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半登州董千平算什麽,現在江峰手下的莊園地面可是大半個登州的,多少佃戶長工在他手下種地吃飯。手下兵甲精良,也不是那種幹吃軍饷種地的窩囊兵。而且年輕人都知道在江大人的麾下當兵,吃的好,氣勢足。
就連登州左衛軍戶上下,第一天就是每人發了将近二兩銀子的錢糧,這樣的好官猛将那裏找去?
盡管江峰這裏并沒有新招收士兵的計劃,但是府城的衙門門口破天荒的出現了有年輕人打聽最近是不是招兵的問題,從前老百姓良家子弟,哪有願意去當兵吃糧的。
登州虎,這都是登州軍民對江峰私下的稱呼。
兵部下來的行文中,并沒有提江峰原來管理的煙台山千戶所如何的處理,按照道理說,不是九邊的衛所,對于兵部和戶部或者是軍官來說都是累贅。
登州土地貧瘠,軍戶越多也不會多出多少收成,搞不好還要賠進去買糧食的銀子,誰也不願意多要,所以衛所裏面的空額也是特别多。江峰并不知道這些的事情,對他來說,兵多,管理的地方越大,自然就是好事。
問題是他這麽認爲,兵部那些人并不是這麽想。索性是模糊了過去,江峰也不客氣,既然沒有明确的說,那他就是登州左衛指揮使,登州營的都司加上兼領煙台山千戶所千戶,大家都是糊塗過去了。
但是煙台山千戶所對江峰是極爲的重要,甚至可以這麽說,若是沒有煙台山千戶所的私港,他根本維持不下去手下的這種強軍。
江峰現在是衛所指揮使,登州都司,自然有保舉和任命屬下的權力,登州左衛空出了兩個千戶,還有很多百戶,總旗位置,煙台山千戶所下面也有十幾個空缺。江峰舉賢不避親,楊大和羅義都是有了百戶的品級,暫時代理登州左衛的千戶。
最爲重要的煙台山千戶所,則是張亮管轄,本來就已經是總旗的階級,加上是正統的軍官世家出身,所以他的命令反而是迅速的批複了下來,核準張亮爲煙台山千戶所千戶,有人要這樣的雞肋地方,兵部和山東都指揮使司那是了不得的願意。
劉十三現在僅僅是還是一個小旗的身份,不過在江峰登州營裏面,卻有一個守備的身份,所有人盡管都是在各處有不少軍戶的管轄,但是他們的職務都是在登州營裏面,登州都司下面有個四個守備,就是張亮,羅義,楊大和劉十三。
這四個人每人領五百,張亮和羅義所領的卻是騎兵和步兵各一半,微山島的男丁都是在他們兩個的手下,楊大和劉十三手下全是天津衛招募過來的匠戶新兵。雖然說現在彼此之間并沒有什麽猜疑,但是終歸要有所防備。
鐵丁們是要控制在江峰自己手下的,所以盡管一百多名鐵丁都是有這樣那樣的官銜加在身上,但是還是作爲江峰的真正親衛武裝受到他的直接控制,十幾名獵戶因爲有種種的原因不能和官府扯上關系。
不過還是搬進了城裏,居住在江峰的府邸周圍,大概是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後,登州軍民口中的“老虎”正在煙台山千戶所。江峰的時間并不是都呆在城裏,每個月基本上要有十五天是在衛所千戶所帶着。
親身領兵,對一個将領來說是控制部隊的最起碼的要求,江峰雖然懵懂,但是這樣的事情卻好像是本能一樣,本來就應該知道。
夏家的船隊在折騰了将近三個多月之後,終于在這次買來了兩門大炮,煙台山千戶所的兵丁和夏翠玉的夥計幾乎是同一個時候送到了這個消息。實話說江峰在真正坐穩了登州的這個位置之後,心裏面有些懶散和枯燥。
在這個時代來說,不管如何評價,他江峰都是一個頗爲成功的将領了,軍功赫赫不說,偏偏一般軍方在官場上遇到的重重困難,在江峰的面前從來都不是問題,這麽逢兇化吉,事事順風。
也就是兩年多一些的功夫,從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巡街小校成爲了手下幾千軍戶,鎮守登州的衛所指揮使,這樣的速度可稱得上是火箭攀升,可是卻法讓人說出一點的問題,因爲他的軍功都是實實在在的,都有首級之類的作爲證明。
娶了布政使的女兒做老婆,家财萬貫,日進鬥金這些自然是不必說,還有和陸炳那種提前套到的近乎。
這一切一切都是讓人羨慕比,但是江峰卻有些覺得趣了,他有野心,他也不想就這麽享受明朝的富貴生活。一個在現代的法制社會都桀骜不遜的年輕人。穿越到這個有更大可能的朝代。
