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汽車就停在那裏,黑色桑塔納,七成新。車身似乎被洗過了,但一看就不是專業人士洗的,很粗糙。可以看得出,主要洗的是輪胎與前後保險杆附近,車窗什麽的都沒動,但是前後保險杆和車輪胎卻有明顯的擦過的痕迹,特别是輪胎,上面的水迹還沒有幹。
這是傍晚時分的校園,明天校慶就要開始,很多人出出入入,很多車輛堆滿了停車場,但是這輛車卻形隻影單的停在辦公樓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沒有放入停車場。我繞到車的後面,低下頭去,發現車底盤處有污泥,摳一塊下來,這泥裏還有一些濕濕的青草芽,這不是城市的污泥,這應該是效區或是山上的,在汽車後輪的輪胎裏側有幾點鮮紅的痕迹,我用手蹭了蹭,因爲時間比較緊促的原因,洗車人可能把這一塊漏洗了,再加上陽光照不到的緣故,鮮紅的地方還有些濕潤,我把沾染上了一點鮮紅印迹的手指放到嘴裏舔了舔,鹹鹹的,有些腥味,我有把握認爲,這是血迹。
夕陽映照下來,照在車牌上,最後面的幾個數字有些反光的凸現出來:“......c7588”
這不是巧合,雯雯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刹那,發了一個信息給我。
這個信息,有幾個數字組成,我現在明白了,這是一個汽車牌子後面幾位數字的号碼。
開這輛車的人,有可能就是殺害她的殺手。在他撞完人開走的時候,雯雯看到了後面的車牌。
而這輛車,我在今天看見過兩次,車上坐的人之一,就有一個是我非常熟悉的人。
我的老婆——安琪。
安琪曾經在這車上坐着,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她與這次謀殺有關系?或者說,她就是兇手嗎?
她是教授?
沒什麽不可能的,芳姐可以是個男的,教授也一樣可以是個女的。
我突然一陣不寒而粟,我妻子是兇手?
會是她嗎?
我的大腦快速運轉着。一個坐在車上的人,一個女人,一個和雯雯曾經同在一個學校的女人,一個了解她底細的人,一個兇手。
這是我的妻子嗎?
不,這不是她,盡管我們之間有太多的問題與隔閡,但是我保證,這個不是她!不是她!
我把頭低下去,我要再看看這車上有什麽?
我又在另一個輪胎的内側發現了血迹,我用袋裏的手絹把血迹拭一下,這上面的血可以進行化驗,如果和雯雯的血型一樣,就可以有力的說明一件事。
兇手就是這個開車的人。
安琪?可她隻是個乘客,她不是開車的人,開車的人才是最有嫌疑的?
“喂,你幹什麽呢你!”
一聲斷喝突然打斷了我。我從車底盤處擡起頭來,看見一個校工打扮的人正在喝斥着。
“你要幹什麽?你爬到車底下幹什麽去了!”校工走上前來,非常警惕的說。
“不好意思。”我舉了個敬手禮,“我剛才在這停了一下自行車,但是走的時候發現家裏的鑰匙丢在這了,我來看看是不是在這車底下呢。我沒什麽惡意。真的,師傅。”
校工的臉色緩和了。“底下沒什麽東西吧。我剛才剛掃過。你找着了嗎?”
“沒有。我想我可能丢到别處了吧。”
校工走上前來,用手在前邊指指,說:“你不是這個學校的人吧,現在學校已經要關門了,你還是快走吧。”
“我馬上走,師傅。不過走之前,我想問問,這車是誰開的?”
“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随便問問。”我靈機一動,說:“我一直想買個二手桑納塔,我看這車也不新了,跟你們領導說說,賣我得了!真的!”
校工啐了一口,說:“胡說。我們這車買了還不到三年,我們領導能賣你?”
“這是誰的車,可真夠寒酸的,現在這款都淘汰了。”
“你可别說瞎話。這車在我們學校還是好車呢。”
“是嗎?那這是哪個領導開的,我不信現在還有這麽節儉的領導?”
校工猶豫了一下,說:“這是我們嚴副校長的車。”
“哪個嚴副校長?不會是以前教語文的那個嚴宏吧?”
“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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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辦公室的書桌前,落日餘晖下,可以看見他的頭發有些白的印迹,但是他的模樣一點也沒有變。和從前一樣,還是那麽儒雅,穩定,充滿自信。
我站在門口凝視他。這個人我很熟悉,在很多年前,我和剛上高二的麥家慧好上後,他不止一次的阻擾過我們。我也很嫉妒麥芽這麽信任他祟拜他。他不是麥芽班裏的班主任,但卻是我的老婆安琪的班主任。可是他無論對安琪還是對麥芽特别好。這讓我非常嫉妒,在那時候我想了很多的損招來對付他,但是沒有一次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