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送信給廠公,就說是楊尚書,張侍郎那裏要多看顧一下,費閣老年歲大了,不如從前,封紙遞過去,快去。”
邊上的騎士從懷中掏出一個方形的紙闆,拿着毛筆記了下來,躬身施禮後轉身就要出門,卻猛然被身後的人叫住,聽得身後道:
“江峰那小子,讓盯着的番子小心點,莫要漏了什麽,莫要傷了他。”
騎士心中疑惑,還要盯着,還不能傷着,這是什麽規矩,不過上峰的命令既然下來,他也沒有質疑的權力,連忙應了,轉身上馬疾馳而出。在東廠裏面值守的番子們,已經開始把白紗燈籠一個個的挂了起來。
許百戶眯着眼睛看着一盞盞亮起來的燈籠,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口中輕聲說: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打完一套拳,把來對練的張亮揍的鼻青臉腫,不過江峰也感覺得出來,張亮雖然這兩天晚上都是挨揍,卻明顯招架起來有了點章法,顯然是略微有些進步,但是江峰也不誇贊,隻是讓張亮站在一邊,給他打了一套劈挂,這是八極拳的入門架勢之一,打完之後囑咐張亮每天多練,也不理會,自己跑回了家裏。
自從早晨的蜜汁叉燒逗的小女孩蘇觀雪眉開眼笑,晚上回來之後,以往見到江峰就是撅嘴不理的蘇觀雪,這個時候卻扭扭捏捏的湊了過來,江峰渾身上下都是冷氣,懷中的手爐炭火也已經燒了幹淨。
在那裏倒了炭火,卻看到自己的身邊蘇觀雪在那裏紅着臉,睜大着眼睛盯着他,小臉蛋紅撲撲的好像是大蘋果,加上渾身上下又是蘇觀月在外面給作的新衣服,粉色的襦裙。看着當真是可愛之極。
江峰一愣神,隻感覺到心裏面大跳了幾下,心中暗叫,我的娘咧,怪不得在現代的時候,看着那個男會計天天蘿莉控,蘿莉控的,喜歡看小女孩,果然是有讓人見到就喜歡的了不得小姑娘。
何況蘇觀雪這麽給他好臉色,讓江峰竟然也有種受寵若驚的意思,連忙擠出笑臉問:
“觀雪,找姐夫什麽事情啊?”
不管怎麽說,先把姐夫這兩個字站住,蘇觀雪低着頭搓着自己的衣角,小聲說:
“姐…姐夫,早晨吃的那個,能不能再做點吃啊,我姐姐的很喜歡吃的。”
江峰心中暗笑,小姑娘真是八面玲珑,明明是自己想吃,還要說自己的姐姐愛吃,不過早晨的蜜汁叉燒,蘇觀月吃了之後也是贊賞,江峰哈哈一笑,伸手捏捏小姑娘的臉蛋,開口說:
“好,姐夫今晚給你露一手。”
這個晚上自然是其樂融融,皆大歡喜,平常一直耍着小脾氣的蘇觀雪,居然主動幫着收拾碗筷,真是有了一個家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若是按照現代的年月日計算,應該是1525年的11月3日,不過江峰已經完全沒有了現代的時間概念,隻是知道現在的日子是十月十六,江峰在去往劉學士府邸的路途中,突然想到五天後就是自己計劃開始的日子了。
按照和趙秀才他們說的日子,應該是十月二十一,可是這個日子在現代是那一天呢,苦苦思索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來到這裏之後,已經完全的模糊那個時候的概念,江峰直線條的心思中也是莫名的泛起了一絲傷感。
這說明自己越來越融合進明朝這個時代,越來越像是一個明朝的錦衣衛軍官。
想着想着,江峰已經到了劉學士的宅第,雖然昨天有人開門,但是習慣性的還是站在了牆邊,剛要把手中的東西丢進去,大門那裏的有個聲音響起:
“軍爺,軍爺,這邊請,這邊請。”
江峰倒是被吓了一跳,轉頭過去看的時候頓時有些吃驚,原來是素來對他沒有什麽好臉色的劉管家,此時大異常态的滿臉堆笑,在門口的台階上恭敬的招呼,一看江峰轉過頭,連忙下了台階,小跑了過來,口中連聲招呼着:
“軍爺,天氣這般冷,快進來喝杯茶。”
話說着間,胳膊已經挽了過來,拉着江峰朝着裏面走去,雖然見了三次,但是沒有一次不是冷眼惡言,今日裏面滿臉的堆笑,一幅讨好的樣子,這種情态可以當作“前倨後恭”這個成語标準的注釋,江峰都有些糊塗了,就這麽被老頭半扶半扯的給帶進了大門。
進門的時候,江峰突然感覺到心裏一動,感覺在空一人的街上好像是有人盯着自己,沖着邊上熱情的老者點點頭,回頭一掃,什麽也沒有看到,心中暗自笑了自己一句,太過于敏感了。
江峰倒是想看看,這個劉管家前後的态度變化的這麽大,到底有什麽貓膩在裏面,索性進去了解個究竟。
就這麽拉拉扯扯的進了院子,走向了從來沒有去的正房,江峰注意到周圍雖然是頗具規模的房舍,但是都和前院差不多雜草重生,隐約間竟然有些陰氣森森的感覺,更是有些屋子直接上着鎖。
明顯就是沒有人住進去,江峰不由得疑惑的看看邊上的劉管家,劉管家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臉上雖然還是笑容,但是眼神中卻生起了一股蕭索,臉色漸漸的變得沉了下來,此時已經是要進正堂了。
劉管家歎了一口氣說:
“軍爺,是不是有些看不明白,偌大個宅院也沒有人修整,搞得這麽破敗。”
被說中了心事的江峰在那裏點點頭,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正門口,老管家的手朝前一送,做了個“請”的動作,點頭又是做了笑臉出來,開口說:
“我去給軍爺倒茶,軍爺且先進去,裏面自有人等着。”
然後佝偻着身子離開,能聽到邊走邊在那裏嘟囔着說:
“千裏做官隻爲财,不知道這麽做值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