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沉現在站在船頭,腦子裏面飛速的轉動,心想登州的那位江大人根本沒有出過海,爲什麽知道在朝鮮的南邊有一個大島,李和尚還有江峰原來的那支船隊走的都是山東到長崎的航線,就算是擦邊也碰不到這個地方。
不過武沉心裏面是這麽想,可還是乖乖的按照當時的安排領着後面的五艘武裝炮船前進,自己這個帶路和告訴那麽多情況,可就撈到了三艘船,武沉還是知道自己賺了不少的便宜,而且看到船之後更加的驚訝,這船不是福船,可是看起來比起自己用的海船要結實在海上航行的時候,速度竟然比從前快了些。
而且搭上了江峰這條線,等于是在北方的海面上有了一張安全保障,江峰的武裝商船在海上的時候,雖然是商船可還是挂着武裝名頭,上面幾十個如狼似虎的船員,還有四門炮都不是鬧着玩的。
在海上也經常的客串海盜,特别是面對那些沒有登州私港許可的船隻,往往就是被武裝商船的搶掠一番。
所以李和尚找上門的時候,武沉當真喜從天降,他第二天就跟着老婆孩子還有手下的弟兄們說道:
“現在也輪到咱們發财了!”
武沉對帶路唯一有所疑惑的就是,這個濟州島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占領了又有什麽用處,現在島上除了兩三千的朝鮮人,剩下的還有一二百的倭寇在這裏,這也是破落到家的倭寇,大凡有些追求的鬼子,不是打劫本國的商船就是去明朝的南方碰運氣,凡是留在朝鮮一帶的都是老弱病殘。
武裝商船平日裏面從登州出港,都是要滿載貨物,然後到日本去換回來金銀,隻有這次是裝着士兵,因爲這也是登州第一次用海船運兵,所以不敢裝運太多的人手,在給養和淡水方便朝着最寬裕的限度考量。
所以五艘武裝商船上面也就是裝着四百名登州營的士兵,還有一艘船裝着兵器和糧草。登州營這次帶隊的軍官是一名百戶,名字叫做趙三水,他是江峰起家時候的鐵丁,現在也是小小的發達了起來。
平日裏面都是一直跟在江峰的身邊,這次江峰和張亮合計了以後,就是把他派了出來,趙三水是薊鎮的匠戶,這幾年在海上的輪換中對海上的把式頗爲的熟悉,而且在隊伍中的人望很高。
趙三水瘦高的個子,雖然說每天吃的也不差,不過很少看見有多餘的肉,臉上因爲操練和風浪吹打的黝黑,說話也是粗着嗓子。他那裏對于這個任務極爲的看重,畢竟現在那一百名鐵丁出來的人,大多是中下軍官,隻有羅義現在才是獨立的掌管一營,反倒是當時頗爲生疏的楊家獵戶們分掌了兩個營。
這次派到海上來,難免不是大用的前兆,所以每日裏面也是呆在船頭跟着武沉一起觀察海面,同時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了解濟州島,按照武沉的說法,今天的下午就應該是在濟州島登陸了,趙一水心中有些緊張,在那裏跟着武沉閑扯放松:
“武老哥,你說那個島上有多少倭寇?”
這個問題,趙三水已經是問過了三次以上,武沉心裏面有些不耐煩,不過臉上還是笑呵呵的說道:
“不會超過二百人,在那個島上的也都是些上不了船的窩囊貨,濟州島除了島上的娘們下海撈點東西,什麽也幹不了,鳥不生蛋的地方,海船也都是停在倭人那裏。”
武沉這邊說,趙三水的咳嗽了一聲,武沉迅速的反應了過來,自己這麽說濟州島差,豈不是诋毀登州營的決策不準,連忙幹笑着轉移了話題,那邊趙三水卻又掉轉了話題,開口說道:
“島上沒有朝鮮的官兵嗎?”
