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卓拉多爾很少來地下室。新生活開始時她将很多酒儲存在了這裏,等待着招待一些可能會來的老朋友,可惜那些老朋友大部分都消失了,有可能是因爲無法接受事實而自殺了,這也算是可以體諒的,因爲幾乎沒有龍可以接受如此可怕的劇變,自己是個例外。
推開地窖的門,酒香撲面而來,像是春天吹來的海風讓人陶醉。這個地窖幾乎收藏了宇宙各個文明所産的味道各異的酒,其中有一部分有着劇毒,艾卓拉多爾很多年沒有碰過它們了,因爲喝這種東西對她現在的身體來說已經是慢性自殺了。
不過酒這種東西,紀念意義永遠比喝起來好。
艾卓拉多爾大步邁過一排排密封好的酒桶,有一小部分因爲常年不碰,連木頭都腐蝕了,剛才撲面而來的酒香就是這些破損的酒桶裏傳來的。艾卓拉多爾輕輕地嗅了嗅,這些東西的香味的确太吸引人了,對于低等生物來說就如同血肉對于龍。艾卓拉多爾聽說低等生物非常喜歡使用一些草藥熬制的藥物,用來讓自己保持興奮,這種東西除了帶來愉悅的同時也很容易上瘾,就和血肉一樣。從某些程度上來看,龍和低等生物是一樣的。艾卓拉多爾想到這裏不由抿嘴一笑。
今天她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爲了酒,而是爲了一個東西。至于那件東西,艾卓拉多爾永遠也無法忘卻這個東西對自己生命軌迹的影響,即使後來它完全損壞了。星龍的聖潔呼吸的其中一塊碎片艾卓拉多爾仍然保留着,這塊碎片仍然時時刻刻散發出驚人的能量。爲了将這個東西适當使用,艾卓拉多爾專門請來了幾個技師制造了一個能量防禦網,就和其他低等生物的防禦一樣。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星龍的聖潔呼吸了,如果有人知道的話恐怕會不惜一切代價瘋狂來搶,必須要做好完全的準備。艾卓拉多爾這麽想着,随意踢了踢牆角的一個酒桶,裏面的酒漿翻湧着,像是海浪的聲音。
緊接着是機關運作的聲音。艾卓拉多爾并沒有刻意設計多麽複雜多麽高科技的機關,因爲按照低等生物的想法,保護星龍的聖潔呼吸殘片的地方一定會有非常複雜、高科技的機關,所以他們也會做很多沒必要的措施來破解并不存在的東西。石頭牆壁打開了一個半人高的入口,後面接着一條呈四十五度角向下的地道。艾卓拉多爾微微下蹲,勉強鑽了進去。
三十級台階後眼前的空間便豁然開朗————對于一個人型生物而言。艾卓拉多爾點燃牆壁上的蠟燭,借助微弱的燭光前進來躲避那些依靠線觸發的古老機關,她可不想浪費護盾在這種事上。碎片就靜靜地躺在自己的面前,一個小型祭壇上,長期以來依靠血和海水來保持新鮮。艾卓拉多爾緩緩靠近祭壇,原本微弱的星光現在仿佛億萬星海在燃燒一般,讓艾卓拉多爾眯起了眼睛。
每當觸碰這個碎片,艾卓拉多爾便能看到無數的東西————源地、星界行者、龍族議會、奧爾之地、玷污的皇冠.她閉上眼睛,這些東西大部分都痛苦的回憶,即使是刻意去忘也忘不掉的東西,早就已經深入了她的靈魂中的每一個角落。心靈那片平靜的海洋早就波動起了漣漪,現在海上的風暴正在咆哮,巨大的海嘯撲面而來,無盡的怒火充盈着艾卓拉多爾腦波的每一條漣漪,仿佛要将她吞噬。
“夠了。”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夾雜着喘息聲。艾卓拉多爾抿嘴一笑,回頭看去。伊蘭氣喘籲籲地站在她的面前,就和那段時間的每一天一樣。如果不是呼喊着她的星辰之力和咆哮着的怒火,艾卓拉多爾還以爲她們回到了過去,那段一起冒險的歲月,那段龍族和星界行者互相信任的歲月。
然而這一切都沒了。
艾卓拉多爾輕輕地撫摸着碎片的邊緣。星龍的聖潔呼吸沒有實體,碎片這個詞隻能算得上是一個牽強的解釋和代名詞。在艾卓拉多爾手中的仿佛就像是一個破損的不規則水晶殘片,隻不過這個東西比任何水晶都要美麗動人。濕冷的空氣中充滿了燃燒的味道,隻不過不是火藥的燃燒,而是群星光芒的燃燒。
“今天我準備将所有的帳都算清。”艾卓拉多爾淡淡地看向自己的老朋友,星辰的流光環繞着碎片,在自己的手上跳着舞,嬉戲着。“當然,我不會殺光你們,我也沒這個能力。我們已經被遺忘了,今天隻是提醒一下你們不要過火,也提醒一下其他的低等生物.”
“研究早就停止了。”伊蘭知道她想說什麽。艾卓拉多爾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星辰的流光也黯然消散。“巨月會永遠掩蓋住那些秘密,聯盟正在走向正軌。勝利者永遠沒有幹淨的,想要赢得這場戰争,我們必須不擇手段,即使是用敵人的武器。”
“所以,這就是你們害死我們的理由?”艾卓拉多爾突然冷聲問道。伊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家夥的脾氣永遠是陰晴不定。兩人的星辰之力幾乎同時點燃,伊蘭一邊想着如何牽制這條狂暴的老星龍,一邊用腦波聯系明,讓他疏散艦隊。
腦波的另一頭是一片空白。伊蘭微微一驚,她看向艾卓拉多爾,後者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兩顆仍然沒有變的虎牙。
“你不會真以爲我會讓他們逃走吧?”艾卓拉多爾微笑道,笑容如同死神的彎刀。“你無法阻止我,你知道的,你沒有我強,即使你是個代理人。”
“那就先跨過我的屍體吧!”半秒的考慮後,伊蘭決定斷絕和這條星龍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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