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拂衣略帶哽咽的開口,而梅轲隻是淡淡看了墨拂衣一眼,眸底陌生而又疏離。
那光芒,如同一柄利劍,狠狠刺入了墨拂衣的靈魂中。
她立刻從癡迷中回神,惶恐而又卑微地道:“梅公子……您不認得我了麽……”
梅轲輕輕颔首:“認得。”
簡單兩個字,墨拂衣一生的等待和付出仿佛都有了價值,一切都這麽的完美,宛若美夢。
太好了!
他沒有否認她的努力啊。
墨拂衣輕輕閉上眼睛,仍由淚水順着臉頰劃過,再睜開雙眸,虔誠呢喃道:“梅公子……爲了您……拂衣我……死而無憾……”
梅轲微微一笑,如同霜降之際,天地間的一捧初雪。
美得讓墨拂衣炫目,讓墨拂衣心醉。
他對她笑了啊!
這是夢中多少次期盼和祈求,終于成真的笑容啊。
在墨拂衣以爲自己美夢成真的瞬間,梅轲輕緩而又柔和的反問。
“與我何幹?”
簡單四個字,叫醉人心魂的美酒,瞬間變成了蝕骨腐心的劇毒。
墨拂衣笑容凝固,血液凝固,思想也凝固……
她唇瓣不斷發抖,不可思議得睜大了雙眼,顫栗道:“梅……梅公子……您……”
“你是生是死,與我何幹呢?墨小姐。”
梅轲又問了一遍,那涼薄的語氣,就連陸九缺這個局外之人,都覺得冷,更加别說,那生活在自己編造的喜悅中的墨拂衣。
她心尖一陣陣緊縮,抱着最後的一絲希冀,帶着一絲祈求,不安道:“您……您……您不是說……您身中劇毒,急需陰血花來續命麽?!”
梅轲笑道:“是。”
“我問過您,您不是告訴了我……陰血花所在之地麽?”
“是。”
“那……這難道不算什麽麽?”
“哦?這爲何算什麽?”
又是一句無情的反問,如同尖刀,輕易将墨拂衣的心劃得鮮血淋漓。
“梅公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呵呵。”梅轲笑了,精緻冷峻的臉上,漠然得讓人心驚,“自從黑市奪取陰血花失敗,天下之人皆知我梅轲需要陰血花續命,天下之人皆知陰血花乃陰鬼之物,那難道因爲陰血花而亡的天下愚昧之徒,都要和我梅轲有關麽?當時你我之間,不過是你問我答,僅此而已。”
墨拂衣似乎被一桶冰水,從頭淋下,那種寒意,幾乎滲入了骨血深處。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她虛虛實實張開了嘴,喉嚨泛起了鐵鏽般的甜意,萬劍穿心也不過如此。
可是……
由始至終,梅轲從未開口要求她去爲他奪取陰血花。
從未……
從未!!
這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的心甘情願!
結果……她賠上了自己的命,颠覆了自己的一切,隻換來了這麽八個字?!
你問我答,僅此而已!
許久之後,她紅着眼眶,泣血般喚道:“梅轲!”
“墨小姐請說。”
“你……你到底有沒有心?!”
爲什麽,爲什麽看不到她的付出?!
爲了他,她失去了一切啊——