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提出來的在外面有時候要借用張永的旗号,這件事情被張永毫不遲疑的答應了下來,而且還給了一塊腰牌,給他腰牌的時候,張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江峰才明白自己可能是把自己當作外人了。
腰牌的作用并不是像是現代的演義小說中,可以調動千軍萬馬,看到這個牌子就有神秘高手馬上下跪,絕色美女立刻縱身入懷。這個腰牌的作用就是讓别人知道江峰是張永的親戚。接下來江峰在那裏感謝張永讓他從一個不入流的巡街小校直接升爲了總旗。
“這件事情,咱家沒有出什麽力氣,倒是你自己争取來的,錦衣衛代指揮使陸炳頗爲欣賞你啊,他自來喜歡結交文人,你又指點劉順那個滑頭去靠着他,今後我這等老朽終将歸于塵土,陸炳比你也就是大四歲,這才是大樹啊!”
江峰聽到這個的時候,在心裏面吐了一口氣,卻是忍不住的驚喜,沒有想到啊,雲中嶽小說中最強悍敵的官方大佬被自己就這麽挂上了關系,這可是嘉靖朝廷幾十年都不倒的龐然大物啊。
“小山,有件事卻要說一下,咱家沒有幾年好活了,你這個叔爺雖然是個伯爵,卻是一個老實疙瘩,幾個兒子也是不成氣候,到時候可要托付你照顧了。”
其實這就是江峰頗爲頭疼的事情,不知道爲什麽張永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要知道目前的張永當真是烈油鮮花,雖然比不上正德年間的威風,可也是聲勢鼎盛,可是上面這些話語說的分明卻有些托孤的架勢。
到了後來,張永喝了一杯花雕,顯得有些興緻高了,跟着孩子一樣舉起手指上的鐵指環跟江峰的中指上的指環撞了一下,開口說道:
“孩子,這就是榮華富貴啊,哈哈哈~~~”
笑聲尖利,也有些蒼涼,裏面更多的蘊含的是一種奈的悲哀,笑着笑着,張永眼睛裏面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淚來。
陪着老人是一件頗爲聊和痛苦的事情,對于年輕人來說尤其如此,即便是江峰陪伴着的是一個老太監,張永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有些疲倦,隻是說自己有些疲憊了,并頗爲親切的邀請江峰今後有時間的時候過來多坐坐。
接着江峰就在張永弟弟的陪伴下面走了出來……
此時的江峰正端坐在馬上,看着不遠處的醇和樓,張亮跟他在一起,把馬停在他的後面,江峰的腦袋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是有些迷糊和頭疼,因爲壓根不知道昨晚張永說的那些沒頭沒尾的話語到底什麽意思。
今天他和張亮穿的武官常服,說白了就是讓别人看不出來是錦衣衛,在醇和樓門前這些車馬的級别就能判斷出來,這裏到底有多少文武官員,勳貴子弟,錦衣衛毫疑問是這些人最讨厭的事物裏面排的上号。
江峰和張亮已經是立在了那片空地上上面,這裏和惠風樓就非常不一樣了,現在惠風樓已經是有許多人在那裏喝起了早茶,但是在醇和樓門前這塊巨大的空地上面,還看不到什麽車馬,冷冷清清。
現代的時候,有許多大的飯莊都是不賺這份早餐的錢,這點古今頗有相似的地方,兩騎就在那裏停着,這個時候顯得頗爲的紮眼,張亮在後面壓低了聲音說道:
“師傅,我爹說醇和樓的東家和掌櫃都是一個人,姓陳,叫做陳貝,他的表叔就是内廷裏面的尚膳監的首領太監陳狗兒,陳狗兒是聖上潛邸時候就跟着的,所以文武百官爲了巴結,都是來到這個酒樓吃飯,我爹說師傅您可千萬不要得罪這家酒樓。”
正說着話的時候,在醇和樓的門前跑過來一名夥計,點頭哈腰的問道:
“二位大人想要吃飯嗎,這個還要等兩個時辰。”
張亮難得的擠出一個笑臉,在後面說道:
“這位小哥,我們就是昨天送來拜帖的惠風樓的,想見你們東家和掌櫃的,麻煩通報一聲。”
那名夥計一愣,連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去通報了,這邊江峰和張亮翻身下來了馬,空地沒有什麽車馬的時候,能看到一排排的栓馬的樁子。江峰看到之後,突然想起了現代時候,他說工作的酒樓外面用白色水泥标識出的停車位和停車場,想必這個也算是明朝版本的停車位置。
走在半路上,江峰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跟着後面的張亮說道:
“你不是說搞到火器很容易嗎,我想弄一隻過來玩玩,容易嗎?”
