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峰面前動刀可是大事,傑森已經是距離江峰很近的方向,在江峰身後的鐵丁看到夏五拿着刀沖了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武器紛紛的拿了出來,不過他們的動作都沒有張亮的迅速。
張亮急速上前兩步,已經是擋在夏五的前進的道路上,夏五自然不是要刀劈江峰或者是張亮,此時勢頭太猛已經是有些收不住力氣,張亮身體微微一側,重重的一拳已經是砸在了夏五的左腮。
現在張亮八極的勁力已經是控制的十分不錯,一拳轟在臉上,夏五腦子頓時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倒在了地上。周圍的夏家船隊的水手和族人們,看到岸上動手,還以爲出現了什麽事情。
海上讨生活的人每天在驚濤駭浪,官軍海盜之間生存,各方面都是警惕非常,岸上的夏五剛拔出刀沖了出去,岸邊正在裝卸貨物的水手和護衛們,立刻是抽出了兵器。不過他們的反應速度還是太慢了。
按照每次交易的習慣,夏家來這裏船隊的幾個頭面人物都是在岸上辦理銀錢交割和貨物清點的手續,雙方本來就是互相依存的關系。也不用在江浙某些港口那樣互相的提防,所以岸上的人也是沒有太多的戒心。
所以反應過來,但還是反應慢了,在港口的外圍有十幾艘船在那裏停泊,港口裏面兩艘船停泊,一動手,鐵丁們迅速的逼住了在岸上所有夏家的人,船上的人看到了也是投鼠忌器,頓時是全面落了下風。
夏五晃晃腦袋清醒過來,卻看到所有夏家的人都是被人拿着武器控制住了,他心中大急,剛要說什麽,猛然覺得脖子那裏冰涼一片,頓時不敢動,張亮手裏面拿着鋼刀就是放在他的脖子上。
江峰的臉上陰沉一片,在那裏開口說道:
“謝謝你們三當家的辛苦,炮我留下了……”
一聽交易完成,夏五心裏面還是松了口氣,畢竟是四萬兩銀子的買賣,小心翼翼的避開刀鋒在那裏大聲的說道:
“江大人,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這個番鬼交給俺老五,俺們夏家給您換一個實打實的炮師過來!”
扭頭看了看邊上的傑森,顯然是剛才夏五那個帶着濃重閩南的口音的官話,他沒有聽懂,江峰想了想突然轉身問道:
“你不是炮兵?”
“大人,我不是炮兵。”
“那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陸軍!”
簡短的對話過後,江峰回頭跟着駐守煙台山千戶所的一名鐵丁頭目,現在他已經是一名總旗了,低聲說道:
“你把剩下的事情收尾一下,和哪幾個老師傅把這兩門炮架在港口這裏。”
然後沖着劍拔弩張的港口空地這裏喊了一句:
“把家夥都收起來,帶着這個洋人回城!”
回到登州城之後,發現鐵丁們和來自天津衛所的那些新兵,對于高鼻碧眼的洋人出現并不是那麽的驚訝。傳教士和洋商人,這些在港口附近的居民并不希罕,反倒是微山島的那些人頗爲看了個新鮮。
不過這個消息還是被盡量的控制了起來,至于港口的那兩門炮,按照老匠戶的說法,倒是和現在明朝所造的火炮并沒有太多的差别,他們也明白具體的用法。洋人傑森倒是大概也明白一些準星之類的方法。
用手勢和半生不熟的語言跟着老匠戶表達一番後,倒是也搞了個明白,不過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麽值得拿出來的炮兵知識了。
這位傑森穿上了鐵丁原來的護衛服裝,江府的家人領着他洗漱收拾一番之後,倒也是一個很像樣的人士,不過距離江峰在現代的影視劇看到所謂西方紳士相距甚遠,或者不客氣的說,看起來也是一個粗人。
此時的東方和西方都是處于同一個水平線上,歐洲和中國甚至還有一定的差距,最能反應這一切的就是傳教士們來到中國所寫的遊記和見聞錄,都是認爲明朝是一個強大和文明的國家,這個評價在清朝的時候,變成了野蠻愚昧和落後。國民的素質自然是和國家的水平息息相關,所以現在大明人民的平均身高,身體素質什麽的毫不遜色于白種人。
