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那個老式的挂箱,打開箱蓋,把手伸進去,手很涼,這個挂箱又高又深,我跷起腳來向下伸,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看來韓力他們沒有把這東西搜走。那東西還在。
現在要是有警察闖進來就好了。一下子人贓俱獲,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我拿了包出來,門口虛掩,樓道裏一道微弱的光射了進來,我感到自己的心都要沖到嗓子眼裏,小心的把手放在門上,我至少沉默了二十秒,才輕輕地拉開門。
謝天謝地,沒有任何人在外面。
帶上門,下樓的時候,仍是一片寂靜,我的心砰砰直跳,每一腳往下走的時候都趕到這一腳就踏在了心尖上。我必須強力抑制才不會讓自己一口氣跑下樓去,要是那樣的話,就有可能被人發現,到時我就慘了。可是現在我想我也好不了哪去,我現在算是什麽?如果她是罪犯我就是從犯,我是不是瘋了,居然幫着她來這裏取罪證?
走出大門,外面天空月朗星稀,空氣清新,兩年來好象第一次呼吸到這麽清新的空氣,我大步流星的往山西面館方向走,衣服裏裹着的那個東西沉甸甸的,我感覺它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藏在我懷裏,随時會引爆,我看看四周,沒有人,身前身後,都是沒有人,我倒更希望有人在旁邊走動,這樣心裏會更好受些,這麽死寂的夜晚,倒真讓人有不安的感覺。
山西面館就在眼前,我向四周看了看,有幾輛車開過去了,但都是私車,是這裏的住戶,沒有什麽可疑的人注意我。我推門進去,老闆一如既往站在那裏,但是她不在這裏。
我向四周掃視了一眼,老闆迎了上來。“一碗米線?”
我點點頭,找個地方坐下,這裏面還有幾個民工打扮的人,一個個目光呆滞,形容憔悴,怎麽看怎麽不像警察。
我要了碗米線,我想她現在在哪?她不會貿然出現的,一定會等一切都沒有危險的時候來見我。
電話又震動起來,我從衣服裏把手機拿出,是一個陌生的座機号。
我接了,就聽見裏面一個急促的聲音對我說:“趕快離開這裏,我男朋友來了。你快走,一會我再聯系你。”
4
我回家的時候,看見幾輛警車正開了進來,警燈沒響,也沒亮,一直開進我剛才去過的那棟樓,我看了看表,腳前腳後,隻差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我逃脫了人贓并獲的危險。
上樓,進屋,突然一身疲倦。我把衣服和那個從水中撈出來的帆布包仍下。先洗了個澡,電話一直沒來,不論是她的還是安琪的,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突然發現自己很累,也很疲倦,最需要的是洗個澡躺下好好的休息一下。
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熱了一杯奶。我才想起看看我剛才冒着人贓并獲的危險拿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我拿了過來,發現是一個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帆包布,封得很結實,如果撕開它想要再恢複原樣幾乎是不可能的。
用手掂量一下,不輕。
這個一定是她們進行色情視頻活動的最重要的證據,否則她不會還冒着那麽大的危險,讓我去幫她拿。
我在想自己如果把這個東西給了韓力,那對他一定是非常重大的收獲,我有什麽理由拿着一個犯罪證據不給他呢?
我到底交給他不交給他?
說到韓力,我突然想剛才那個電話,于是給他拔了過去,我問問這家夥找我幹什麽?
電話響了好半天,韓力才接了。
“你剛才找我來的是嗎?我和胡一平正一塊唱歌呢,裏面吵,也沒看清就挂了,怎麽,有事嗎?”我先發制人的說。
“沒事。剛剛想和你說個事,後來又有行動,就算了。”韓力說。
“怎麽?還是那個色情案件吧?進展的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韓力語音陰郁的說。“反而有了些麻煩。”
“是嗎?我看你在電視和報紙上可都露了臉,你小子這會兒可成名人了,還有啥麻煩?”
“就是那些媒體報道把事搞砸了。昨天,那幾個女孩子中的一個人上吊自殺了。”
“啊!是誰?”
“就是那個隻有十六歲的女孩,化名張莉的那個。”
5
那天晚上,韓力的電話又讓我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回想起了在公安局裏見到的那個恐懼而又無助的稚嫩眼神,一個吓得全身縮成一團的未成年少女,正當如花似玉的年齡,她最後選擇的是在房梁上系了一根繩子。
她自殺是因爲這件事最後還是被她的父母得悉了。因爲她剛滿十六歲,還未成年,而且也沒有經濟來源,所以警方通知了她的家裏,她的父母從報紙電視上得知消息後,來到城裏,還替她湊足了一筆錢來交罰款,但是在她的父母來的前一天晚上,她選擇了用這種方式洗清自己的恥辱。她還小,不能承受這樣的選擇所帶來的一切後果,也不敢想象今後如何面對别人非議的眼神。最重要的,面對着純樸的父母,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們說明這一切,于是,她就這樣結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