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着的腐臭味漸漸越來越濃，甚至變成了彌漫着的一層暗綠色薄霧，就和建築的顔色一樣。随着深入這座城市，艾爾發現了很多特别的地方：這座城市沒有一座城市應有的布局。大部分建築都是歪歪倒倒，像是被君士坦丁堡被烏爾班巨炮轟炸數個月的高塔和城牆一樣，有的建築幹脆是直接扭曲了起來。這些綠色的石頭非常奇怪，艾爾無法在資料庫中找到任何關于這種石頭的信息，極有可能沒有被發現。艾爾更加好奇一點，那就是這座城市原先居住的到底都是什麽東西。

“艾蘭。”艾爾靠近比自己高一個頭的艾蘭，她看上去也有些害怕。“你還知道什麽關于這裏的傳說嗎？”

艾蘭怔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憶。“據說這裏曾經是一個黑暗的巢穴.”她嘀咕道，通用語中還夾雜着幾個靈海當地語言的詞彙。“上古神祗沉睡前在這裏留下了希望的種子，卻隻能給低等生物帶來絕望。”

希望的種子，給低等生物帶來絕望.艾爾斟酌着這一句話，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古神這種東西不知道是怎麽誕生的，因爲它們根本都不能算得上是生命體，沒有生命體會長得這麽獵奇和詭異。但是如果不是生命體，這些神如何繁衍後代？

“古神可以繁衍嗎？”艾爾問卓倫執政官。

卓倫執政官皺了皺眉，像是被什麽東西惡心到了。很明顯，他是不願意說的，不過還是說了：“可以，但是需要通過其他生命才能繁衍。”

一幅及其恐怖的圖案立刻浮現在了艾爾的腦海中————一個女人痛苦地生下自己的孩子，抱在手中的卻是一個長了觸須或滿是眼球嘴巴的怪物.她甩了甩頭，不敢繼續想下去，轉而将注意力放回在前進上。

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麽機關或陷阱，這也算得上是正常的，因爲不會有人腦子有病得在自己所居住的城市裏瘋狂地設下殺人的陷阱。在确定這種臭味沒毒後，大家都取下了鼻子裏的過濾器。一路上順利地有些讓人不安，除了雷達上的幾個光點消失以外并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事發生，艾爾甚至有種小學生時候春遊遠足的感覺，隻不過他們現在正走在一座被廢棄的海底城市裏。

“停。”一直在前面引路的長燭突然做了個手勢。大家都盡量保持着沉默，一是爲了避免敵人的注意，二是爲了節省體力，長燭輕輕喝到，讓大家都停下了腳步。借着星辰的光芒，艾爾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以及不尋常的地方。

眼前應該是一個圓形的廣場，中間立着的石碑讓艾爾更加确信了這一點。屍骨如同積木玩具一樣被胡亂地扔在了地上，疊了一層又一層。艾爾跨越累累的屍骨，來到了石碑面前，隻見綠色的石頭上刻着幾個用血淋成的象形文字。

“不能繼續走了。”林北海忽然來了一句，讓艾爾和林峰都吃了一驚，因爲在他們的印象中，爸爸是永遠不會放棄的。“繼續前進的低等生物，會遭到最可怕的詛咒，神子會帶來無窮的厄運與痛苦，你會失去自己的親人。”

他是在翻譯那幾個象形文字。艾爾有些懵，她沒想到爸爸居然可以看得懂古神的語言。林北海跨過屍骨，鄭重地對着大家說道：

“我們不能往前走了。這塊石碑之後便是真正的地獄，我們應該立刻回去。”

“你是怎麽看懂古神語的？”霍羅恩突然開口道。艾爾注意到霍羅恩看向林北海的棕色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光，這是隻有星界行者看向古神教徒才會有的眼神。

林北海知道霍羅恩在想什麽，不急不慢地解釋道：“我也能算得上是一個古神研究者.從我很年輕的時候就是，所以對這種語言自然有點兒了解。這些存在非常奇妙，他們利用最基本的象形文字來表達自己的思想，但這塊石碑意義特殊。這種石頭名爲邪血岩，是一種特殊的血液凝固而成的晶體物質，可以傳遞一個意識，即使過了這麽多年，我也仍然能感覺到警告的氣息彌漫在腐臭的空氣中。卓倫執政官，你也一定是知道這些的。”

大家都驚呆了。沒有人想到林北海居然會知道的比這些星界行者還多。洛裏斯驚愕地指着他，艾爾皺了皺眉頭，這是很不尊重的行爲。洛裏斯有些結巴地問：

“你.爲什麽還沒有瘋狂？”

林北海微微一笑，笑容中夾雜着些許苦澀，沒有回答洛裏斯的問題，而是将頭轉向林峰和艾爾：

“你們決定。”

林峰和艾爾面面相窺，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猶豫。換做三年前，他們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進，因爲那個時候的他們喜歡嘗試新鮮事物。但現在呢？神眠地宮、刀痕星、源地、倫敦、靈海.短短兩三年裏經曆的事和見到的人五不例外地颠覆了他們的三觀和對這個世界、這個宇宙的認知。在這個恐怖的宇宙中，冒險家往往是最悲慘的，有的秘密永遠不能了解，而如果不嘗試去了解，他們就永遠滿足不了這個好奇心。

現在就是如此。

“我會留下。”雅南靠近林峰，林峰都能感覺到她熟悉的體香和那股堅決。艾爾抿了抿嘴，知道自己身旁不會有一個可以像林峰這樣依靠的人，她隻能靠自己了。

“我也留下。”艾克和艾蘭同時道。他們的眼中閃過堅決和刨根問底的固執，有的秘密的确太吸引人了。“這是我們的家園，我們一定要知道家園的海底究竟埋藏了什麽秘密。”

長燭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邁出一步。

洛裏斯将用來照明的魔火收回劍鞘，和背着巨盾的霍羅恩同樣點了點頭。

林峰和艾爾對視了一眼，堅決地說：“我們也留下。”

“全票通過。”卓倫執政官頗爲滿意地說。他看向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林北海，眼神中卻滿是尊敬和信任。“冒險家，帶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