江峰知道自己的欲望和目标是什麽,那次閉着眼睛寫出的東西,與其說是寫出了心裏面的願望,倒不如說是提醒自己。
不過現在來看的話,江峰發現自己做到了衛所指揮使之類的位置上之後,繼續前進的道路突然沒有了,或者說,現在的他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位置做的更高一些,勢力更加的擴大一些。
本來是個粗人的江峰突然莫明其妙感慨,如果自己升官擴大勢力的速度慢一些就好了,這樣最起碼可以享受到過程的樂趣。生活還要繼續,江峰每日裏面的消遣就是在自家的院子裏面和張亮還有劉十三打拳。
心裏面一直有些不服氣,但是卻爲自己找不到機會和江峰較量的劉十三終于知道了江峰的厲害,在三天裏面被江峰打倒了幾十次之後,終于心服口服,徹底明白了,爲什麽鐵丁那樣的一群虎狼會在江峰的面前老實的和綿羊一樣。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大炮嗎,江峰看着面前烏黑的兩根粗大的鐵管,實在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面前這兩個東西雖然是看起來粗陋,但是卻代表着先進的巨大火力,是壓倒性的力量。。
夏青蛟這次并沒有跟着過來,船隊的主事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據說也是夏家近支長輩,别人都是叫他夏五,他也是是那種在海上風吹雨打的古銅皮膚,爲人什麽頗爲的溫和,和驕橫的夏翠玉矜持的夏青蛟頗爲的不同。
看到江峰在那裏不停的圍着在港口上的兩門火炮觀看,夏五在那裏笑呵呵的說道:
“這兩門炮可是不好搞到啊,我們三當家的一直在廣東和南洋轉悠,平時那些番鬼都是對我們夏家笑臉相應的,一聽說我們要買炮,各個都是把頭要搖晃下來一樣,口口聲聲說是火炮是國家不允許出賣的機密,不能賣。”
聽這個夏五言語風趣,江峰看到炮後也是心情大好,跟着問了一句:
“那這兩門炮是怎麽搞到手的?”
夏五從自己的腰間摸出個葫蘆,打開塞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酒香四溢,顯然是說的興奮了,喝幾口潤潤喉嚨,然後一擦嘴在那裏接着說道:
“銀子砸,夏三當家開始就給了五千兩一門,後來加到一萬兩一門的時候,那個佛朗機的艦長當時就是拍闆了,當天晚上就在船上卸下來兩門炮,說是破損的武器,需要沉入海中處理,還搭配了十發炮,龜兒子的,那有什麽國家機密,銀子砸到,啥都願意賣!”
江峰記得清楚,自己給夏青蛟的銀子是四萬多兩,面前這個夏五嘴裏面毫顧忌的說出來,差不多吞了兩萬兩的銀子啊,不過江峰倒也沒有什麽反感,這種西方的火炮,自己沒有門路的話,還真是搞不到,銀子被人賺了也是奈的事情。
跟着一起到碼頭上的還有翠玉樓的幾個夏家族人,聽到這個話都是臉上發燒,趕忙過去提醒,夏五被自己的晚輩碰了幾下,低聲一解釋,這才是明白自己說錯了話語,古銅色的臉龐已經是紫漲變成了黑色,沒話找話的說道:
“光有炮和炮不行啊,俺們三當家還是費盡心機的在找炮手,那些船上的番鬼都是軍人,雖然是眼饞咱們的銀子給的高,但是軍法在身也不敢來,花費了一個多月的功夫,卻沒有想到有人主動投奔到我們這裏,說是願意來做炮師。”
天津衛的匠戶裏面,火器制造出身的頗爲不少,這也是江峰讓鐵蛋去天津衛招兵的時候,特别注意招攬的,若是鐵丁家中有懂得火器制造的,屬于優先的對象。這次跟着過來看炮的就有幾個老匠戶,都是鑄過炮的。
他們也是見獵心喜,江峰退下來之後,老匠戶們就是圍了上去,仔細的研究了起來。江峰這時候才是聽到了夏五的介紹。心想若是一個白人自己怎麽會剛才一直沒有看到,卻沒有想到夏五身後的沙灘上,懶洋洋的站起來一個穿着破衣爛衫的水手。
那邊的水手拿下頭上頭巾之後,才看出來這是一個白人——實際上曬的很黑,加上剛才一直在邊上躺着,穿的完全是夏家水手的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