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在一刹那間流露出的絕望和呆滞表情也讓艾爾内心咯噔了一下。林峰一直以狠這個字出名,他的詞典裏從來沒有“失敗”這兩個字,如果他都表現得如此絕望和恐懼,那麽一切都完了,毫無疑問。艾爾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了上去。第一次,人生第一次,他們感覺無比地渺小和軟弱,這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而這個世界人類絕對不可能征服。雖然僅僅是剛剛踏進這座地宮,但是發生的事還是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承受範圍。
雕像、有着血迹的淨手台、塌陷的墓道、火山岩...這些東西在古墓中都算得上是很常見的,但是在這座地宮中,每一樣東西、每一處角落都散發着絕望的氣息。這股氣息感染了這兩個不知死活、天真的人類,讓他們深陷這個死泥潭中不能自拔,無法逃出去也無法沉下去,反而享受着最可怕的恐懼-------未知。林峰和艾爾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防禦的姿勢前進,把背包挂在身前,希望擋住那些可能的暗器機關。
接下來的一段路出乎意料地平靜。這股平靜反而更讓人不安,懸疑小說、電影、恐怖遊戲中往往在最平靜的環境下就是最恐怖、最危險的時候。果然,接下來所發生的證明了這一點。
“等下。”艾爾感到脊背發涼,忙輕聲道。林峰疑惑地看着她,聲音輕的幾乎連艾爾自己都沒聽見,更别說林峰了。“有人跟着我們。”下一句話她說的稍微大聲了點兒,但是仍然不敢公然說出來,就像小學時上課對同桌說話一樣,生怕被老師聽到。林峰一聽就皺起了眉頭,用眼神問艾爾:
“會不會是其他隊員?”
“不。”艾爾回答。“我和他們說過,如果他們跟上來的話,會用信号彈通知我們。”
“真是奇怪了,後面已經無路可走了,他們是怎麽跟過來的?”林峰納悶道。
“停。”艾爾忽然說。林峰停了下來,順着艾爾指的方向看去。原來這條通道上方的岩壁不知道爲什麽有幾個人工鑿出的岩壁,艾爾使了個眼色,接着就立刻攀了上去,同時關掉了手電。林峰也照做。
“對方隻有一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艾爾才開口道。
怎麽可能!林峰震驚地想。剛才坍塌的那一段路至少得有一公裏,無論借助什麽工具都絕對無法越過那一段路,難道說那個人是在他們剛進地宮的時候就跟過來了?靠!想到這兒,林峰不由心底發寒,那對方也太可怕了吧,居然能在這麽長的時間内都不被發現。相比之下,林峰甯願相信對方是在機關被觸發後進入地宮并且想辦法跟過來的。
對方是誰呢?林峰和艾爾同時在思考這個最重要的問題。隻有兩種人:其他的隊員和要交手的恐怖分子。其他的冒險家中,有數個身手非常優秀,都與林峰艾爾相當,要穿越那段路他們應該有辦法;恐怖分子中必然有專業的冒險家和高手,要是跟過來并且保持不被發現雖然有難度,但也不是做不到。還有第三種可能,那就是鬼了,不過兩人都不信牛鬼蛇神,自然不會認爲對方是一個鬼。
相比之下,是個鬼的話反而好對付一點,因爲鬼很容易驅散(如果它們真的存在的話),每個人都狡詐無比,即使是最天真無邪的也有陰狠的一面,誰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麽手段、實力如何、目的是什麽,在一無所知的條件下交手幾乎和自殺無異,如果雙方都不了解彼此,那麽會是一場苦戰;如果對方對自己很了解,那麽這場戰鬥就毫無意義。無數的念頭光速般略過兩人的大腦。先下手爲強。黑暗中,林峰和艾爾互相看了一眼,雖然在絕對的黑暗中他們都看不見對方的臉,不過能感覺到雙方的堅決和冷靜。
“注意!有腳步聲!”艾爾輕聲喝道。林峰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了腳步聲。腳步聲非常不規律,時有時無,不過能确定的是正在逐漸靠近這裏。艾爾摸黑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林峰也從腰帶中掏出了一把随身攜帶的彎刀。
過了不到三十秒,腳步聲就近在咫尺了。因爲絕對的寂靜,每一步都宛如驚雷,林峰和艾爾都做了個深呼吸,林峰才估測對方的距離:五十步、三十步、十步、五步...艾爾默默地将手電筒别胸前,半個身子探出岩洞。
林峰輕輕敲了敲岩壁,聲音非常輕,隻有艾爾和他自己聽到了。艾爾無聲地落下,林峰緊跟其後。如果計算無誤的話,他們會同時落在那個跟蹤者的身前和身後,形成包圍,在這狹小的通道裏,他絕對無處可逃,而提前适應了黑暗的兩人會占據上風。
落地時幾乎沒有任何聲音,不過對方肯定發現了。不給他反應的時間,林峰和艾爾同時打開了手電筒,持刀沖了上去。兩人的目标都是對方的喉嚨,當然隻是黑暗中估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