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散石堡在六磅炮的轟擊下面很快就坍塌了,裏面的人壓根沒有什麽活着的希望,垂頭喪氣跪在一邊的俘虜們立刻被吆喝了起來,清理戰場,凡是能找到的炮都不能浪費。江家軍自從初戰以來,戰果不是大獲全勝,在濟州島折損了兩艘船,近百的士兵。
每個人心中都是怒氣滿胸,而且偏偏是堂堂正正的交戰,對方根本是不堪一擊,更是說明當時憑着陰謀詭計才有那樣的勝利,這個想法更是讓士兵們火爆異常,蹲在那裏的俘虜動作稍微慢些,看守的士兵直接就是一槍刺了過去,或者拔刀就砍。
基本不打,動手就殺,俘虜們就好像是兔子一樣的迅速,石頭和炮都是被清理幹淨,堆放在一邊,在石堡裏面的人全是血肉模糊,隻有三四個人命大,算是從炮擊中活了下來,不過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從炮擊中活下來了,并不等于活下來了,那邊的鐵丁軍官轉頭看着江峰,江峰有些不耐煩的伸手一劃,軍官頓時領會了這個意思,手起刀落,徹底替這些命大的解除了痛苦。
幾名在後面清點人數的夏家子弟小步跑了過來,施禮過後,恭敬的說道:
“禀報大人,島上夏家丁口,共有一千六百戶,四千二百人,尚有五百人行船在外,還有方才損傷的,實有三千一百人。”
這些子弟都是夏翠玉的親随,也是一直追随着江峰去了仁川,平日裏面也很有些思鄉之苦,不過今日卻有些志得意滿的意思,平日裏面不管族中輩份多高的人,都得陪笑恭敬的跟自己說話。
想必自己以後在這些人也是頗有地位了,所以人人臉上都有些高興的顔色,張亮聽到三千一百人這個數字,看看場中還剩下的一千左右的俘虜,在那裏有些低頭盤算了一下,笑呵呵的說道:
“師傅,咱們這次賣出去,不管怎麽說也有三萬兩銀子進帳!”
聽到張亮的這番話,周圍的人特别是夏家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難看了起來,大凡這等販運奴隸的事情,若是販運朝鮮人的時候,大家所謂還是興高采烈的計算着賺到的銀子,不過牽扯到自己的身上誰也不會好受。
幾個夏家的子弟正要咬牙說上幾句的時候,江峰的臉色就沉下來了,怒叱道:
“荒唐,這些人怎麽能賣,還要留着種地,還要留着給咱們開船賺錢,你腦子糊塗了嗎?”
這番話雖然是聽着頗爲别扭,不過夏家的人還是松了一口氣,張亮顯然是不把這樣的訓斥當回事,嘿嘿的笑着,江峰轉頭臉色變得嚴肅,正式的說道:
“所有夏家民戶都要放下武器,從隐秘各處走出居住在民居之中,若有藏避着以倭寇論處,今晚爲限,去辦!”
聽到命令夏家子弟馬上跑着去辦這件事情了,得到了允許之後還叫上民戶中相熟的子弟,一起去搜尋,看到這裏的事情差不多已經是辦完,俘虜被向着岸邊驅趕過去,江峰招呼了張亮一聲,準備帶着衛隊回到船上過夜,晚上在島上誰知道會發生事情。
衛隊跟在兩人身後,江峰走在前面,張亮手持鐵槍跟在後面,兩個人的穿着打扮看不出和普通的士兵有什麽大差别,可是身上卻有一股血煞之氣散了看來,江峰臉上甚至還是挂着笑容,環顧四周,跑進山中的那些夏家族人都是回到了靠着港口的民居之中,知道這些人實收留夏翠玉的登州江家軍,心裏面倒也不算是太害怕,海上人家的膽子總是大些,換個主子也就是換個地方居住罷了。
不過看到江峰的眼神看過來之後,每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擡頭看,江峰走過的地方,地面上全是跪伏的人群,整個正面安靜異常,隻有在腹地江家軍軍官大聲喝罵俘虜的聲音隐約的傳過來。
剩下的就是衛隊身上盔甲走動的碰撞聲音,到了港口的時候,江峰竟然是有一種醺醺欲醉的感覺,走上兵船的時候他還是在想,怪不得數人爲了上位刀劍厮殺,血流成河,這種淩駕于衆人之上的心動,怎麽說那,很讓人愉快。
在惠風号的文書和帳房已經是在開始計算,目前的船隻怎麽把島上的人都帶走,因爲這次的船隻主要是運兵。
不管是怎麽計算,江峰這次派來的船隻都隻能帶走五百人左右,而且海上的給養也是問題
