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既然在南城,那就要賣這個百戶幾分面子,所以每月的孝敬不算是少,可是同樣的,站在外面的護院心裏都是有數,面前這個膽大包天,連小公爺都是敢痛打,傳說一個人面對十幾名慶國公府在邊軍的家将還有上百家丁的江峰。從來沒有來過賭場一次,按照明朝的标準,每天晚上都是很準時回家的江峰已經是好男人的問題,而是一個古闆的道學先生,雖然這個詞用在一個武夫的身上頗爲的别扭。
何況現在江峰的身後跟着十個護衛打扮的家丁,還有一個全副劈挂的張亮。翠玉坊的護衛當年也是在兵荒馬亂的地方走過镖,不是那些沒有見過血腥的人,當然第一眼就看出跟着江峰後面的那十個人最起碼也是邊軍千戶的家丁,換句話說,那是滿手血腥的精銳士兵,在馬上的江峰和張亮更不用說,翠玉坊的護衛強自咽下一口吐沫。
這才對江峰那句賭錢的話作出了反應,連忙躬身走到了江峰的面前,伸手從一個鐵丁的手裏面接過了缰繩,随即沖着後面的同伴使用了一個眼色,那個同伴也是伶俐之輩,立刻點點頭轉身朝着裏面跑了進去。
江峰沒有理會對面護衛剛才短暫的愣住的行爲,和張亮翻身下了馬,張亮在那裏想想還是把挂在馬鞍上的口袋拿下來背在身上,然後從江峰的馬上也是拿下了那個口袋。現在的張亮從來不會嫌自己身上的裝備沉重。
反正自己的力氣也是足夠的大,按照他的父親張亮的話說,除非在他師傅家裏面打拳或者是吃飯,就是在家也不會把盔甲脫下來。當然這個行爲要是按照現代的某些心理學和精神分析來說,已經是一種病态的症狀。
不過對江峰來說屬于小心大錯,現在江峰的身上在袍服的下面也是有細密的魚鱗甲。
說起來,在現代的江峰曾經在職業中專的時候,被一起交往的損友帶進去賭場見識過,裏面那種***輝煌和來往白丁的場面,讓當時的江峰對未來的人生定位有了很大的疑問,不過來到明朝,這還是第一次。
屋子裏面空氣稍微顯得有些混濁,自然也是喧鬧異常,賭徒們在那裏吆喝着下注,還有青衣小帽家丁打扮的荷官在那裏不斷的報着結果,外面看起來,翠玉坊的門面是一個二層的小樓,進來一看卻發現裏面隻有一層,上下都已經是打通了。
江峰站在屋門的台階上看着裏面的情形,在房梁上挂着宮燈,所以如果賭客們不進出賭坊,甚至發現不了外面的日夜變化。
站在門邊的江峰身後站着十個鐵丁,門簾自然也就是法落下,外面的光線還有冷氣都是竄了進來,裏面正在那裏賭的高興的賭徒們頓時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當時就有脾氣暴躁的回頭就要開罵。
這個賭徒基本上都是對官面上的人物非常的熟悉,何況還是在南城這個地面上威風凜凜的錦衣衛百戶江峰,剛要出口的髒字立刻就是憋在了喉嚨裏面,不多時,屋子裏面都已經是安靜了下來。
身上帶着殺氣的江峰一行人站在台階上冷冷的看着下面安靜的景象,其實江峰的神色是非常好奇的表現,張亮和身後的十個土包子鐵丁更是如此,不過他們身上的那種血腥之氣已經是給下面的人造成了太大的壓力。
前面帶路的護衛額頭上已經是見汗了,心想你們幾位爺在這裏上面這麽看着,我們這裏就不用繼續做生意了,可是看着上面這種勁頭愣是不敢上來說話,生怕招惹什麽麻煩,對方可是連小公爺都敢打的人啊。
正在上下都是有些尴尬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後門的地方響起:
“江大人莫要站在門口,天氣寒冷招惹了風寒可就是不好了。”
這句話把屋子裏面有些詭異的氣氛給扯了回來,江峰也是反應了過來,點點頭在前面人引領走下了屋子裏面的台階,屋子裏面的賭徒們稍微安靜了一下,又是開始喧鬧起來,看來也是沒有什麽大的事情,錦衣衛的百戶也是要賭錢的啊,再說這個翠玉坊裏面就是連千戶和指揮使都見過。
說出那句的人顯然就是這家賭坊的主事,能面對氣勢洶洶的江峰一行人,這份膽色倒是可以誇贊一下,不過江峰卻有些驚訝,因爲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女人,大概三十多歲風情萬種的女人。
在明朝女性的地位并沒有什麽解放,反而是被禮法束縛的非常嚴,但是話說回來,既然有劉學士的女兒劉芳
的另類存在,也就要相信現在的這個賭坊由一個女的可能的。
江峰的第二個反應是咽了一口吐沫,好像是遇到了什麽美食一樣,對江峰如此急色的目光,翠玉坊的主事并沒有什麽惱怒的神色,顯然是被這樣的神色看的多了,隻是溫柔的一笑,欠身萬福道:
“妾身夏翠玉,現在代我們侯爺管着這家賭坊,不知道江大人來這裏有什麽貴幹?”