張亮在那裏拍着胸脯保證說道:
“這件事情容易的很,明天我請熟悉的人在咱們惠風樓吃一頓,保管師傅您滿意,放心。”
說話間,就已經是走到
樓的門前,中國古代的時候,除了佛教的塔之外,幾麽太高的建築,三樓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高度了,這個醇和樓就是三層,讓已經習慣了平房的江峰很有些突兀的感覺。
而且在不遠處能夠看的清楚,醇和樓并不是一座樓而是三四間樓組成的樓群,彼此之間都有飛橋相連,雕梁畫棟這個自然不必說,就是連上樓的台階都是用上好的青石做成,上面還有花紋。
明朝的中後期,民間是唯恐不逾制,非這樣不能說明豪闊,江峰心中感歎,原來以爲自己的惠風樓已經算是頗爲的領先時代,可以笑傲同行,沒有想到自己還是鼠目寸光了一些,眼前這家酒樓的氣派,壓根不是自己能比的。
江峰和張亮才上了第一級台階,在醇和樓的正門急匆匆的迎出一個人過來,身上穿着青色的綢布長祅,看到江峰和張亮連忙在那裏抱拳作揖說道:
“原來是惠風樓的江兄來了,稀客,快請,快請。”
這個人的年紀将近五十歲的樣子,颌下的長須烏黑,雙目靈動,渾身上下也看不出什麽老态,很有精神和心計的樣子。一口湖廣的官話腔調,具體來說,也許就是現在湖北的普通話。。
對方這麽客氣,江峰也是笑着抱拳說道:
“可是陳掌櫃嗎,小弟今日來貴号莽撞,打擾了,打擾了。”
雙方都是打了一個哈哈,陳貝一側身伸手虛請了一下,江峰走上來,兩個人并排朝着裏面走去,陳貝可不是南城什麽福厚居的金掌櫃那麽消息不靈通,這家酒樓每天都要給陳貝和陳狗兒叔侄帶來将近千兩的銀子,陳狗兒自然是格外的關照,正是因爲如此,消息也是靈通。陳貝知道江峰是張永的小輩,而且據說還很得代指揮使陸炳的好感。
和慶國公府的公子鬥毆,傷了對方,對方卻來賠禮道歉等等,這充分說明江峰背後勢力是實實在在的非同小可,要說起做生意的手段,那更是讓人啧啧稱奇,一個從前的破敗四流的酒樓。
短短數月間,廚師和夥計都沒有更換,憑着各種聞所未聞的手段,和陳出新的菜肴迅速的崛起,現在隐隐已經是京師之中排在前五位的酒樓了。
陳貝做這個醇和樓的掌櫃的,可不是光憑什麽裙帶的關系,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這個雖然是近代才有的諺語,不過明朝的湖廣之地出來的人一樣是以精明著稱,陳狗兒宮中尚膳監的身份是一個方面,陳貝精明強幹也是一個方面,兩個人相結合才有今天的醇和樓,直隸第一樓的聲譽和興旺。
江峰的來訪,陳貝頗爲摸不着頭腦,雙方的生意面對的顧客有所不同,一個主要是官宦,一個主要是豪商士紳,要說早茶,自己的醇和樓根本不會做這樣的生意,那是來幹什麽呢?這件事情也是和宮裏的叔叔商量過,可是也是猜不透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走進裏面,看到許多的夥計手中端着水盆,拿着抹布在來回穿行打掃,桌椅一應東西都是收拾的整潔利索,一樓的廳堂裏面雖然是大,但是不顯得空曠,桌椅雖然是多,但是不顯得雜亂。
真是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江峰心裏面贊歎,後面的張亮直接說道:
“這可是比咱們惠風樓氣派多了,師傅。”
陳貝邊走邊跟前面的一名夥計說道:
“四十七,上樓去把風字房打掃一下。”
轉頭跟着一邊的江峰一笑,開口解釋說道:
“我這裏的夥計太多,都是從一排到三百……”
江峰跟着嘿嘿一笑,那個陳貝卻放低了聲音,小聲問道:
“張督公進來身體可好,家叔事務繁忙,前些日子就是去看望了一次。”
這卻是點出來自己知道江峰和張永的關系,同時也說出自己在宮中也有硬靠山,江峰心裏面也是明白,立刻笑着說道:
“這次來跟督公他老人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說完這句話之後放低了聲音說道:
“陳老哥,我是給你送一樁大富貴來了,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