文吏都在那裏發了一晚上的愁。
結果到了第二天,江峰壓根沒有下達出發的命令,隻是命令各艘船在島上補充淡水和給養,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開始有船隻出現在大門島的周圍,順風号和惠風号兩艘大船都是停在最外圍,也是最先發現的。
在桅杆上面瞭望的士兵大驚失色,還以爲是朝廷的水師,結果自己沖着下面喊道一半的時候,也覺得有些不對,朝廷禁海自己還是做的不錯,早就是沒有什麽海船了,果然他的喊話傳到軍官耳中的時候,并沒有進行什麽緊急的動員。
這都是京師商團的船隻,不過船隻的數量倒是讓江峰吓了一跳,居然是糾集了一百多條船,而且如果不和江峰的船隊比的話,這些船可以說是大船了。
京師商團的這次是三十個人代表各家來的,爲首的是一個叫陳磊的中年人,據說他家的買賣背後是司禮監的支持,現在大家都是知道關外的墾殖莊園就好像是邊的寶盆,隻要是有人勞作,多少的金子都能挖出來。
不過很少使用奴隸勞動的人,都是掌握不好尺度,先前那些墾殖商團擄掠來的女真奴隸,已經是死的差不多了,朝鮮奴隸的傷亡也是頗大,而且反抗之類的事情此起彼伏,和在沿海懦弱的好像是綿羊的官兵不一樣。遼邊各衛此時就是虎狼,在京師勳貴和官宦集團的默許下面,遼邊的各衛都是缺額嚴重,不過衛所的軍官們毫不擔心,軍饷比起以前來可是足了好多,自己有更多的空額可以吃,而且不用擔心有人清查。。
士兵們也是願意,去地方上吃香喝辣,據說女人也是不缺,大批的官兵都是搖身一變變成了各個墾殖莊園的護衛民壯,他們殺起人來毫不手軟,而且莊園主和他們背後的商人們明白,爲了保持勞動的效率和強度,護衛團和原來的那些墾殖團男丁不能用在勞動上了,隻有越來越軍事化才能驅使奴隸們勞作的更好,可以防止勞動成果不被反亂毀掉。
當然,這種變化的後果就是對奴隸的數量進一步加大,每年在江峰這裏固定的獲得朝鮮奴隸總是有些不夠分,在山東之亂那時候搞到的那些難民更是杯水車薪,現在大明的許多衙門都是嚴酷異常。
對于地痞賴和犯有輕罪的人往往都是處以流放的大刑,當然流放的地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去了可不是什麽好事,一時間,各地風氣整肅,堪稱大治,薊鎮的上下兵丁都是覺得他們面對的鞑子最近好像是沒有什麽動靜了。
連小騷擾也沒有了,實際上長城北面的鞑坦幾個可汗也是納悶,爲什麽草原南邊的部落有些莫明其妙的就是失去了聯系,可是最近也沒有聽說什麽明軍出來的消息啊,事實上,在關外的各個墾殖莊園爲了勞動力苦悶到了極點,各個莊園都是拼湊了人手到草原上擄掠人口。
很多辜的小部落就是這樣的遭殃了,但是這些人也就是塞牙縫的事情,根本不夠使用。
可見也不光是資本家爲了巨大的利潤敢于铤而走險,地主和商人們爲了利潤一樣是從綿羊變成了豺狼。所謂曆史的洪流在已經是在惠風樓出現之後,開始偏離他應該的流向…
江峰并不了解自己造成的改變,不過他從前和文人們也是打過一些交道,比如他的老丈人劉順,雖然盡量的用白話交流,但是之乎者也,也是有些頭疼,京師商團的這些代表雖然都是商人,不過大多是有個讀書人的底子,開始交流的時候,也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總得來說就是對方吊文,江峰聽不懂,不過一次次的交道下來,發現這些人越來越是赤裸裸起來,撕去了臉上的文雅,毫不客氣。
“江大人您來信上說,讓我們帶船過來,但是這一千人如何夠分,那四千人您又不答應賣,行船也是要本錢的,這一百多艘船在海上走一次要多少銀子……”
陳磊的話得到了身邊那些商人們的大力贊同,爲了銀子,江峰的威嚴和酷烈誰還會在乎,他們的意思其實也是明白,不能白跑,咱家銀子帶的足,江大人你就再去什麽地方搶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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