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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裏的時候,安琪已經在床上睡了。
一進門我就感覺到她已經回來了,整個屋子裏有一種非常熟悉的味道,這就是你和一個人呆久了以後才能聞到的味道。所以一進來我就斷定,她在。
我看了看表,這時是晚上二點三十。
我進去衛生間洗澡,發現衛生間裏非常幹淨,最突出的地方是馬桶,簡直是潔白如雪,一塵不染。刷馬桶是安琪家居生活的一大愛好,一看馬桶就知道她肯定在這兒工神作書吧、學習和戰鬥過,衛生間的其他設施也都有明顯清洗的痕迹,一看到這潔浄的感覺,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深更半夜,一身疲倦的回到家,還不忘收拾衛生間,也隻有自己的老婆才能做這些事。
我很迅速的洗完了澡,一絲不挂的進了卧室,一進來就聽見安琪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已經睡熟了吧?我坐在床上凝視着她。在黑暗中,我隻能隐約的看見安琪臉部的輪廓,她喜歡側身睡覺而且一般都是左測,今天也不例外,我深深的凝視着她。這兩年來我好象是越活越變态了,我和安琪白天在一起時很少交流,争吵多于正常的交談,但是在夜晚,我卻喜歡這樣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我的心裏會湧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我感覺到隻有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屬于我的,她不屬于那個我所不能理解和認可的世界,她隻有在此時,才仍然如從前一樣,屬于我。
安琪輕輕的翻了翻身,她的臉正對着我,黑暗中透過一點點順着猩紅色的窗簾襲進來的月光,我看見她的表情很緊張,眉頭微蹙嘴唇緊閉,似乎想起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她在想什麽?是在想我嗎?想我爲什麽活成這樣,令她越來越失望嗎?
安琪好象知道我在想什麽,她停止了那均勻的鼾聲,眉頭皺得緊緊的動了幾下,然後輕輕睜開了眼睛。
我們倆在黑暗中對視,我想此時我的眼光應該是非常溫柔的,我已經原諒她了,但是我不敢肯定她也會如此,因爲她看着我時,眼神裏還是充滿了懷疑與嗔怪。
“琪琪”,我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很正常的說:“你是不是很累了?。”
“你什麽意思?”安琪的口氣咄咄逼人。
我知道今晚的争吵是很難避免的,但是我要平息這種既将出現的争吵,哪怕爲此要擺出低三下四息事甯人的姿态。我輕撫着她的臉說:“我看你睡得很香。”
安琪把我的手推開,打開台燈,下了床。
“你幹什麽去?”我喊。
她沒回答我,出去了,一會手拿着一個旅行袋裏回來了,在裏面翻。
我已經鑽進被窩裏去了。不知道她在翻什麽,就說:“算了,這麽晚就别找東西了,咱們睡吧。”
安琪翻出一個信封,扔給我,氣虎虎的說:“給你,你自己看。”
我接過信封,打開,是一堆票據,有住宿發票,火車票、出租車票什麽的,我說:“這是什麽?”
安琪說:“這是我去上海的火車票、住宿發票什麽的,你按日期看看,看和這幾天對不對得上。”
我把信封扔下,說:“你這是幹什麽?我什麽時候懷疑過你這幾天不在上海?”
安琪說:“我可以告訴你,你昨晚上看見我時我剛回來,那個男人是一個客戶,因爲一個很重要的合同的事,要馬上解決我們才會在一起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啞然失笑,說:“你也太多心了,我有懷疑過你這事嗎?”
安琪說:“可是你當時的表現就是你懷疑了,你知道嗎?我突然看見你時,本來想給你們做個介紹,但是你居然閃到一旁,用一種假裝不認識我的樣子來面對我,還那樣的看着我,你在表現什麽态度,是捉奸成功了的一種姿态嗎?”
我笑笑說:“誰也沒有那麽說,你也太多心了,我隻是不想打擾你,你看我一回來我不是什麽也沒問嗎?”
安琪冷笑着說:“你什麽也沒問,那不是因爲你不懷疑,隻是因爲你自己也心裏有鬼,你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對我解釋吧?”
我心裏一冷,假裝鎮定的說:“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安琪說:“我也沒什麽意思。我可以解釋清我剛才的行爲,你能解釋的清嗎?我現在聽你解釋。”
“這個,我——”我努力的措着詞。
“先别急着編啊。”安琪鄙夷的說:“我讓你先看見東西,你看好了再編得圓全點不好嗎?”
她拉開床頭抽屜,從裏又翻出一個信封,扔給我。
我打開,裏面有個小鑷子,夾着幾根頭發,是短發,染成了紅色的。
我心裏一驚,看了安琪一眼,她是一頭烏黑如水的長發,這根頭發是?我知道了,一定是雯雯那天晚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