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力一邊打火一邊說:“暖風打那天起就沒好使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湊合吧,開起來就好了。”
我不滿的埋怨一聲說:“啥破車,扔了得了。現在車價多便宜,也不換一個。”
韓力說:“我要不是貸款還不清,我不知道買個新的?”
韓力這輛二手夏利開了快一年了,聽說現在光修車就花了有幾千塊了。買的時候這車就快報廢了,發動機一直有毛病,結果鬧得韓力沒成爲理想中的“開車族”,反而成了“修車族”,有的時候我想想也替韓力不值,他當年要是辭職去那個什麽軟件公司,現在肯定不至于開這車吧。
韓力把車停在大衆浴池門口,我想起了一事,就問他:“那個事進展的怎麽樣了,我是說那個網絡色情的案子。”
韓力說:“抓的人都放了,她們都是小喽羅。”
“那個自殺的是怎麽回事?”
“那個自殺者的身份已經搞清了,”韓力說:“她的真名叫安小紅,今年十九歲,老家在城效農村,家裏一共三個孩子,有個弟弟在上高中,今年準備高考。她來城裏是想打工賺點錢,給家裏解決點負擔。她對網絡上的事情原本是一竅不通的,後來被人拉下了水,就做了這行。”
我說:“拉她下水的人找到了嗎?”
韓力說:“正在查。不過,即使是那些人,也不過是一些外圍份子,網絡犯罪是層次極複雜隐蔽性極高組織性極強的犯罪活動,一般來說,這種犯罪組織基本都是金字塔結構,一層套一層,像安小紅這樣的人,隻不過在最塔底,她們在網絡上出賣色相,直接與人接觸,但也不過是被人操縱的廉價賺錢機器而已,真正的核心層她們根本接觸不上。”
我們倆人進了大衆浴池,先進了大池子裏泡一泡,一晚上的倦意在這一泡之下,全都消散了。
韓力說:“這兩天那個晚報來的叫顧襄的記者老往我們這跑,可能想找點線索吧。”
我把身體在水中舒展,說:“顧襄他打算怎麽做這個稿子。”
“不知道,”韓力說:“反正聽說他采訪了死者的家屬,可能他要搞個什麽社會關注之類的吧。我們接到的指示是全力配合,他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我們倆洗完了,開擡搓澡,韓力告訴我說,昨晚上又加了一夜班。
“昨天又接到了新的舉報,說現在有個黃色網站在國内很火,叫性情世界,聽說國内注冊人數已經超過十萬了,這個網站裏面有個版塊是買春信息網,上面我們這個省的信息特多,上級對此事很關注,下令全力調查,這兩天我們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值班,光忙這個事了。”韓力說。
“這個網站,比你們查的那個天天星期八怎麽樣?”
“那根本就沒法比,不過有個相同之處是,我們查的那個視頻聊天網的代理服務器就是這個性情世界網站提供的,我懷疑這個兩個網站是子與母的關系。也就是說,天天星期八是性情世界的子母站。”韓力說:“無疑,這是一個國際化的大型色情網站,總服務器在美國,這個網站是境外勾結的性質,裏面不光有數以萬計的會員,更有至少五十名計算機網絡裏的天才級人物幕後坐陣,網站運轉的非常良好和規範,很棘手的。”
“服務器在美國?是不是你們就很難查辦它了?”
“當然,要徹底的摧毀這個網站,在技術上有很大的難度,如果在國内我們就很簡單,我們切斷他的服務,切斷他跟電信或者跟互聯網運營商的連接,就可以斷了他的網站,但是現在我們做不到,所以這個打擊的難度非常大。再加上它是境外勾結性質,這個案子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還有時間。”
“怪不得這一陣子你老是加班。”
澡洗完了。我和韓力在外面的長椅上休息。椅子上有張人家用來包裹洗澡用具的報紙,我順手扯過一張看看,上面有條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說是一個高中生因玩遊戲太過專注,玩了二天二夜,最後竟然猝死在家裏。那篇稿子的神作書吧者是顧襄。
我指給韓力看,說:“你看,又是顧襄寫的,這家夥真是一天一篇稿。”
韓力說:“我看這人跑新聞是把好手。他好象對網絡犯罪這一塊特有興趣,我們下次再有行動,可能要帶他了。”
我沒說話。把報紙揉成一團,仍到了腳下。
“怎麽?”韓力說:“小李同志,是不是聽我誇人家,你這個前著名記者有點嫉妒了。”
“哪有?”我笑笑說:“嫉妒這個詞怎麽寫,我現在都記不得了。這個顧襄我更嫉妒不上他,當年他來我們這裏實習,還是我帶他跑社會新聞的呢,我那時也比他大不了三四歲,就當他師傅了,我還會嫉妒他?”
“長江後浪推前浪,你現在出了圈,再回頭看,可不一樣了。現在的記者和你那時也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