證據還是有豐富的心得。關外莊園的護衛隊員和商号的護衛們都是被當作造反謀逆豢養的死士等等。
皇帝掌握住朝政之後,邊關嚴陣以待地防守。也從談起什麽莊園的糧食和賦稅了,現在地國庫依舊是空虛異常,雖然說是抄家有所補充,可也隻是杯水車薪而已。
已經是成爲建極殿大學士的嚴嵩提出了一個方法,說是天下間商業繁榮,與其在農稅上面下功夫,不如多在店鋪和手工場上面做文章,而且天下大治。糧食充溢,民間的谷賤傷農的議論越發的厲害。不如用商稅收買糧食充盈府庫,這可是商民兩便的好事。
而且嚴嵩的這個奏章和那些泛泛而談的空話頗爲不同,奏章上面還有若幹的店鋪,商号的名單,遍布京師,保定,太原,濟南,南京,蘇州,杭州,揚州,松江等等各個富庶的府縣。
看到這個奏章之後,嘉靖當真是龍顔大悅,這些商号和手工工場的背後都是那些勳貴,而且都是在這次所謂的“檢地案”失勢,動手收稅也不用擔心有什麽抵制,真是彼此方便的事情。
平日裏面,這等觸犯勳貴利益的政策和奏章向來都是那些清流們的專利,反正是年年都要取消所謂勳臣故舊的各種優惠,也沒有什麽人聽。真正的朝中大佬從來不作這樣得罪人的。
嚴嵩現在已經是朝中的大佬,他也不是那種理想主義的官僚,他也是知道官場上不可以樹敵太多,不過他還是出了這樣一個政策,得到的反響也是大大的出人意料,朝野上下不是稱頌嚴嵩此舉乃是利國利民的良策,現今的皇上如此英明,自當是采納。
嘉靖皇帝牢牢的控制住京師和收回權柄之後,已經是覺得現在不會有什麽人來反對他的決策了,嚴嵩的奏章既然是附和他的心意,而且在群臣中評價又是這麽高,自然是值得實行。
對這個政策反對最大的就是京師之中的勳貴人家,不過他們的意見現在已經是沒有什麽作用和影響了。
嘉靖皇帝清除了那些勳貴舊人,這些權貴就是構成京師商團的主體,偏偏在大明,最先意識到商業重要和巨額利潤的人就是他們。他們比起來江南的那些商人們都是先行者。
往往是等到江南的商人和地主以及南方的勳貴權臣們反應過來之後,那些發财的機會都已經是被京師商團的人控制住了,遍布天下的酒樓是這樣,南京,蘇州,杭州,揚州,松江的工坊和手工工場也是這樣,用作買賣的大宗糧食,木材和各種物資,也都是他們控制,甚至在男人傳統優勢的海上貿易,現在也都是京師商團的資本充斥其中。
可是隻要嚴嵩的政策被行下去,一切就都會改變了,巨額的利潤就會源源不斷的流進南京的勳貴權臣,江南的富豪商人們手中。
皇帝沒有意識到,反對他的,是因爲巨額的财富,這些人被他殺掉,現在這些所謂忠心耿耿的,同樣是爲了巨額的财富,而對他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