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在鹽場之中,羅義和楊石頭的人馬根本搜尋不出什麽亡命之徒,和販運私鹽的鹽枭,這一段時間已經是封鎖的這樣嚴密,除了天下的飛鳥,那裏會有什麽人過來販賣鹽,不想活了嗎?
不管是鳌山鹽場還是衛所的人除了惶恐之餘,還有些事情非常的驚訝,因爲在羅義和楊石頭的部隊身後還有許多的大小車輛,跟着許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平日裏面在這裏買鹽的私鹽販子和官鹽商人們。
一陣雞飛狗跳的搜查之後,自然是什麽也沒有搜尋出來,至于那些海匪襲擊之後的屍體,自然前段時間在鹽場之内被焚化了,不過鹽場裏面神奇的一個人都沒有少,而且看不見什麽受傷恢複的民衆。
這種一下子就能戳穿的謊言,讓鹽課從事心中惴惴不安,生怕這些兇神惡煞的人把這個事情拿出來尋釁。
沒有想到,羅義和楊石頭在聽完手下人的禀報之後,直接是把外面的車輛和鹽商們放進來了,羅義站在高處大聲說道:
“父老鄉親,這些海鹽都是亡命之徒的财源,爲了避免那些意圖抗拒朝廷王法的亡命之徒靠着這些海鹽換來兵器荼毒地方。同時這些海鹽放在這裏,太不安全,索性是散掉,各位憑着手中的鹽引領取。”
憑着鹽引,笑話,大明朝的私鹽買賣什麽時候按照鹽引算帳了,外面這些大小鹽商們在跟着羅義和楊石頭的過來之前就已經是得到了消息,這次的鹽算作特價,按照今年江峰和黃平定下的鹽價的一半。
這可是天大的便宜,現在江峰和黃平控制的越發嚴密,四個營建立起來之後,各地的交通要道和綠林山寨,對鹽運這裏恰的更是嚴密。雖然是太太平平賺錢,可是當年的暴利卻太少了——他們是不記得大賠的。
這樣的生意換到幾個鹽枭來說,就是做起來沒有個意思,這次突然算是大酬賓,各家都是興奮起來,有很多不在乎這點小錢的大商家也是派出了手下的掌櫃過來采買,湊熱鬧過節的心思極濃。
聽到羅義說完,下面人轟然的答應,在兵丁的維持秩序下面過來,黃平自己的鹽商直接是在鹽倉門前擺下鹽鬥,這就開賣了。
鳌山的鹽課從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邊已經是熱火朝天的賣了起來,鹽場裏面倒是有幾十個丁壯,可是這些人怎麽敢和手拿兵器殺氣騰騰的石臼營和文登營士兵對抗,至于鳌山衛所的那些官兵,他們還不如丁壯。
一直是陪笑着跟在張亮身邊的鹽課從事頓時大急,連忙沖到羅義的跟前,羅義身邊的衛兵一下子把手中的刀劍抽了出來,鹽課從事本來是個文官,膽子小的很,立刻是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不敢動。
可還是苦苦哀求道:
“羅大人,這些可都是朝廷專賣的海鹽,你這麽擅自買賣可是大罪!!”
話沒有說完,羅義身邊的楊石頭已經是瞋目大喝道:
“混帳東西,你在胡說什麽,我家遊擊大人早有确實線報,陳聾子殘部聞刀就是依靠你們鹽場的海鹽作爲給養,在魯南騷擾地方殺害士紳!”
