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盡管他娶了十幾房的如夫人,每天的生活也算是窮奢極欲,比某些官員還要享受,可是心中卻總是擔驚受怕,天天總是愁眉苦臉的,今天早上,李府的仆人早早的把院子清掃幹淨。
按照常規,李縱雲每天早晨第一次雞鳴的時候,肯定會步行到西街的店鋪那裏走一圈,李縱雲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身體因爲多年的養尊處優已經發福了許多,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門口。
站在台階上,卻猛然聽到身邊有人高聲的招呼一句:
“李員外,今天起的好早啊,給你見禮了。”
這聲招呼吓了李縱雲一跳,往日裏,這個時候他起來出門,周圍的鄰居都在睡覺,連忙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看見門的左邊有五個人,一名衣着整潔的中年秀才,一名五大三粗的錦衣衛,還有一個人他倒是認識,卻是甜水井街道惠風樓的王掌櫃,後面兩位夥計打扮的擡着一個用厚厚的棉被包裹的大瓷罐子。
那聲招呼就是王掌櫃喊的,李縱雲卻是想起十幾天前自己的管家跟自己閑聊的時候提過,惠風樓的東家老唐頭想要賣掉店鋪,自己也沒有理會,難道今日這個架勢和那個事情有什麽關系嗎?
王掌櫃他不用理會,但是隊伍裏面那個雖然年輕可是卻五大三粗的錦衣衛去有些讓他心驚肉跳,自己再怎麽有錢有權,錦衣衛是千萬不敢招惹的,唯恐避之不及,誰想到今日裏面卻找到門上來。
這些人正是趙秀才,張亮和王掌櫃,還有兩個惠風樓的夥計,不光是李縱雲在那裏愣神,他們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畢竟現在這裏是第一家,是江峰所安排的那一切的開始,初次上陣都是有些怯場。
雙方就這麽僵在了門口,張亮更是手足措,手都不知道放在那裏,禁不住放在了刀柄上面,這可是把站在台階上面本就是心虛的李縱雲看的心驚膽戰,連忙陪笑着拱手問:
“王掌櫃,好久不見了,這麽早可是有指教。”
他這一句話算是終結了雙方尴尬的安靜,那邊的趙秀才卻是反應了過來,連忙回頭招呼一聲,兩名夥計小心翼翼的打開那個瓷罐的蓋子,用青瓷的小碗盛了一碗湯出來,又在邊上的食盒中用筷子挾出一塊食物放在小碟子上面,又把小碗和小碟子放在一個紅漆的木盤子上面。
趙秀才滿面笑容的把這個盤子端到了李縱雲的面前,開口說:
“我家酒樓在十五日後開業,特别做出了許多的美食,今日按照我們東家的吩咐,先給諸位大主顧嘗一下鮮。”
聽到這個解釋,李縱雲這才從心中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心中微曬,他自己的家中就有廚子,平日裏那還有什麽吃不到的東西,惠風樓這種檔次的飯莊,在他的眼裏,那都是販夫走卒才去的地方,自己是瞧不上的。
但是對方笑意盈盈的端到面前,那邊又有一個錦衣衛滿面兇狠的看着他,心裏面歎了一口氣,拿起那個食盤上的湯匙,輕輕的舀起來放進嘴中,慢慢的咽了下去。張亮在那裏并不是兇狠,而是緊張,年輕沒有經曆過什麽事情的他十分緊張别人吃到他師傅江峰的這些菜肴,會有什麽感受。
第一勺湯入口,那個圓滾滾的老頭先是一愣,然後徑自的用手拿起那個小碗來,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然後把碗放在了木盤上,嘴緊緊的閉着,喉嚨在蠕動,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也看不出對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評價。
小碟子裏面的食物他倒是沒有動,趙秀才的心裏面也是惴惴,不過表情上還是笑容依舊,開口說:
“李員外,這裏是帖子,請開業那一天務必賞光。”
李縱雲還是沒有出聲,臉上沒有表情隻是拿起那個帖子,然後沖着趙秀才這一行人拱拱手,點點頭,然後自顧自的朝着西街走了過去,跟在後面的李縱雲的長随也是摸不着頭腦,連忙的跟上,順手拿走了碟子裏面的那塊食物。
趙秀才回頭看了看王掌櫃,又看看愣在那裏的張亮,也是不知道李縱雲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張亮的性格比較急躁,馬上就要追過去問個究竟,被邊上的趙秀才攔住。趙秀才臉上已經是沒有了剛才的笑容,開口說:
“不要在這裏耽擱時間,東家給我們的吩咐可是五天内要把南城的富戶和店鋪都要走遍,下一家。”
那邊的王掌櫃可是多年迎來送往的人物,人情事故算是精明人,倒是若有所思,有些遲疑的開口回答趙秀才說:
“剛才那個李員外的意思倒不是不去的樣子……”
李縱雲邁着大步走在街道上,一直沒有開口,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想着什麽事情,後面的長随連吃手上那塊食物的時間都沒有,半走半跑的跟在後面,走到西街口那裏,朝陽剛剛的升起,街道上的店鋪都開始卸下門闆,準備營業了。
李縱雲突然停住了腳步,後面的長随差點撞在他的身上,長随心中驚疑,難道是自己的老爺今日有什麽魔症,剛要說話,聽到前面胖胖的李縱雲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在那裏充滿感歎的說:
“怎麽會有這麽鮮美的湯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