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打開手電。随着轟的一聲,原本的入口被積雪徹底封死了。那些冒險家和專家漸漸意識到了這是唯一的一條通道,冒險家們很快适應并且冷靜了下來,那些書呆子個個都吓得就差尿褲子。有的雪山專家從未見過這樣的雪崩,并且還是“人爲的”。貝爾默也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他曾帶領自己的小隊與六百個“基地”組織成員在一座山頭打了兩天兩夜的遊擊戰,最後十六個兄弟死了十四個,隻剩下自己和一個偵察兵。他清楚地知道當數百個狡猾、殘暴的敵人追着你、以各種方法殺你是什麽樣的感覺,這次變成了數百個生性野蠻的雪人追着一幫毫無防備的人類。
這條冰晶通道是天然形成的。在手電燈光的照耀下,兩旁的冰壁上浮現出了無數栩栩如生的壁畫。這些壁畫畫的都很粗陋,和冰河世紀人類的壁畫差不多,無非就是一些普通的生活場景。隻不過在壁畫上的主角從赤身裸體、拿着長毛的人類變成了一堆厚毛、赤手空拳的雪人。在場的曆史學家更是發了瘋一樣,拿出一部微型攝像機瘋狂地拍攝下來。雪人的存在在半個小時之前還是個學者們熱烈讨論的話題,現在沒有必要讨論了。可以說,如果将這些壁畫搬出去可以徹底改變人們對地球生物的認知。
“有發現。”艾爾招呼林峰道。林峰轉頭看向艾爾,艾爾此刻正站在一幅壁畫面前端詳着。這幅壁畫和其他的壁畫幾乎無異,也是一幅狩獵圖。林峰順着艾爾的目光看向壁畫中心的一處,發現了明顯的不同。“這幅壁畫後面還藏着一幅。”
這一句話是用英語說得,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艾爾從腰間取出一把非常薄的匕首,摸了一下壁畫的邊緣,将刀刃卡進裂隙稍微一發力,整幅壁畫居然直接被剝了下來。艾爾剝下壁畫後第一個被震住了。
這幅隐藏的壁畫上,有着幾十隻雪人,集體跪在地上膜拜着什麽。天空上挂着一輪巨月,一個巨型生物緩緩降臨。壁畫畫的非常傳神,即使隔了千萬年的時光,在場的探險家們仍然可以感覺到那個巨型生物無與倫比的氣場。這個東西有一對翅膀,蜥蜴般的身體,冰藍色的雙眸仿佛寒冬般森冷,奇怪的是這個東西好像沒有畫全,身體上有的地方缺失了。但即使如此,衆人幾乎可以立刻分辨出來這是一條西方的龍。
冰晶通道内一下子寂靜了下來,人們心髒跳動、血液流動的聲音甚至可以互相聽見。艾爾感覺一下子無法呼吸了。這可不僅僅是爆炸性的發現,這絕對能徹底震撼整個世界。龍真的存在過!這些壁畫沒有必要作假,雪人的智商甚至可能不知道作假是什麽東西。藍龍旁邊還有邪氣森森、有着暗綠色鱗片的一條龍、甚至有一條飛舞的蛇。艾爾知道這條蛇是燭龍,一直屬于巨蛇的一種,并不屬于龍,沒想到也出現在了這張壁畫中。
過了五分鍾,衆人才逐漸緩過神來。這幅壁畫畫的太逼真了,感覺就像是用相機拍下來的一樣。艾爾趕緊看向第二幅已經暴露得差不多的壁畫。這張壁畫是三條龍飛舞在空中,地上有一個無法形容的生物,很明顯是一場戰鬥,一方是龍,另一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艾爾甚至都可以感覺到那場戰鬥有多麽恐怖和激烈:天空撕裂開來、大地顫抖,海洋不斷蒸發,甚至連空間都不穩定了,完全就是世界毀滅的樣子。既然發生了那麽可怕的事,結局是什麽?爲什麽世間上根本關于這一戰的任何傳說?艾爾思緒一片混亂,卓越的推斷分析能力仿佛被凍結了一樣,心中除了震撼以外還有無盡的崇拜。人類自古以來對力量和飛行都是無比崇拜的,而龍剛好滿足了這一點。無論是中國龍還是西方龍,它們都是力量的象征,王權的象征。看樣子這種生物也是有原型的。
相比之下,林峰的反應正常多了。他有些不理解這些世界上頂尖的冒險家和學者的反應了。這幅壁畫完全有可能是假的,僅僅是雪人中的一個傳說,而傳說不一定都是真實的,大部分完全就是胡編亂造爲了鞏固王權什麽的。林峰咳嗽了一聲,提醒道:
“再這麽拖延下去搞不好會被永遠困在這裏。”
林峰的話讓衆人都驚醒了,沒有人希望和那具屍體一個下場。在場的曆史學家、生物學家都拍了照片,随後整支隊伍便繼續前進。
之後的路程很平靜。在黑暗的冰晶通道裏走了一個半小時後,路開始往上,出現了痕迹粗糙的人造階梯。這些階梯因爲是由冰晶做成完全透明,所以踩在上面有一種說不出的虛假感和不安,都在擔心會裂開。好在這冰晶層十分的堅硬穩固,衆人才放心地走了上去。