這個倒是一個新問題,不過武沉聽到後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用力的撓撓頭,開口說道:
“要說朝鮮的官兵,我還真是不知道有沒有,也許有衙役?”。
趙三水不怎麽怕倭寇,他當年也是跟着江峰在登州殺鬼子好像是砍瓜切菜一樣,過後還聽說那些鬼子都是什麽真倭,能打能沖。心想這麽厲害的倭寇都不經打,其他地方的又能強到什麽地方。
不過他比較擔心朝鮮的官兵,心想對方好歹也是一個國家,而且聽李和尚那些水手說,朝鮮的國土比山東可要大,趙三水就心
有多少的官兵,自己這四百人一定要做到打不過就跑可不要給江大人折損兵力,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問武沉之後,居然對方還不知道有沒有官兵。
看着趙三水疑問的申請,這一路上一直是裝作萬事通的武沉有些落不下臉面,索性是開口說道:
“這話說起來有些别扭,不過老哥我在海上跑了這麽久,就不知道朝鮮那邊有什麽官兵,在海邊的都是些海盜和倭寇,說什麽時候去搶,就是什麽時候去搶,也沒有人管,咱們海上漢子也不到朝着裏面走……”
颠三倒四的說完,趙三水倒是也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些幹海盜的都不知道朝鮮是不是有官兵。
當然,要是江峰在船上恐怕要更加的驚訝,在現代的時候韓國人都是牛氣烘烘的,韓國也是自己以爲天下第三的模樣,而且動辄說自己有什麽文化的遺産,看起來祖上也是闊過些年頭。
誰也想不到現在是這麽軟蛋的一個角色,很多人看曆史的時候,習慣把隋唐時候的高句麗和後來的高麗混淆,心想當年的隋唐花費百萬人征伐,用了許多年消耗巨大的物資才打下來的國家,到了明朝也是一定不會太差,不過有一點大家要注意,高句麗是在遼東,而不是朝鮮半島。
隋唐的朝鮮半島還是在混亂之中,唯一安定的地方還是在朝鮮的南方,那是日本的殖民地,叫做日本府。
至于到李姓的朝鮮王國,更是把所謂的文治發揮到了極緻,人民都是極端的愛好和平,當然這個事情也有另一種說法,喚作極端的軟弱可欺,在明朝的時候,日本的戰國諸侯都是打的不可開交。
靠近朝鮮的九州和四國的大名,要是沒有了糧食,就立刻帶兵坐船去朝鮮擄掠一番,搶足了然後帶回去,堪稱是東亞海面上的自動提款機。要是原本的曆史時空中,豐臣秀吉的侵略朝鮮,明軍的入朝援助,兩國大軍在朝鮮的陸地上打來打去,本地的朝鮮除了水上還有戰績之外,其餘的就不值一提了。
不光是弱,而且還窮,朝鮮全國一年也就是收入二十萬擔的賦稅,能養七八千的兵馬,都是集中在漢城一帶,那裏有什麽力量去其他地方抵抗,這樣的窩囊朝廷還提什麽官兵,天大的笑話了。
趙三水直到了濟州島那裏,才知道大人爲什麽跟他說是來登陸,而不是登陸作戰,手下的這些兵丁大多是反亂時候招進來的新兵,戰鬥力也不是登州大營最強悍的人,确實是有些道理。
一同來的八艘船靠近濟州島的時候,武沉也不擔心岸上的攻擊,就那麽老神在在的站在船舷看熱鬧,岸上已經是亂成了一團,島上這些倭寇最遠的攻擊武器就是竹弓,竹弓三十步之内才有殺傷,不過對于海上的船隻和穿着甲冑的登州士兵,絲毫的用處也沒有,其外的攻擊武器,恩,就是丢石頭了,而且還是用手來丢的石頭。
濟州島倒是有個漁港,武沉估計了一下,登州的武裝商船可能還不能在港口停泊,恐怕隻有自己的幾艘船才行,不過雙方的距離倒是能看清楚對方大概模樣了,趙三水終于是笑了出來:
“拿着這種木頭家什也來當倭寇嗎?”
岸上的倭寇其實沒有這麽慘,他們二百多人裏面還是有十幾個拿着長刀的,剩下的人拿的都是竹槍,上面還是套着鐵頭的。他們的船都是停泊在漁港的邊上,看着對方的巨艦(這種大小的船對他們算是巨艦了)那裏還敢下水。
這樣的對手那裏會讓人提起興趣,趙三水精打采的沖着身後的手下命令道:
“讓商船開三炮就行了,不要多打,不要浪費炮!”
船上的登州士兵都上了船好像是看戲一樣看着岸上驚惶失措的倭寇們,還有人在那裏哈哈大笑,船上的一磅的鷹炮也就是佛朗機炮操控起來十分的簡單,裝填完畢之後,點火發射,丸頓時帶着呼嘯飛了過去。
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也就是剛剛打到,但是穿着布衣站在最前面的倭寇頓時是被胸口砸了稀爛,他的同夥們在那裏驚慌恐懼的大叫,頓時一哄而散,船上的士兵們的笑聲更大了,那邊的趙秀才頓時是火大了,扯着嗓子大喊:
“嚴肅點,把臉給老子闆起來,咱們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