面前的婦人和家中的蘇觀月還有劉芳蕊都不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充滿着成熟之美,這樣的姿态最是激起男人心中的欲火,盡管夏翠玉身上穿着的是頗爲素雅的青色百襦裙。
晃晃腦袋,才是迅速的回過神來,江峰臉上迅速的換成不鹹不淡的神色,剛才這個女人已經是點明了這家賭坊的後台,侯爺,這可不一定是京師中的某家勳貴,自己雖然是得罪了慶國公府邸沒有什麽後患,不代表自己可以得罪别的勳貴。
而且既然是侯爺家開在南城的産業,而且還是由面前這個女人來主持,那麽這個夏翠玉和侯爺的關系基本上算是呼之欲出,當然在現代還有一種比較準确的稱呼來說明這個女人的身份——二奶。。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不能得罪,江峰馬上就是轉換了自己的來這裏的方案,臉上居然也是擠出了生硬的笑容,開口說道:
“夏掌櫃的,我來這裏自然是來賭錢,試試自己的手氣了。”
夏翠玉一看就是心思玲珑,聰敏智慧的角色,自然不會被江峰這樣的神色所蒙蔽,不過自然也是不會揭穿,咯咯嬌笑一陣,花枝亂顫。又是讓面前幾個青頭小子看着直了眼,夏翠玉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也沒有什麽禮教之類教條束縛着,出頭露面的搞這個賭坊,若是有人看就且看去。
反正又不敢把自己怎麽樣,但是對面這個男人的目光可是頗爲的熾烈,而且後台老闆是某某侯爺的夏翠玉對江峰背後的後台心中也是明白——大太監張永,也就是說,面前的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錦衣衛百戶,這年輕人不光是可以肆忌憚的看,也可以作些别的。
想到這裏的夏翠玉反而心裏面大跳了一下,不再放肆的散發自己的魅力,反而低聲跟着面前的江峰說道:
“這裏的荷官都是有手段的,他們跟着大人賭,恐怕也是沒有什麽意思,不如到後面的隔間去,自有貌美溫婉的荷官和大人玩個盡興。”
這裏真的是絲毫不必現代的那些賭場遜色,甚至還有要勝出一籌啊,江峰聽着面前的少婦小聲的說出那些極爲誘人的事情,一邊感覺着對方身上飄過來的陣陣香風,禁不住有些心煩意亂,但還是穩定住了心神,想到自己今天到底是來這裏要作些什麽,在那裏狠狠的咳嗽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
“這裏熱鬧,就是在這裏。”
盡管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但是老練的夏翠玉神色絲毫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笑意盎然,點頭答應說道:
“自然讓大人盡興!”
很快的就有護衛和荷官把大廳裏面的賭台清理了出來,周圍的賭徒都不是什麽安分的角色,一看南城出名的兇人江峰要在這裏賭錢,紛紛的丢開自己的賭局,朝着這裏靠了過來,可是十個鐵丁雖然沒有見識過面前的場面,但是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兇悍之氣,卻是讓外面興奮的人不敢靠近。
張亮就坐在江峰的身後,随手拽過來另一把椅子把口袋放在了上面,咣當一聲大響,周圍圍觀的人眼角都是不自覺的跳了一下,江峰坐在椅子上面,賭場裏面的人殷勤的給他倒上了香茶,随意的端起喝了一口,臉上已經是聲色不動。
那邊的荷官剛要上場,夏翠玉在那裏卻搖手制止,自己主動站在賭桌的面前,臉上雖然是笑意盈盈,可是聲音也是平靜:
“江大人想要什麽玩法?”
“可有骰子嗎?”
“自然。”
“那就賭個單雙?”
周圍有賭客當時就是笑出聲音來,骰子都是大小,那裏有單雙的。笑聲一出口,還沒有等到鐵丁們轉身,賭場裏的護衛立刻把這個人叉了出去。江峰朝着桌子上面丢了一百兩的銀票,點點頭示意開始。
一把一百兩,這可算是豪賭了,周圍的人更是興奮了起來,夏翠玉臉上平靜波,拿着骰子盅搖晃了幾下,輕聲的說了一句:
“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