“這搞不好是雪人建造的秘密通道。”一個動物學家說。“這座山内裂縫密布,完全可能找到一條天然形成的冰溶洞作爲通道。畢竟就算他們有那樣的體格,在這種極端的條件下捕食也不會很容易,所以修建一條山體内的道路是有必要的。”
這分析的确沒什麽錯。林峰艾爾互相看了一眼,反正他們對生物學幾乎是一竅不通,所以也自然沒有在意。艾爾心中又泛起了一陣不安的漣漪,這次比上次更強,而且直覺告訴她這樣走下去反而是死路一條,但是她沒告訴别人,隻是默默地走在隊伍中間,手離腰間的刀柄不離分寸。
隔着一個人的林峰很快發現了她的異常。他不經意間向艾爾那邊移動,用眼神問她怎麽了。艾爾也用眼神回應,表示前方肯定有危險,準備好武器。林峰相信艾爾的直覺,她很少會犯錯,于是點了點頭,悄悄地拉開了卡賓槍的保險。
果然,走了不到五分鍾,前方的道路突然寬敞。衆人登上了一座巨大的平台。遠方是一片黑暗,隻有零零星星的火光。林峰倒吸了一口涼氣,所有人中他的視力最好,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于是打了一顆信号彈。
信号彈的光芒不光吸引了隊員們的目光,也吸引了上萬個雪人的目光。前方俨然是一個巨大的建築群,主要由冰和木頭做成,每個建築外面都有至少三個雪人蹲守,他們居然走到了一個包圍圈中。平台下方是一塊巨大的場地,由至少十米高的牆壁包圍着,上面打了數個洞。周圍居然有非常簡陋的看台和觀衆席。
“糟了快回去!”林峰臉色大變,幾乎是吼了出來。“這他媽的是一個競技場,我們中計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深陷雪人帝國核心的人類沒有一個能逃得出去。林峰的話還沒說完,就給轟的一聲給覆蓋了,随後傳來了機括聲、滾輪聲、活塞聲,他們所站平台一下子粉碎了開來,衆人落在了場地的中央,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競技場四周牆壁的洞中射出來了十幾條鎖鏈,每一條都精準地綁住了他們的右腳踝。
這些雪人仿佛和人類一模一樣,看到新鮮的獵物都激動地怒吼起來,吼聲充滿了對血的渴望和瘋狂。這些雪人居然把這支小隊當作野獸一樣對待,讓他們相互厮殺。
艾爾反應最快,她馬上看到了頭頂上方的機關核心。畢竟雪人和人類有着區别,機關不可能像人類那樣做的那麽精細,有着明顯的破綻。上方的齒輪有九個明顯的凹槽,也正是鐵鏈的另一端。也就是說,這支小隊必須要死九個人才能夠解開這個機關,幸存的才能逃出去。而這些鐵鏈已經開始往回拉了,艾爾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從腳部傳來。
幾乎是沒有猶豫,艾爾立刻舉槍。艾爾朝上方的齒輪連開三槍。在艾爾的預測中,這種機關肯定很久沒有被用過了,因爲沒有那麽多的人會走進這裏,所謂的競技也沒法開始。但是這齒輪的硬度超乎艾爾的預料,子彈僅僅在上面留下了兩個小坑,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傷害,更别說破壞了。
林峰也不是傻子,他也開始嘗試破壞那個齒輪。卡賓槍的子彈也沒什麽太大的效果,這一輪射擊反而浪費了不少時間,兩人都被拉得靠近牆壁底部了。林峰回頭看向底部,牆壁與地面的交接處有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一旦被拉進去絕對必死無疑。林峰一回頭驚得一聲冷汗,咬了咬牙拔出了匕首就準備砍腿逃生。
就在這時,上方傳來一聲驚天巨響,聲音之大甚至讓所有人都短暫性地耳鳴了。原本陰暗的山内全部被火光照亮了,那個緩緩轉動的巨輪居然被什麽東西炸得四分五裂,那些機關鐵鏈也停止了拉回,腳铐也自動被解開。林峰看向其他的隊員,居然有人帶了榴彈發射器,剛剛的爆炸便是榴彈所賜。
“快逃!”貝爾默喊到,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兒無處可逃。進來的路被雪封死了,而且往回跑可能正中這些雪人的下懷,想到了那具屍體,所有人都遲疑了。
艾爾沒有說話,一把從強巴手中奪過卡賓槍,對着能看見的雪人一陣點射,周圍頓時哀嚎四起。“逃不掉的,隻能殺出去了!”艾爾深吸一口氣,終于把想說的說了出來。
的确逃不掉了。越來越多的雪人跳下了競技場,在暗淡的火光中,幾十雙紅寶石般充血的眼睛格外矚目,每雙都寫滿了無盡的憤怒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