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鄉親,學生是這位軍爺的中人,各位都來找我談。”
說來也是奇怪,趙秀才的聲音一響起,周圍那些人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停下來,各個的突然之間恢複到剛才的精打采的模樣,趙秀才連忙跑過來跟着江峰說:
“軍爺,找人可不是這麽找的啊。”
江峰擦擦額頭的汗,他終于明白在現代剛畢業的時候,在人才交流中心,面對着招聘的工作人員一擁而上,對方的那種感覺是什麽了,除了害怕,驚慌,心中還有些隐隐的高興,因爲那些人好像是貨物一樣在你面前供你挑選。
趙秀才看着在那裏有些暈頭的江峰,笑着繼續說:
“這些人都是在衛所登記造冊的,你要是雇用了他們,到時候活幹的好壞不說,不給錢還不行,生生的訛詐你。”
聽着趙秀才娓娓道來,江峰搖頭苦笑,心想這裏面還有這些門道,自己倚仗拳頭顯然也是有些鎮不住場子,整個人市的人隻怕是要有個幾百号,自己一人怎麽打的過,這麽想來,對身邊的秀才印象更是好了。
這個時候身後有人輕聲的議論飄進了江峰的耳朵,關于穿越後聽力大漲的原因我們已經解釋過了,關鍵是這句話的内容一下子讓江峰的警惕提了起來,這句話是這個樣子:
“又有一隻肥羊落進套子裏了……”
“噓,你想死嗎,被那群混帳聽到還不得打死……”
聽到這個話後,江峰不動聲色的把自己肩膀上的褡裢斜着緊緊的系在腰上,又是把腰間的匕首朝着外面帶了帶,腰上的鋼刀接了下來,就這麽拿在手上,趙秀才果然有些古怪,一路上路過了一些看起來不錯的,人也老實,而且還有擔保人之類的,或者是賣身爲奴,或者是願意長工。
但都是被趙秀才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了過去,領着朝另外一頭走了過去,江峰遠遠的一看,那邊也有十幾個人聚做一堆,也是在等着買主的架勢,不過在他們身邊卻是空出好大一片空地。
江峰心中暗自的惱怒,看着趙秀才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心想老子和你冤仇,虧得還給你一餐早飯,你個酸秀才還在那裏惺惺作态,裝作感動。就是沒有那頓飯,你難道就是這麽随便的把我坑了嗎?
令人奇怪的事情是,随着距離那些人越來越近,趙秀才的腳步卻是放慢了下來,江峰的聲色不動,在那裏看着邊上的人,就快要走到那群人身邊空地的時候,那些人雖然都在圍着高聲談笑。
可是江峰卻注意到這些人時不時的看着自己這一邊,眼看就要走出人群,進入和趙秀才領着去的目标那裏的時候,趙秀才突然停住了腳步,不管是那邊的十幾個人,還是坐在這裏的賣力氣的人們都是盯住了趙秀才。
趙秀才滿臉羞慚之色,雙眼卻是直視着江峰,開口沙啞着聲音說:
“軍爺,請回。”
江峰心中冷笑,裝作迷惑說:
“前面那些人不是正好适合我的挑選嗎,趙先生。”
趙秀才沒有聽出江峰語氣中所含的那諷刺之意,隻是臉色在那裏青紅不定,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極爲鄭重的說:
“軍爺你一飯之恩,并且敬我一聲先生,軍爺,前面确實是不能去了,我若是帶着你過去,恐怕你身上的銀兩就要被洗劫一空,我若是這麽做,豈不是禽獸不如。”
聽到這句話江峰本來要發怒的心情,突然被一種想要爆笑的感覺充滿,眼前這張枯黃的臉在他的眼中看着也是可愛起來,不知道面前這種事情,算不算是幡然悔悟,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伸手拍拍趙秀才的肩膀,隻是說了一句:
“好自爲之。”
發現自己也話可說,江峰扭頭就走,趙秀才在那裏站着楞了半響,突然高聲喊:
“軍爺,學生我從今日起就是餓死也會堂堂正正的做人。”
那邊坐着的一圈人卻是天津衛一些沒有世襲上軍戶職位的閑散子弟,爲首的一個人叫做鐵蛋,有幾分力氣。平日裏面都是等着趙秀才把外地雇用勞力的客商,诓到這裏來,然後倒僻靜處暴打一頓,把身上的錢财搜刮幹淨。
若是沒有人上當的時候,那麽在人市的交易都要抽頭,算是前世的保護費之類的東西,一貫在這裏稱王稱霸,沒有人敢惹。
周圍的人漸漸都是知道了他們的劣行,生意是越來越少,今天好不容易在那裏看到趙秀才領過來一個肥羊,一幫人在那裏雖然不敢作出什麽興奮的表情,但是也不住的那眼睛在那裏打量。
遠遠的看上去,江峰的身上穿着雖然一般,半舊的錦衣衛袍服,不過倒像是有錢的樣子,錦衣衛在這些衛所的人看來,可不是什麽的打不了的事情,況且是江峰這種一看就是小卒的存在。
衛所的軍屬打架鬥毆,衛所的千戶和指揮使雖然是懲戒,但還是以維護自家人爲主,所以一個個都是有恃恐。沒有想到人到了跟前,不知道趙秀才說了什麽,那個肥羊竟然是轉身就走,接下來趙秀才的話,他們都聽得清楚,居然是什麽堂堂正正的做人。
鐵蛋頓時心中冒出一股火來,騰的站了起來,急匆匆的跑了過去,趙秀才站在那裏冷冷的看着這些人。
十幾個人都是附近不務正業的軍戶子弟,沒有人敢惹的,在那裏等着夥計的其他勞力們,看到這些人氣勢洶洶的過來,都從原來的地方起來,跑得遠遠地圍起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