江峰在現代的時候,所看到的外國人,所看到的影視劇裏面的歐洲白人都
馬大,還以爲鐵丁的衣服給這個傑森穿着會太小,這本就是多餘的。
傑森看到江峰手下鐵丁的時候,眼睛裏面閃過驚歎和激賞的表情,這讓後面的江峰心裏更是沒底,心想連我手下的軍隊都要這樣的驚歎,這外國人的眼界是不是太低了。
帶回自己府邸後,在外面獵戶們居住的地方給他找到一個人家安置了下來,江峰把傑森這個白人帶進府内,詢問了幾次,發現簡單的對話還是可以,不過長篇大論的叙述傑森往往裏面摻雜了許多的母語。
根本法交流明白,江峰奈索性是在寫信給在天津衛所的王啓年,叫他找一個通譯過來。
花了幾萬兩銀子,買來的炮根本在步戰中用不上,來的這個白人本來被江峰認爲是自己科技飛躍的第一步,發現也根本用不上。不懂炮的步兵,還不如在京師幾大營裏面找些經驗豐富的老軍官過來。
反正江峰不可能叫花大錢買來的白人在這裏白吃飯,索性打發去了煙台山千戶所下面的兵營,原來那裏是新兵營,現在那裏已經是江峰登州營的駐紮之地,兩千家丁,不管怎麽輪換,肯定是有一千人以上的力量在那裏駐紮。
軍隊閑下來的時候,能跟現代軍隊一樣保持訓練的幾乎沒有,士兵們在沒有戰争的時候,都是被将領們驅使着去種田,和做各種賺錢的買賣。唯一能操練的也就是那些親兵和家丁,江峰錢财廣進,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麽讓士兵來賺錢的問題,所以每天手下的這些人都是在練兵。。
兵見血之後,就是越練越精,每個人都是知道,若不把自己的本事練好。在戰場上活命的機會是就是少不少。
若是江峰沒有登州都司的職務。衛所指揮使不安心驅使軍戶種地,每日練兵,這就是悖逆謀反,可是若不練一支精強勇猛的私兵,如何才能長保富貴。這全靠劉十二的計策判斷江峰才決定求到了這個官職。
半個月後一名姓林的通譯來到了登州,通譯是一個當年在泉州市舶司當差的人,禁海之後沒有了活路,隻好跟着一名傳教士一起來到京師裏面讨生活。那個雖然是溫飽,可是也沒有什麽太多的銀子可以賺到。
這次王啓年打聽到了他,一次開出來五十兩的價碼,而且來回路費食宿都是登州方面負責之後,心裏面自然是完全願意的。
林通譯和傑森交談的時候,江峰就是在邊上聽着,一邊提出自己的問題,一邊聽着對方的解答。這個時候的江峰有些感謝自己的初中時光了,他居然還記得歐洲的西南角是西班牙還是葡萄牙的。
不過在林通譯的翻譯裏面,西班牙和葡萄樣現在的名字叫做佛朗機,翻譯到這個的時候,傑森顯然還是明白佛朗機的意思是什麽,在那裏頗爲激動的叽哩咕噜的說了幾句,林通譯顯然也是有些糊塗,皺着眉頭仔細聽了幾句之後,轉頭跟着江峰說道:
“大人,這個人的意思說自己不是什麽佛朗機人,而是什麽尼德蘭地方。”
江峰根本不知道尼德蘭就是現代的荷蘭和比利時古稱,在現在還是西班牙王國的領地,不過獨立運動已經是一波接着一波,在一些年後,荷蘭就要獨立出來了。看着江峰滿臉疑惑的表情,林通譯倒是細心的解釋說道:
“大人,我以前跟着的那個傳教士說過他們國家的北方有許多人不服王化,總是起兵反叛,這尼德蘭就是那個地方。”
原來這個傑森霍根是在西班牙軍隊裏面服役的尼德蘭人(今後爲了稱呼方便,統一用荷蘭人的稱呼),自己的兄弟被西班牙在北方的軍隊鎮壓獨立運動的時候打死,所以一直想要從軍隊離開回去參加獨立部隊。
可是他收到消息的時候,正是準備去呂宋,他所在的部隊,是守衛殖民地的防衛部隊,被圈在海船上,就是逃跑也很難,來到呂宋之後,更是沒有什麽逃跑的機會了。就在那裏一直隐忍。這次夏家去買炮的時候,他覺得隻要是跑到明國的話,也許會有機會,他也聽過那裏種種的傳聞。
說到最後,江峰的臉上禁不住越來越失望了,隻不過是一個陸軍的中尉,這樣能有什麽用處,也許是看到了江峰臉上的失望的神色,傑森着急的讓林通譯翻譯了一句話:
“如果大人願意幫助我回家,我會把敵的佛朗機方陣傳授給大人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