這可是天大的帽子,和反賊勾結啊,誅滅九族的大罪,鹽課從事本能的朝着後面退了幾步,轉念就是想着不對,若是和反賊勾結,自己怎麽都不知道。連忙大聲的辯解說道:
“兩位大人,兩位大人,肯定是有人誣陷小人,”
羅義冷哼一聲也不理會,因爲這個謀反的理由隻不過是江峰在信上給他們說的理由之一,羅義和楊石頭并不知道江峰已經是派人把所謂“勾結”的證據送到了山東按察使司衙門那裏。買賣私鹽這種事情,連捏造都不用捏造,至于勾結反賊的證據,這種事情一貫是有殺錯,放過。
看着偌大的鹽倉被那些鹽商帶來的人裝袋搬運上車,雖然鹽堆巨大,可是架不住興奮之極過來揀便宜的鹽商們,眼看着一點點的變小,心裏面越來越着急,但是面前明晃晃的刀槍和橫眉怒目的兵丁,他論如何也不敢做出什麽動作。
大凡鹽場的鹽課從事都是有後台的人,或者是被有本事的後台安排在鹽場來發财,或者是安排在鹽
别人賺錢,現在這白花花的鹽堆就是白花花的銀子,人賺錢的角色。
看着面前的鹽堆或者說是銀錢被别人拿走,剛才說的勾結反賊沒準是吓人的,可是這鹽堆被搬空可是實實在在地掉腦袋地事情,情急之下,這個鳌山鹽課從事一下子也不管鹽場地面上地污水橫流,直接就是跪了下去,在那裏哀嚎道:
“各位大人手下留情啊,這鹽場可是我家主人南京刑部侍郎黃大人的産業,還請遊擊大人和我家主人協商之後……”
鹽場雖然是朝廷的産業,不過都是控制在某勳貴或者某大官的手中,平日裏面說起來雖然是某某鹽運司下某某鹽場,可是官場上真正熟識的人都是說“某某家鹽場”,這也是所謂的常例。
高官勳貴們往往是取得了鹽場的管理權之後,都是委派自己的家奴或者親戚門生過去管理,作爲自家的财源。
先前在江峰的調查之中,鳌山的鹽場一貫是即墨和薛家島的幾個大族豪商把持,沒有什麽太過高深的官方背景,誰也想不到居然扯出來一個南京的什麽刑部侍郎。
羅義和楊石頭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江峰信上也是講到,這次清查鹽場,已經是把有些人逼入了絕境,肯定是有人要表現的比較特殊一點,這麽大的損失,估計要有人掉腦袋。
在瀕死和絕境的情況下,或許有些人會說出些什麽來,特别是虛報被倭寇襲擊的鳌山鹽場,也許會有什麽發現。。
果然,鳌山鹽場的鹽課從事說出了一個對于大家都頗爲陌生的名字:南京刑部侍郎黃大人。
這是劉十二給江峰的計策,也算是一種奈的方法,因爲現在刺客除了來自南直隸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已經是斷了頭緒。整個山東省這一段時間唯一反常的事情,就是所謂的鹽場被海匪襲擊,更加不對勁的就是鳌山鹽場的虛報。
隻能是順着這個線索追查下去,江峰也問過,若是在鳌山的鹽場查不出來什麽怎麽辦,“賣掉鳌山鹽場的海鹽,我們也可以賺一票銀子”,劉十二如是說到。
關于鳌山鹽場的消息還沒有傳回登州的時候,這裏倒是有了新的發現,王知府那天晚上被拒之門外之後,回到家裏的晚上根本沒有睡着,腦子裏面總是想起當日江峰領着手下把一顆顆人頭擺在府衙内堂院子裏面的情景。
渾身上下都是冷汗,王知府不相信江峰敢于造反,可是他卻相信江峰肯定可以要了他的腦袋,而且搞不好還是滅門。
第二天,又是派人過去送禮慰問,依舊是連門也沒有進去。心驚膽戰之餘,王知府隻好是自己想起了辦法,現在也不好貿然的跟自己上峰說,在我們府城駐紮的山東遊擊江峰要殺我。
别人根本也不會相信,而且這三年自己吃江峰的好處也是滿嘴流油,大把的短處在對方的手裏握着,還是老老實實查。
實話說,王知府現在對自己下鄉視察的事情,知道沒有什麽問題,因爲一個月有半個月是在下面溜達,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肯定是在府衙裏面有内奸了,要不然賊人怎麽會這樣巧,在自己出去的時候就開始伏擊了。
王知府畢竟是做了這麽多年的官,知道做事情的穩重和細密,索性是用自己的家人在府衙裏面這些人小心的搜查,也不露出什麽痕迹。
可是登州城裏面的搜捕越來越嚴密,開始的時候也有那些行走江湖的,有些案底的人看到官軍排查還以爲是自己的事情犯了,有些膽子大的還想跑掉,直接就是被長矛,火铳和弓箭幹掉,然後被扣上私鹽販子的罪名直接丢到府衙裏面補一個手續。
現在雖然是沒有開始那個樣子,生意依舊是照做,但是張亮帶着兵馬進城,嚴密的把守各個要害和路口。他們這些兵本就是百戰的精兵,身上的殺氣懾人。登州城中的緊張氣氛一天勝似一天。
老百姓現在除了忙碌生計,基本上都是呆在家中,也有些膽小怕事都是躲到城外去。登州知府王知府到了現在也沒有查出什麽頭緒,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府中的一名薛姓書辦過來請假,說家中老母得病需要回去照顧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